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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担忧的是陈公国的未来。
作为谟县张氏的后人,张郃并没有继承其祖先张耳的圆滑机警,却继承了张耳的仗义疏财。
他平日在军,所获军资缴获悉数分于部下,寻常所享受的和一小卒无两样。
这对于一位出自北地豪族的子弟来说是非常少有的,而一般能忍常人所不忍者,必有成非常之功业的抱负。
是的,张郃一直想打回家乡,他的族兄张超在临死前就曾对他三呼“过河”。
过河者,回家也。
尤其是张郃陆续听到北方传来的消息,说自家在谟县的土地和族人都被泰山军分拆了。
对于一个大家族来说,有土地才有根基,有家族才有记忆。
而如今土地被瓜分,族人被遣发各地,这对于张氏家族来说就形同灭族了。自此以后,谁还想起家乡的大槐树,谁还记得他们是常山景王张耳的族裔?
如是,张郃才有刻骨铭心的仇恨,毁他家者,泰山军也。
而谁能帮助他打回家乡?
在张郃看来只有陈公袁绍了。
但现在来看,鞠帅似乎和陈公那边出现了抵牾,或者至少也是某种程度的误会。
张郃对于鞠义是佩服的,他由衷的认为,在鞠义的带领下,他们这些北府士能打回家乡,收回祖宗的坟茔。
而且他也认可鞠义的判断,那就是和关西军汇合夹击泰山军的战略是不靠谱的。至少袁军不应该将胜负的决定取决于关西军。
这不仅是张郃与关西之间的仇恨,他的族兄就是死在崤函战场的。更是因为他知道关西军的秉性。
那些来自凉州的恶狼穷凶极恶,更是道德卑下,以灵帝之威望都不能统驭彼辈,陈公还指望那些人履行盟友的责任吗?
正是如此,他才拥护鞠义的撤军计划,也由此赢得了鞠义的认可。不然以鞠义过往对张郃的评价是不足以托付此人做这样的事的。
实际上,张郃在来的路上也是这么想的。
他要和陈公好好解释,让陈公理解前线吏士们的苦衷。
但只这一路,张郃的心思变了。
他看见从广成关到颍川的这一路,征人徒附川流不息,源源不断的人力物力正向广成关进发。
由此,张郃已经明白陈公的心思了。
而等他到了阳翟,看见城外那密密麻麻的营盘,粗见就有五六万大军集结在这里,张郃就明白事已定矣,这北伐收复京都之事已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这时候,张郃的心思就已经变化了。
他发现鞠帅可能错判了一个情况,那就是之前陈公送到军中的诏令并不是什么商量,而是真的就是决定。
而鞠帅呢?还当陈公是以往的陈公,以为大事都是商量着来,所以自觉得有道理,就这样做了。
却不想,后方的陈公也是这么想的,没什么商量,这就是命令。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到底是听陈公的还是听鞠帅的。
拾级而上的过程中,张郃就在想这个问题,而等到他看见和蔼亲切的陈公时,他已经将答案想好了。
的确,有鞠帅带领,他们确实有信心打回冀州。但只有三万大军的鞠帅,没有陈公的威望和物资补给下,是万万不能打回去的。
所以,鞠帅,对不住了。
你要理解弟兄们的苦心,大业将发,这内部断然不能生变,不然那最后的机会也成了泡影。
……
袁绍看着雄壮的张郃,见其额头满汗,但闻着竟然还有点香薰味道。
他心下就知道张郃进来前必然上了熏香。
袁绍不是在乎什么香不香、臭不臭的问题,而是在乎一个态度。
张郃连这个时候上来觐见都注重仪表,可见他心里对于自己是畏惧的,是尊重的。
就这一个细节,张郃在袁绍的心中就加重了。
此时,袁绍走下来,亲自为张郃倒了一杯酒,然后递给张郃:
“满饮,儁义。”
不错,袁绍竟然还记得张郃的名字。
而张郃受宠若惊,忙弓伏着身子接过酒盏,然后一饮而尽。
袁绍拍手,贺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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