第十二章 抗旨-《永历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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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的战术就意味着必须御敌于舟山之外,一旦清军攻上舟山,明军的失败就只是时间问题了。之所以会如此,其主要还是因为荡胡侯阮进这些年来面对满清在江南的各路水师几乎从无败绩,且每次都能以少胜多,甚至有过清军水师闻阮进之名而逃的现象。

    如此一来,凭借着阮进的赫赫威名与其对于海战一事上远超清军的能力,想来也是几近万全之策。

    可是,谁又能想象到,当明军南北两线皆击溃清军的情况下,阮进竟然会在最为关键的横水洋一战中意外受伤落水,被清军俘获呢?

    鲁监国本不是一个有主见之人,对于军事上则更加信任张名振和阮进,而张名振与王翊不睦,自然也不可能去相信陈文这个王翊部将所猜测的“阮进在战斗中意外受伤被俘”的预言。即便没有王翊的关系,站在鲁监国朝廷的君臣的视角,也绝不可能相信阮进会败给清军水师,尤其还是在那一战双方水师力量相差无几的情况下。

    我知道历史!

    这是事实,可是陈文却不可能用这个理由说服鲁监国君臣,因为任谁在这等军国大事上也不会相信此等神棍式的预言。就像陈文当初无法用这个理由说服王翊时一样,哪怕他前不久才取得了一场鲁监国朝有史以来的大捷也同样无济于事。

    舟山之战已经不可能逆转,那么对于陈文而言,最优解还是尽快占据一片根据地,只有这样才能改写浙江抗清运动的历史。

    在这其中,其实陈文的潜意识里还藏着一份不信任,一份对于其他明军能否配合作战的不信任,同时也包含着对于鲁监国朝内部保密能力的不信任。毕竟在后世满清一方的史料中,这期间很有一些与严我公暗通款曲,甚至包括荡胡侯阮进也曾经一度动摇。

    陈文不知道那是不是严我公为了凸显其存在感所编造的谎言,可是自四明湖之战被排挤在外后,这份对于其他明军势力的怀疑就始终伴随着他。就像他此前与天台山众将的交往,也是报着平等交易的态度。至于合作二字,起码现在的陈文始终提不起这个念头。

    听了陈文的解释,那两个钦差的怒意稍有减缓,为首的那个看起来比较年长的钦差没有说什么,反倒是那个年轻一些的向陈文问道:“对于陆上击贼,陈帅就有如此大的自信?”

    如果陈文和鲁监国朝廷彻底撕破脸,那就很可能会意味着天台山明军的分裂,甚至是自相残杀,而这正是他所最不愿意看到的。既然钦差已经松了口,陈文的面上也立刻浮现出了一丝对于清军的蔑笑。

    “这个问题,末将可以陪同天使去审问一番李荣那厮,他对此的感触最是深刻。”

    见陈文的表情不似作伪,那为首的钦差便就坡下驴。“既然如此,本使自当将陈帅的想法禀报监国殿下,由朝廷再做评判。此间本使还有着体量天台山各部的差事,需要在此徘徊月余,还请王巡抚和陈帅安排则个。”

    “理应如此。”

    虽然不明白这两个钦差对于抗旨一事居然连占着忠君大义的质问都没有拿出来理论一番,但是既然对方已经表示了默认,陈文也没有必要给自己找那份不自在。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南塘营开始了第二阶段的训练,而这两个钦差则是分头行动。年长的那一位前去检查、宣慰各路义军;而年轻的则留在老营,只是最开始的时候到临近的俞国望、金汤以及大兰山后营的营盘转了一转,便一直留在大兰山老营的临时营地观察南塘营的训练。

    直到一个多月后,宣慰过各路义军,这两个钦差与陈文、王江以及俞国望进行了一番密谈后,便离开了天台山,回返舟山行在。

    自从陈文知道这两个钦差是李文忠的后人,便从心底产生了一丝防备,只是这片基于做贼心虚的防备情绪在这两个钦差面前却显得有些无的放矢。

    这两个钦差在天台山的期间,丝毫没有摆出他们的祖上曾经是陈文祖上的恩主的架子,也没有提及过陈文在大兰山时多次提及的《武靖遗书》,甚至没有借着这层身份去攀过什么交情,一切就仿佛根本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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