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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凌冽,数千突骑人马呼气成云,奔行在坚硬的冻土上。
他们是六日前就奉命南下的泰山军突骑,原先的任务是遮断太原以南的粮秣供给,为太原城下的泰山军主力获取补给。
但在日前,此次率领五千突骑南下的骑大将田俊忽然得到背旗的情报,说在介休一带发现了大规模汉军的踪迹。
于是,田俊果断意识到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战机,遂带领所部两个突骑营,三个乌桓营,计骑五千,马八千匹迅速南下。
早在出兵之前,张冲就授予了田俊南面决断之权,并令李辅、马武两部受田俊节制。
于是,从祁县至介休的道路上,遍是泰山军突骑滚滚南下,秋毫无犯。
时值十一月,时间才是申时,天色却已经开始昏暗。
道路两旁的田地上已经覆满寒霜,时不时能见到一些被惊吓到的老鼠在当中乱窜。
在一面杏黄大纛下,短小却满是威仪的田俊高居马上,笑对李辅、马武二人:
“老李、老马,你们看着霜雪覆在田垄上,来年必然又是一个丰年啊。”
李辅、马武也笑吟吟的,难掩眉宇之间的高兴。
没办法,自入雁门关之后,泰山军的进军就越发顺利了。先是打通了飞狐陉,让河北的兵源和粮秣源源不断支援到了并州战场,又连克三关,大破并州军,如今已经将太原团团围住。
可以说,至此,并州最核心的地区几乎落在了泰山军手里,距离并州被全部揽进怀里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而现在,又听到有一股关西援军出现在了介休一带,田俊等人就更高兴了。毕竟军功这种事,谁也不嫌多。
但这一路上,田俊的喜悦到底还是有一层阴影,那就是大军穿县过乡竟然看不到多少人影。虽然他也明白这是乡人们惧怕军队,但咱们是泰山军呀,难道他们到现在还没听说过泰山军是为黔首们救苦的军队吗?
但这份小小的阴霾很快消散,因为他们很快就到介休了。
介休位于晋中,处汾河东岸,东西广八十里,南北袤八十里。其南部为山区,中部为岗峦起伏的丘陵区,北部为平原,地势平坦。
因其地沃一直是太原盆地上的重县,其负郭桑麻,四郊沃衍无旷土,村落星罗棋布,烟火万家,郁郁葱葱。
所以田俊想着,再不济,到了介休也该好一点了。
但是呢?
田俊的期望很快就落空,他沿路所及遍地是废墟,他心里纳闷,难道介休这里遭了贼了?
他的疑问很快就有了答案。
在他的前方,在道边伏着一群衣衫褴褛,神色绝望的流民。他们在听到北面的马蹄声时仿佛就是一群小兽惊慌失措要避,但在来不及后,又绝望伏跪在地上,磕头求饶。
这时候,在浓浓暮色中,一支威武的骑兵从烟尘中闪出,那招摇的旗帜,那精良的铁甲,那恣意的神色,无不展现这是一支铁血之师。
于是,这些流人更加绝望,因为以他们朴素的认知中,越是这样的军队越是贪暴。
就这样,人群中,童子啼哭,老弱呻吟,举目茫茫,上天入地竟无一丝活路。
果然,当对面的骑兵在看到自己等人的时候,逐渐放下了马速,开始在他们周边打圈。
在他们的外围,这些骑兵越聚越多。
一开始这些流人都是伏跪着的,压根就不敢拿正眼瞧那些人,深怕一個眼神就给自己招来祸害。
但时间过去,那些骑兵却不见半点动静,有些大胆的流民就开始偷偷看。
他们看见那些骑兵整齐的立在马上,神色也没有任何的凶横和贪婪,有的反而是一种好奇、怜悯和愤怒。
这些人在怜悯咱们?
就在这个时候,从那些骑兵中走来一人,个子小小的,就和他们人群中的孩童一般,但那气魄样子却让这些流民不敢直视。
来人正是田俊,他扶起自己最前面一个汉子,问道:
“你们是哪里人呢,为何会流落这里?”
那汉子哆哆嗦嗦,一句话都说不清,田俊也理解,因为他以前也是这样的人。
但就在田俊准备问下一个人的时候,这人突然哭了,然后抽噎道:
“俺们都是前面小南里的人,一群兵来咱们那稍杀抢掠,咱们这些人都是避祸逃到这的。”
田俊皱了眉,又问了几句,如对方兵力有多少,都是什么人,但却一无所答。
想了一会,田俊将李辅喊来:
“老李,你带着所部赶紧去前面,能战则战,不能战就速来报我。”
李辅毫不迟疑,领命就走了。
很快,千骑横卷,向着介休前方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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