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九章 赵杜氏-《拂水龙吟凤梧扬洛逍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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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杜氏虽是女流之辈,但见地却是不差,心知躲避不得,摆手示意秦儿莫要叫喊,“你们先退出下吧。”

    三个侍婢一惊,齐声道:“夫人……”

    “不碍事,大师乃出家之人,从我礼拜的佛堂而岀,并非是乱闯我宅邸,退下吧。”

    三位侍婢对视一眼,齐声告退而去。

    赵杜氏走下凉亭,缓缓步向智苦,行礼道:“老身赵杜氏见过大师。”

    智苦合什道:“老僧惊扰之处,还望夫人恕罪。”

    “不知大师此来是化何缘?”赵杜氏淡声道。

    “阿弥陀佛,夫人是佛门善士,想是知道行善积德,可福泽后世。”

    但见赵杜氏脸色平静,默然不答,智苦笑了一笑,又道:“世间运道,千千万万,寻常之人积三代之善,便可得有福运,如缸蓄水,泽及后人,但有一代为恶,福自消去,三代而衰。

    若是十代积善,便成善道,若池存水,福泽绵长,然少有人做到。于是世间便有人借助方士神通寻找福地,却不知若是德不配位,虽有一时显赫,最终子孙反受灾祸。

    但有因国事享功德者,或世袭罔替,泽及数代,或一代而没,祸及子孙,赵夫人可知为何?”

    赵杜氏略显一愣,旋而淡然一笑,“愿闻其详……”

    “或因战功者,其行为正,杀戮之怨可消,其福自可泽长数代。其行失道,杀戮之怨不可抵,则一代而没,甚至于祸及后人……或为施政者,亦是如此,泽民济民之长远……”

    “嘿嘿,”赵杜氏未待智苦将话讲完,冷笑一声,“若是依大师如此之说,历朝历代被枉杀的文臣武将,就是他们施政不仁、杀戮不正?老身听大师所言倒是适合与昏君同道。”

    智苦闻言不以为忤,反是微微一笑,“但凡国之运道,是为万民之愿念所聚,其势之大小,其气之盛弱,造就了国运之长短。

    天道有序,故使万心事一君,定万心于一志,也就有了帝王承气于国运之脉,就是所谓的龙脉。而施政之中有君王或臣子行了恶举,日久后便产生怨念成了劫道,这个劫道自是要消却国运……

    国运的根基是为万民,这怨劫也是出自万民之中,故而会降劫于引发怨念的当政者身上,君王也罢,臣子也好,其自身的气运皆不足抵挡这怨劫运道,也就有了谋反、枉杀……”

    “这怨劫仍无道不仁者所起,何以会降于毫不相干忠良臣子身上?”赵杜氏轻笑道:“大师刚刚有言,帝王负有龙脉气运,忠良臣子亦有其功德所聚的气运,何以就抵不过那怨念劫道?”

    “夫人所认为的寻常之人、乃至于君王身上所负的气运,其实只能称为气象,并非是为运道。国之运道是人心所向的愿念所聚成,帝王只是承泽其气……行善除恶的功德之力所凝成运道,常人亦只是承泽其中福气,皆非是取得整条运道的气运。

    亦有常人怨恨成气,若因果有应,止于某人某事,然这怨道是民心冤情所聚,当国运因政有失,与这劫道怨念契合,是会倾其运道全部怨气借某人于某事起祸,那些君王、臣子身上的个人气象自是难以抵挡这怨念劫道,也就有了谋反、枉杀,甚至于有天灾显应。

    运道就如长河,气象就如河水,受泽之人犹如饮水一般,岂有将一河之水吞下之能?帝王、臣民行仁德善举,有了功德除了补及自身外,若有余力,便又蓄到各自运道之中,这也就是坊间所言福泽天下、福泽子孙……”

    此下赵杜氏听得智苦滔滔不绝所言,但觉言有矛盾,却又似有理,一时未曾有反驳之处,便是默言不语。

    智苦右手执着佛礼,左手转着佛珠,顿了一下,望了赵杜氏一眼,缓声又道:“敝师弟无意窥到令公子身上的贵气,将他请去双龙洞一叙,想必他是告诉了夫人,而夫人因此心恐老僧会对他不利吧?”

    赵杜氏听他话锋转到正题,眉头微微一皱,却依是不再言答。

    “寻常之人身上的气象,若非与其相关的运道有亏,即是有大神通的方士之辈也是不可改变,所谓吉人天相,更何况府上两位公子的气象皆是带有福缘正气……”

    “大师何时去寻我儿元朗?你将他如何了”但听智苦称是两位公子,赵杜氏脸色瞬变,冷然道:“大师究竟有何意图?为何要纠缠于我儿……”

    赵杜氏生有五男二女,大儿子与四儿子皆已不在人间,而小儿子年纪尚小,心猜智苦口中的另一位公子,应是赵匡胤无疑。

    “老僧并无恶意,令公子元朗,敝师弟只是远远窥其一面,夫人但请放心……但以老僧所断,府上两位公子身上的贵气应是有王侯之象。而观了夫人的面相,若老僧所料不差,其福缘却是得自于夫人,并非是赵家之福泽所与。”

    赵杜氏心中顿然一震,在她幼年之时曾有位方士断言她带有贵气,他日定会生有王侯将相的子嗣,此下被智苦说岀,不由一惊,定了下心神,“大师想是为得道高僧,怎会有如此言语,我家老爷并非入赘杜家,而老身娘家亦有兄弟承泽祖运。我儿自是受泽于赵家先祖,怎会是老身之故……?”

    “夫人前世是为大功德之人,今生当受福缘入世,身上的贵气与祖运无关,而尊夫自身之气象契合于夫人,只是有相辅之功。”智苦笑了一笑,“但其有个弊端,若非有可以依附的运脉加持,其福缘只有一生时光,不能泽及子孙。”

    赵杜氏心头大震,虽觉智苦所言有理,但不知其意图所在,却是忍住向他请教之念。

    “而这是自身气象与运脉有分的原因。但如同是岀自帝王家之人,其结果却是大有差别,有者承至尊之位,有人身首异处,就是自身气象是否契合帝王运脉所致。”

    “但有寻常之人有气无运之时,都会去寻福地借助依附,而今两位公子生有王侯将相之气,无有运脉与之加持,一代而没,岂不可惜?

    老僧无意间窥得双龙池福地运道,发现与府上两位公子气象相合,才生相助之心,有谓渡人渡己,不料却让夫人见疑,罪过,罪过。”智苦合什道。

    似是已将来意言明,智苦言罢之后,也自不言,二人一时沉默。

    良久之后,智苦望向中庭通往后园的拱门之处,只见探头偷窥的赵匡义猛得将头缩回。智苦淡淡一笑,转而对赵杜氏道:“与那双龙池运道契合之人,并非只有令公子二人,若夫人见疑老僧有加害之心,那老僧只得另觅他人以结善缘,若夫人相信,老僧三日后未时,会让人在城南十里处相候。”

    言罢智苦便是身形一闪,瞬间已无踪迹。若有所思的赵杜氏回过头去,望着疾步而来的赵匡义,缓声道:“你什么时候来的?都听见了?”

    赵匡义垂首低目,微微的点了点头。

    “那你说为娘三日后去还是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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