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干部代言人-《狱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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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布料买回来后,生活科缝纫组很快给六大队缝好了四百多套寝具,每套包括被罩一个、床单两条(一白一蓝,白床单是专门让人看的,任何人不准往上面坐,晚上睡觉时再撩起来,在蓝床单上睡觉)、枕头套两个(同样一白一蓝,功效同上)。

    郝教导指示,被罩、床单不仅要拓印上编号,显眼位置还要拓印有"讲究卫生,健康生活"八个字。

    这事看似简单,做起来却大费脑筋,不仅需要调配拓字的油漆,更头痛的是要自己动手刻制拓印的字模(专业术语叫"唛头")。

    我像写匿名信一样搜寻,先在旧报纸堆里找到了"讲究卫生,健康生活"这八个字的仿宋字样,剪下来后原本是要用双面胶贴在吹塑纸上"放大样"的,可我舍不得用价格不菲的吹塑纸,便找了几个废纸盒代替。

    贴好后我在字体四周画上格子,放大至五厘米见方的大字,再小心翼翼剪下来贴在加厚的kt板上,就可以刻字模了。

    我让二臭去医院找了几块淘汰的手术刀片回来,这样刻刀也省了。考虑到二臭做事毛手毛脚粗枝大叶,而刻字模的空心字是个需要耐心的精细活儿,我只好亲力亲为慢慢刻。

    花了一个多小时后,第一套字模才终于大功告成。

    说句良心话,大队管教组坐班犯看似威风,也确实有相当的权力和权利,可很多时候却如同嫁入豪门的女明星,"想要人前显贵,就得背后受罪"--为了按时完成干部下达的各项任务,特别是一些无法假他人之手完成的"技术活儿",  比如像刻蜡纸、做美术字、起草稿件什么的,我经常得通宵达旦地搏命,二十几个小时不合眼是家常便饭。

    就说这次受命拓印被罩、床单,本来就忙得团团转,可我白天还另有培训新犯人的任务,好不容易把菜鸟们安顿好后,我还得在灯下"刀"耕不辍。

    忙到夜里一点,天旋地转之际,我不幸被那面目狰狞、呲牙咧嘴的破旧手术刀片啃了一口,望着血流不止的左手食指,我不禁毛骨悚然悲从中来--这狗日的刀片此前只怕"壮志饥餐"过太多大拿板油的臭肉、腐肉,"笑谈渴饮"过无数富含各类病毒细菌的污血、脏血,如果碰巧还亲密接触过葡萄球菌和绿脓杆菌,那我就中六和彩了,就铁定要步白求恩同志的后尘了!

    可尽管这样,我在简单包扎伤口后,又投入到了紧张的工作之中,并在黎明之前,刻完了全部八套字模。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带着二臭和几个中队坐班犯忙活起来,我们先把二十四中队文化室腾空,打扫干净摆好几张大桌子,再把全部四百多套寝具抱过来,准备依次拓印。

    我先给他们做示范,在事先量好的寝具位置上压紧字模,用小毛刷蘸着火焰红的调和油漆小心地拓上几遍,再慢慢揭开,美观大方的汉字和数字便留在了寝具上。

    做完示范,我叮嘱他们"好好干,都给我认真点",自己却因为睡眠缺乏头晕眼花,找了个相对轻松的活儿--调配油漆。

    哪晓得越想轻松越不轻松,我手握着颜料笔在油漆桶里搅拌晃悠,感觉眼珠子和脑浆也跟着节奏在搅拌晃悠,终于神魂颠倒半梦半醒之际,耳边只听一声闷响,一桶足有五公升的立邦红油漆覆水难收。而就在这时,更不幸的事情发生了--郝教导推门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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