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百家讲坛之艳情鬼故事-《狱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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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门失火,涣及池鱼!得知事情原委的我,对越狱未遂的那些家伙极端自私的不道德行为非常齿冷。
不过,眼下三个月的禁卖期限很快就要到了……
卖货了!
六圪旦在院子里走来走去,给各个号布置任务--这个号给他孝敬一箱方便面,那个号给他孝敬十根火腿肠……
轮到我们号了,六圪旦很恼火:"一帮子挨逑货!就大学生有一百块钱,算了,给老子买两个水果罐头下下火!"
"六哥,我爸没来看我?"阿明在问。
"六哥,我家里前几天来看我时还给我拿了双布鞋,就没给我上些钱?"鬼子六在问。
"六哥,我老婆没给我上些钱?这个死鬼!"阿飞愤愤然。
得到的回答是"挨逑货!穷鬼!"
六圪旦离去后,号子里众人面面相觑。呵呵,一个个自称在社会上混得如何如何,原来都是王婆,我幸灾乐祸。
"大学生!一会儿叫你买货时,给六哥拿两个罐头,其他的搬箱面,还有钱就都买了肠子!"鬼子六命令我,阿飞则没吭声。
与别的号满载而归相比,我们就寒酸多了,我很轻松就把东西搬回了号子。罐头是在半路上就被六圪旦拿走了,而这箱方便面,毕竟是我花钱买来的啊,它有多少属于我?
"放那边!"鬼子六一声断喝,打碎了我的幻想。我咽了咽口水,把方便面放在阿飞的铺前面,还有两根火腿肠,散发着诱人色泽。
鬼子六拿起一根火腿肠扔给阿飞,把剩下的一根一折为二,一半给阿明,另一半自顾自大嚼起来。
我眼巴巴地看着,不由得想起了阿q哥,妈的,儿子打老子,儿子吃老子!
第二天早饭时,玉米糊糊打回来后,阿飞给鬼子六、阿明各发了一袋方便面,自己也拿了一袋,揉碎后泡进糊糊里,片刻后,方便面膨胀起来,散发出的调料味儿,勾起了我对美食的向往。
三个人开始慢慢享用,整个过程中,没人看我一眼,我仍旧只能眼巴巴地看着我的方便面成为了他们的腹中物。
晚上封号后,闲聊时鬼子六向阿明使个眼色,阿明便凑到阿飞跟前,"飞哥,吃包面?"
阿飞瞪了他一眼,突然却笑了:"那咱们就吃点瓜子吧!"
阿飞拿出一包面,揉碎,撕开,摊在铺上,"来吧,大伙都来,吃瓜子!"几人闻声都围了过去,一丁点一丁点拈起方便面的碎屑吃。噢,这就是吃瓜子,我终于吃到了几块瓜子般大小、原本就完全属于我的方便面。仇恨涌上心头,我暗暗下定决心,将来我当了大拿,一定要毫不留情、心狠手辣地敲诈每一个可能敲诈到的人!
几天以后,方便面的数量在锐减,不过这和我好象没关系,反正它又不是属于我的,早吃完早好,省得我一直眼馋。
也许是人情薄如纸,也许是六圪旦这个联络员不称职,总之外交斡旋没有取得任何成效,阿飞不仅没有从跑号的同案那里讨得半根烟,还被挖苦了一番,"炮?我都只剩裤裆里这门炮了,哪有给你的?"
阿飞慨然长叹,叹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又忆往昔峥嵘岁月稠,当年如何如何情同手足,豪气干云,今天却为了蝇头小利,吝啬到让人发指!再加上眼下鬼子六日益嚣张的势头,他被迫开始在本号内寻求地缘支持。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我此次帐上有一百元,说不定下次就会有二百元,于是,此刻的我就成了阿飞拉拢的首选目标。
当箱子里的方便面由一百袋锐减至十多袋后,一天早饭时,阿飞突然扔给我一袋:"泡个面吧,以后,想吃就过来拿!"
我小心翼翼受宠若惊地接过方便面,学着他们的样子,揉碎泡进玉米糊糊,尝一口,果然美味异常,真是"此物只应天上有,号里能有几回闻"!
就在这天晚饭后的闲聊时间里,鬼子六也突然来到踡缩在炕角的我跟前,盘腿坐下,像个文化人一样,与我探讨起有关校园生活的话题。谈吐间少了些脏话,多了些做作。
我隐约感觉苗头不对,再看看阿飞不时投过来的阴沉一瞥,只得敷衍了事,任鬼子六吐沫飞溅,回忆小学时曾取得过第九名的璀璨成绩。
偷自行车的王世宏走了,他那点破事还没资格惊动人民法院,也用不着去尚马街招摇,而是由公安机关判了三年劳教,直接递解去了劳教所,此时已是腊月二十几了。
这天下午,六圪旦突然出现在号眼上,神色有点慌张:"四院出事了!要把瓜皮调过来,老朱说先放你们号子,注意点,一会就来!"说完,鬼魅一般消失了。
正在嬉戏的众人霎时寂静下来。
前面说过,就像将军也分为少将、中将、上将一样,跑号大拿也有高、中、低之分,六圪旦跋扈归跋扈,来头却一般,因此主要受众是板油、新人,属于在下等社会里混上等生活,最多也就是中级跑号大拿。而他刚才所说的瓜皮,则是本市有"河东胡璧,河西岭瓜皮"之称的两大著名扒手之一,据说徒子徒孙不下一个连,名震江湖颇有些来头,是南城巷不折不扣的高级跑号大拿。
瓜皮之所以出事,被"褫夺顶戴花翎",从跑号大拿的云端打回板油凡间,是因为在号子里喝酒一时兴起,竟然猜拳行令,被抓了现行。
话说回来,瓜皮这种级别的跑号大拿喝个小酒,只要不吆喝喧天,干部一般都会睁只眼闭只眼,个别职工还忙前忙后为其偷偷买酒买菜。然而,不幸的是,瓜皮今天撞上的是五处人称傅老板的傅国雄处长!
傅老板是副团职转业干部出身,以前在部队带兵时就以严厉著称,碰上偷奸耍滑的兵蛋子,立马眼睛一瞪,罚他两腿间夹张纸、头上顶块砖,扎扎实实站两小时"军姿"。当然事过境迁,管教干部和兵蛋子是有区别的,今天碰上这烦心事,傅老板除了呵斥几句,不好罚干部站"军姿",只能把满腔怒火倾泻到瓜皮身上,狗血淋头骂得他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之外,又责令干部对他"严加惩戒"!
大老爷动动嘴,小衙役跑断腿。这个看似简单的命令却难住了四院的干部,"惩戒"轻了吧,傅老板面前交不了差;重了吧,对不住瓜皮平日里鞍前马后的兢兢业业,而且一旦处理不当,伤了其他跑号大拿的心,这队伍以后还怎么带?思来想去,干部们终于商量出了一个两全之策,暂时调个院吧,下到号子里委屈几天,等傅老板顺了气再说。
然而,几家欢乐几家愁,正当四院暗喜送走了瓜皮可以交差时,我们号的头铺二铺却犯愁了--是啊,四院的跑号大拿,到了你号里,敢把他如何,你能把他如何?让他睡头铺?不甘心!给他服水土让他洗马桶?借个胆子也不敢啊!
头脑简单四肢也欠发达的阿飞开始了七步一转身的踱步。鬼子六没吭声,他更明白人之善变,如果他出的馊点子让瓜皮日后得知,还有好果子吃?
陕红凯依旧冷漠,在整理他为数不多的几件衣服,他也下了判,年后就要开拔去劳改队,事不关己。我却不敢再在炕角里幸福地发呆,而是紧张地盘算,瓜皮的到来会不会对我现有的地位造成影响。
晚饭过后,"咣啷"一声,号门开了。
瓜皮的派头很足,颇像京剧里武将出场整盔系甲的"起霸",文官上场整饬仪容的"整冠"--
一个犯人抱着硕大的铺盖卷进来,轻轻放在炕上,肃立一旁。
第二个犯人拎着一大包洗漱用具、换洗衣服进来,轻轻放在炕上,肃立一旁。
第三个犯人拎着更大一包东西进来,满满当当全是吃食,轻轻放在炕上,肃立一旁。
套路耍足后,号门外这才缓步踱进一个留着标准板寸的后生,相对于号子里灯泡一样整齐的众光头,他那一头寸把长的黑发着实让人羡慕。这后生衣着整齐,披着件簇新的军大衣(跑号大拿标准的装备),五短身材却膀阔腰圆,脸上的戾气遮天蔽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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