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页 “是不是啊,宋郡守?” “陛……陛下……”宋昪汗如浆下,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李乾喊得嗓子都有点不舒服了,向后一伸手,老太监又给他递过了一碗冰镇枇杷露,李乾小口抿着,望着下方的宋昪:“宋郡守,怎么了?” “这天火降世,朕都是听你说的,这祝融与白虎之战,也都是听你说的。” “如今朕愿意专门为了你去南郊祭天,保举你去见火神祝融,这你都犹犹豫豫的?别人想要朕这个天子来保举,朕还不愿意呢!” “若有一天,你从祝融那回来,可得跟朕好好讲讲,那天上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天神的尊容又是如何,也让朕开开眼,让朝中的大人们开开眼,如何?” 听着皇帝陛下亲切随和的语气,大臣们几乎都以为宋昪只是去出个差,过不了几个月就能回来了。 可那是被点天灯啊!到时候骨头说不定都烧没了,就算真能回来……这人得往哪去啊? 只是听完皇帝陛下这顿话,再劝似乎也没了立场。 首先,这点天灯的法子确实很古怪,硬把它说成祭礼似乎也没问题。 其次,这一通神神怪怪的说法都是宋昪自己整出来的,他自己说的,难道自己还不信吗? 如今要去天上当神仙、伺候天神,可比在凡间当大臣好得多啊。 什么叫自食恶果? 这就叫自食恶果! 众多不相干的大臣们眼中闪过一抹古怪的笑意,秦桧面上的表情则只是古怪。 自李乾一开口,他就觉得不对劲。 只是没想到竟然以这种法子惩办了宋昪,说他想法古怪,还真是每次都出人意料。 虽说此次皇帝做了决定,让秦桧小胜一筹,可他还是没什么高兴的表情。 秦相喟然一叹,这样的皇帝陛下,不知此生有没有看透他心思的一天。 廷议当场,百官们纷纷不做声,李乾小口小口地呷着碗里甘甜的枇杷露,望着下面颤颤巍巍、说不出话来的宋昪。 魏征却没有放弃,接着沉声道:“陛下,虽是祭礼,但此祭礼必乃古久之时所用,天地蛮荒、百姓蒙昧、茹毛饮血,是故有如此残忍之祭礼。” “然而自我大乾太祖开国八百年以来,国朝以礼仪教化行天下,如今生民德泽,道义礼法,人方与禽兽有别,九州万方,百兆生民无不感念圣恩。” “如今陛下天资聪颖,仁心慈厚,又励精图治,革除积弊,兴复国朝,日后必为一代明君,但若当下行此蛮荒祭祀,日后青史之上,必为陛下留下一残暴之名。” 魏征拱手向城墙上,高声喝道:“陛下,臣请陛下收回此命。” 李乾一怔,连枇杷露也不喝了,面上仿佛闪过一抹犹疑:“朕真有你说的这么好?能当明君?” 下面官员见他这样儿,纷纷一怔。 就您? 您还真产生幻想了? 陛下,您也不撒泡尿照照您自己个儿? 就这幅要把大臣祭天点天灯的架势,确定是明君而不是冥君? 全天下人排着队当皇帝,明君也轮不到你! 魏征却坚定地道:“只要陛下能兼听天下,戒奢以俭,勤政爱民,以宽仁行天下,必为一代明君,大乾中兴之主!” 宋昪也缓过劲儿来,高声哭喊着、涕泪横流:“陛下,陛下,魏大人说的对啊,您是明君!” “臣也想明白了,臣不想去侍候火神,臣愿意侍候您这样的明君!” “臣愿意日夜为陇西祈福,为陛下祈福!只要陇西天火一直不绝,臣就一直不吃饭,臣就算饿死,也是为陇西百姓饿死,臣心甘情愿啊!” 李乾撇了撇嘴,常平仓都踏马让你给烧没了,你还想烧啥? 蔡京皱了皱眉头,终于再次站起身来,拱手道:“陛下,宋昪忠于人君胜于天神,这岂不说明,陛下之圣名,已远超天神?日后传颂出去,也必为一代佳话!” “还请陛下收回祭天之成命,令宋昪继续做朝廷的臣子。” 李乾借着喝枇杷露的瓷碗,掩住了嘴上的笑意。 蔡京,终于又跳出来了。 俗话说得好,君以此兴,必以此亡。 李乾明白,蔡京有这么大威势,全靠他在朝中的党羽、人脉。 可人脉这玩意儿,有好处也有坏处。 宋昪落难,满朝文武都看在眼里,早晚也会传遍大乾。 若他蔡京今天不管宋昪,可能只有一两个朋友看着心寒,因而离去。 明日若再有个人落难,他蔡京不管,可能要走七八个。 可等到第三个、第四个的时候,他蔡京再不管,他的人脉就会流失一半了。 人脉损失越多,他就越是虚弱,就越是管不了事。 等到山崩之时,再怎么想挽回,也是不可能的了。 这就是一个劣性循环!! 尤其是如今魏征都站出来替宋昪求情,他蔡京要是再不管,那只会加重这个崩溃的速度。 李乾在城墙前站了许久,也被晒的头昏脑涨,又端着瓷碗坐回了椅子上。 伞盖的阴影投下来,让群臣一时看不清他的表情。 “蔡卿家所言也有理……” 李乾表面上还是非常看重这几个顶尖文臣的意见:“那你以为,当务之急究竟是为何呢?” 蔡京沉声道:“陛下,当务之急不是处理宋昪的罪过,而是先平息陇西的危局。” “如今陇西所有常平仓付之一炬,民心浮动,府兵大营被烧毁,军心又不安。值此危难之际,应当派遣一位能臣前往陇西,接任陇西郡守一职,平息祸乱,稳定民心、军心。” 李乾沉默了片刻,又转头问向秦桧:“秦相,你觉得呢?” 秦桧起身,拱手奏道:“陛下,臣也以为蔡大人说的有道理。陇西距京城如此之进,肘腋之间,陇西稳定,朝廷方能稳定。” 李乾轻轻点头:“二位卿家和朕想的一样。宋昪既然不想去天上侍候天神,那便先留下他,再议其罪名。” “眼下的当务之急,还是给陇西寻一位合适的新郡守。” 秦桧与蔡京都打起了精神,这才是最关键的时候。 只不过还未待李乾发问,吏部右侍郎吴省兰又开口了:“陛下,吏部倒是有个卓绝优异的人选,要推荐给陛下。” 满朝文物闻言一怔,吏部突然也要插一杠子? 这情况怎么又扑朔迷离起来了? 秦桧与蔡京都是眉头一皱,和珅不在京城,竟然还想摘桃子? 你在想屁吃呢? 不过这种任命上,吏部确实有发言权,就算他们再不满,也只能先听完。 李乾坐在伞盖下,远远望着吴省兰:“真有这么优秀的人,能解当今陇西困境?” “是有一个,陛下。” 吴省兰一本正经地道:“刑部郎中高士廉年年考校优异,为人老成持重,处变有方,沉着有度,正是应对当今陇西局面的最好人选。” 这话一出,百官齐齐愣住了。 吏部居然举了个刑部的人?脑子没烧坏吧? 秦桧也是一怔,可随即又想到了高士廉是谁,深深皱起了眉头,转头与自己的亲信对视一眼。 这个结果,他不是很能接受。 蔡京面色也不太好看,也转头与亲信对视一眼,心领神会。 百官之中也有明白人,纷纷向其他人介绍高士廉究竟是谁。 清楚之后,大家看吴省兰的眼神就有些微妙了。 李乾望着百官的反应,抿着枇杷露感慨着道:“高士廉啊……” “若高士廉真的就任了此职,那他的刑部郎中之位就空出来了。” “朕记得秦相前些阵子对朕推举了一个贤才,正是如今在京兆府任六品推官的蔡卞。” “不如就让蔡卞去刑部,补上高士廉的位子吧?” 李乾环视了下方群臣一眼:“诸位卿家以为如何?” 第(3/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