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三章:入关-《犁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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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榻顿在看见这枚印绶后,整个人都清醒了。

    他死死的攥着这枚印绶,瞪着眼睛看着韩忠,压抑着激动道:

    “韩生,这是什么意思?”

    韩忠见榻顿这样子,心里一安,热情笑道:

    “单于,这就是我主的诚意。”

    为何榻顿这般失态呢?原来韩忠献给榻顿的正是一枚金印,这枚骆驼兽印上正写着“乌桓单于章”。

    别看乌桓人这几年好像活跃起来了,但作为汉家帐下犬二百年,他们整个意识形态和形状都是慕汉的。

    就好比现在,榻顿他叔叔丘力居虽然也自称单于,好像自成一派草原王,但实际上无论是匈奴人、还是上谷乌桓人是皆不认的,因为这就是草头王。

    汉家作为整个东北亚当之无愧的王者,他的认可是这些草原王最大的法理来源。除了鲜卑人这种与汉家分权对立的,其他草原部落皆受汉家羁縻。

    而现在,一份汉家赐予的单于印放在榻顿手上,他如何不欣喜若狂。

    而要说送这礼物的主人公孙度老辣呢。

    他送的这份礼物正是榻顿最不会拒绝的。

    此时的榻顿虽然凭借才能和威望获得了三郡乌桓人的统御权,但这份权力并不稳固,因为丘力居的幼子楼班还在,而且随着他的长大,必然会重新掌握三郡的权力。

    虽然乌桓人依旧有草原人的强者为尊的现实道德,但随着乌桓上层开始在柳城定居,他们也越来越倾向将财富、帐落、牲畜留给自己的儿子而不是弟弟。

    说到底,生存状态决定经济基础,经济基础决定了上层建筑。

    此时的乌桓人再不是百八十年前流亡草原的艰苦时期了。

    而现在呢,有了汉室赐予给榻顿的单于印,那榻顿就能名正言顺拿到乌桓人的统帅权力,即便楼班长大了,他最多也就是继承部分丘力居的帐落,但再不能对榻顿的权威产生威胁。

    你说榻顿看见这枚印后,如何不欣喜若狂。

    榻顿反复摩挲着这枚纽扣般大小的金印,半天才恋恋不舍的将金印交给一边的一个汉人士子打扮的人。

    这汉人士子不是别人,正是当年公孙瓒的长史关靖。

    当年在中人亭战场中,公孙瓒大意死在阵中,公孙度将大部分白马义从哄走后,有部分白马将还是脱离队伍,要为公孙瓒复仇。

    这关靖就是其中之一。

    当时他们一路北逃,正打算回家乡重新组建部曲,但泰山军北上的速度太快了。随着整个幽州的陷落,关靖这些人只能和其他豪族一样,选择带着宗族向着辽东四郡迁移。

    但在路上,关靖这一支迁移队伍直接被突入塞内的榻顿发现,于是就被直接劫掠到了柳城。

    之后在得知此人竟然是当年白马校尉的长史后,榻顿就尊关靖为师,并常备左右以了解汉家文化。

    如关靖这类士子,骨子里就有一份为天下师的野望。

    他们上承孔子有教无类,下承姜望为贤者师的功名心,所以关靖在看到榻顿也有雄主的潜质,便也留在了柳城,甘心做起了那个“天下师”。

    当关靖接过这枚金印后,尤其是看到那“乌桓单于章”后,他眉头一拧,问了这一句话:

    “此印为何叫章,而不叫玺?”

    本还在笑的韩忠听到这话后,顿时尴尬了。

    而榻顿在看到韩忠那样子马上就意识到这里面有事情,于是他的脸当即就拉了下来。

    气氛一时非常凝重。

    而这个时候,韩忠也在内心暗自责怪他的主公,公孙度。

    都已经给了人家一个王印了,索性就大方到位,现在抠抠搜搜的,反让他作难了。

    这里面单于玺和单于章,虽然只有一字之差,但内里的意思却天差地别。

    在汉家制度上,诸侯王以下才用章,而天子则用玺。

    所以这枚写着“乌桓单于章”的金印,实际上是暗示人家乌桓人是汉家的臣子,而不是平等的草原单于。

    如果这枚金印真的是京都的天子赐予颁发的话,那叫乌桓单于章一点问题也没有,因为就凭你乌桓人也配和汉家平起平坐?

    但问题不是呀。

    如韩忠就知道,这金印就是他主公公孙度私刻的,像这样的金印,他还刻了好几个,有给高句丽的,有给肃慎人的,还有给扶余人的。

    那些草原酋种不识这些金印,只当是汉家天子真的注意到了他们的忠心,所以赐予的金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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