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造了几十层浮屠-《狱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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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赵作案的套路很简单,夜幕降临时,他冒充联防队员,左臂戴一自制的红袖标,藏匿于公园翠竹葱郁、树木繁茂处,目测中老年"点儿"。找到合适的点儿后,立即把"鸽子"放出去--也就是让他手下的流莺暗娼去勾引男人。他则躲在暗中观察,两人打情骂俏时他不动手,两人搂搂啃啃时他不动手,两人抠抠摸摸时他还不动手,必须要等两人褪下裤子正欲颠鸾倒凤时,方大喝一声,神兵天降!

    老赵一本正经地说,凡事要讲证据,要提高技术含量,"放鸽子"更不能搞"逼供信",要抓就要抓现行。当然,也有个别的鸭死嘴巴硬,被抓了现行还一边提裤子一边不承认,那老子就用高科技,拿照相机照他个青天白日!

    老赵有两个同案,男同案关在四院,和他都是牛垴坝老乡。牛垴坝是国家级贫困县,如今手机短信息里有一条荤段子,"十块钱俺不是那人,二十块钱俺丢不起那人,三十块钱哥哥哥哥快来吧,四十块钱哥哥你们到底来几个人",就是老赵当时亲口描述的牛垴坝的风月行情。

    早年在劳教所见足了世面的老赵偶尔回一趟老家时,发现他能抽过滤嘴香烟的富豪派头引起了牛垴坝乡亲的艳羡,而脑子活络的男同案迅速缠住了他,一定要跟他出去见世面、捞世界,于是,江湖岁月催人老、眼看就要混不动了的老赵,顺手牵羊把年轻的同案带了出来。

    老赵给同案也做了个红袖标,找了个只需要闪光、不需要胶卷的照相机,教会了同案摄影常识以及该什么时候抢镜头。

    这个同案还真是脑子灵活,几次下来就能够熟练地把握住最佳时机,并且在老赵大喝一声,出现在"鸽子"和"点儿"面前时,还大耍联防队员威风,皱着眉头煞有介事地让两人摆几个猥琐姿势,他好在一旁"咔嚓咔嚓"不停地按快门。

    "孺子可教啊!"老赵很欣赏这个同案,"出去以后再和他并肩子、联把子",他人在号子心在江湖。

    老赵的软肋是年老好色且贪财,手底下留不住年轻的"鸽子"。

    "这帮妮子太不讲诚信了,一个星期也留不住!摸清行情就跑了!"老赵想起来还很愤愤然,他去过长城内外、大江南北不少贫困地方,靠着貌似谦和纯挚、蔼然长者的脸,以及一本正经的腔调,能诱使少数粗脂俗粉体会到当"鸽子"不仅能摆脱贫困,而且并不是个丢人的活计。

    "那有啥啊?又磕不了边儿蹭不了沿儿的,这可是老天给女人天生的赚钱工具!"于是,老赵总能从云贵川以及牛垴坝周边等地,带一些妇女回本市来当"鸽子"。

    不幸的是,无论哪里来的"鸽子",在花花世界总能一日千里地学习社会知识,总能找到很多同乡姐妹,姐妹会告诉她,你在老赵那里挣得太少了,你让老赵抽水抽得太多了!于是最多十天半个月,"鸽子"们就会离开老赵另觅高枝,只留下淡淡的一句:"透你妈老赵!你敢不让我走?你把我透了,我还没跟你要钱呢!"

    "不管哪个'鸽子'在我这儿干,我都要先过一手、查查账的",老赵忠厚的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我最少透过一百个'鸽子'!"

    老赵一般先声称要手把手教她们怎么工作,其实是想趁机爽一下,同时消除她们的羞耻感,"圣人说过的,万事开头难嘛,让我透过了,以后让谁透都一样了!"厚颜无耻的老赵在这方面颇有心得。

    老赵年轻时是拉皮条的,后来学无止境,得知"放鸽子"来钱更多更快,马上改弦更张。在经历了年轻"鸽子"养不住的惨痛教训后,又痛定思痛,专门改用30多岁的"鸽子"去勾引50多岁的"点儿"。

    "这个岁数的'点儿',在被逮住后最愿意出钱'了难'。另外他们胆小如鼠,太年轻的'鸽子'他们不敢要,30多岁的正好。"老赵说起来唾沫四溅,做起来也胆大妄为,当"点儿"们褪了裤子露出家伙正欲偷欢时,他和同案从天而降,显摆着联防队员的红袖标狐假虎威,操起照相机"咔嚓咔嚓"乱拍,并揎拳掳臂、二话不说就要往派出所带人,而此时的"点儿"没有一个不慌了神,敢不乖乖掏钱的。

    "'放鸽子'首先要在气势上压倒敌人。"老赵每每提及往日的辉煌战果,都会得意地哈哈大笑。

    老赵确实做到了知已知彼,但并没有百战百胜--他遇上了个太小气的而且怕老婆的"点儿",那"点儿"被"杀猪"后,心疼钞票,牙一咬脚一跺,去派出所报了案。

    于是,老赵一伙被一网打尽。他本人则来到了我们身边,每天恬不知耻讲解各地的"鸽子"有什么特点,什么云南的浪水大,四川的吃得住折腾,东北的骚劲来了收拾不住。甚至诲淫诲盗,详解他的一百个具体个案。

    日日想,夜夜盼,我的动静终于来到了。

    这天上午,我们都在号子里拆棉纱,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咣啷"一声,号门开了,赖赖笑着出现在门口:"小洪,提审。"

    五院里所有人犯地位的尊卑都取决于四蛤蟆,我调到五院后,因为老朱的照顾,四蛤蟆对我有点好感,总是亲切地称呼我为"小洪",于是其他人称呼我时也都叫"小洪"。

    一听到自己要被提审,我又喜又忧,喜的是动静终于来了,忧的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铁门旁有一溜小屋是提审室,屋子中间用铁栅栏隔开,人犯们从里面的门进去,提审者或律师从外面的门进来。而我一进提审室,脑海中便浮现出了诸如"阴阳界"、"生死桥"之类的概念。

    对面坐着两人,胖的一个管提问,另一个管记录。胖的先自我介绍,他们是南城巷区检察院的,希望我能坦白交待罪行,争取从宽处理,云云。

    我唯唯诺诺。

    胖检让我先把案发经过讲一遍。于是,我的脑海中又重现出那难忘的一夜,那惊心动魄的一幕--

    我在教室里上晚自习,发现门口不时有人探头往里看,当时我没往心里去,事后才得知,他们几个先去宿舍找了我,我不在,发现我在教室后,又碍于人多没动手,临时决定在半路上对我实施"外科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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