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料峭春风吹酒醒-《病娇美人她撩完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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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姬二娘笑,眨眼调侃道:“我下午便回来,谢郎君记得安心吃药,我给你带糖。”

    谢知许不喜欢这样亲密的说法,这时候却没心思管那么多,走到了姬二娘面前,低声说:“就算传闻是真的,过了这么多天,还能找得到那所谓的坟茔与尸体吗?”

    姬二娘轻声答:“告示是昨晚才贴的,山体崩塌的说法也是昨晚才有的,可见他们一直在等候通知,前几日是不敢妄动的。我现在去,或许还能找得到,再晚点,却不一定。”

    谢知许过分云淡风轻的一张脸上显出几分犹豫,转瞬,却扬眉笑了:“我也去。”

    “什么?”

    “是你说的,要去自己看真相、要给游魂寻归宿,我觉得很是有理。”

    他的眼神干净透彻,带着几分畅意、几分洒脱。姬二娘觉得,此时的他的神情与那日倒药时一般无二。她看向自己的师弟,姬十七的眼神那样亮、那样的炽热,仿若燃着一团火,照着说不尽的生命力。

    明明是年岁差不多的人,姬二娘却觉得,谢知许的眼神太安静了,就像是一汪消失在深深竹林里的清潭,只能盛得下他自己,再无法负担更多的来客。

    她看不懂谢知许的洒脱。

    这洒脱是将死之人最后的大无畏,是谢知许踽踽独行半生,放下了一切的叛逆。

    姬二娘不懂,他的两个侍从也不会懂。

    于是,一行五人一路抄小路,没怎么费劲就找到了一处稀稀拉拉的小林子。

    避过官兵,几人还没走多远,就看到有一人穿着身黑衣,带着顶斗笠,垂头抱剑靠在棵歪脖子树下,像是睡着了一般。

    张峄一身的污渍,瞧见他们,翻了翻眼皮,站了起来,干脆利索抽出长剑,横在谢知许脖颈上:“你来这里做什么?”

    一股酒气扑面而来。

    谢知许回过神来,也有点想不清楚自己为什么非要来这正处在风口浪尖的山上了。

    是因为姬二娘那番话,还是因为她那双果决坚定的眼睛?又或许,只是因为他自己想不计后果地胡闹一次?

    姬二娘上前,解释了一番,张峄听到那句“他是和我一起来的。”,便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随口回了个“哦”,又坐了回去。

    两壶酒歪歪斜斜倒在一边,张峄虽没醉,却有些垂头丧气的。

    姬二娘也无奈得很,离他近了些,却因为谢知许在场,什么也说不了。

    张峄慢悠悠说了起来——这话其实是说给谢知许听的:

    “这处山坡里,躺着共计一十九人。事到如今,我没什么能做到,只有先这样葬了他们,也免得他们曝尸荒野。”

    谢知许皱了眉,歪头看向一旁倾斜的小坡。

    那里的土是新盖上去的,显得潮湿而肥沃。一块破木板立在一旁,上面工工整整写着:“莱州英杰魂归之所”几个字。

    “他们是莱州即墨县人,在一个学堂里读书,抱着状告贪官的决心,不管不顾一路来到京城,以为来到天子脚下,总会有办法找回公道。

    “我那时候说白了就是个荒山里的破道士,没什么本事,也没什么志向,遇着这群少年,不由感动非常。一路暗中相助,为他们摆平障碍。

    “谁能想到,他们在豫章县忽然没了消息,再找到他们时,便是这荒坑里的十九具尸体了。”

    他话音刚落,一只蠕虫慢悠悠爬出来,爬到了临风的鞋上,临风吓得一个激灵,一溜烟跑开了。

    张峄的故事里隐去了很多内容,比如武氏一族权大势大,逼民为奴,有人上折子,没多久却被排挤出京城;比如储君如何知晓了这发生在遥远的莱州的掠人案和这群热血而冒进的少年;又比如储君如何安排江湖弟子一路相护,才让他们逃过追杀;还比如在得知这群少年的死讯后,储君如何于困境中想到了远在凉州的张峄、安排了张峄来到这里。

    如今的储君李重俊,当上储君还不到一年,权势人脉都聊胜于无,却被父亲猜忌、被武韦两家排挤,平日里就算无罪过,参他的折子也是成堆往圣人眼前送,挑拨他与皇帝关系的小人也是成天说他的不是。

    顶着这些勾心斗角,所有的案子、是非,最终都会成为朝堂上的权术之争。太子贵为储君,却连想处理一件案子都做不到。他只有将希望寄托在那群少年身上,一路步步为营,却在豫章县功败垂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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