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七月流火,卯时刚过。 天边泛起一抹鱼肚白,淡淡的霞光穿过窗棂,斜洒入室。 衣裳被胡乱地扔在地上,屋内一片狼藉,弥漫着令人面红耳赤的气息。 榻上一对男女相拥而眠,犹如缱绻难分的交颈鸳鸯。 少女明艳精致的白皙小脸泪痕交错,嫣红淡淡,勾勒出漂亮的色泽,眉梢眼角犹带一抹红,妖冶又艳丽,恰似春露沾染的桃花。 云娆是被吓醒的,醒来时,浑身酸痛,脸庞正贴着一片温热。 这样的感觉她并不陌生,自她成了容珺的通房,日日皆然。 可她不是……早就淹死在冰冷刺骨的水井里? 云娆猛地睁开眼,一片瓷白随之映入眼帘。 男人过分好看的容颜近在眼前,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 他闭阖着眼,鼻间呼出轻缓的气息,长长的睫毛落下一道阴影,眉眼清隽雅致,鼻梁走势清冷凌厉,看着干干净净,像是不染半点尘埃的谪仙玉人,与记忆中如出一辙。 云娆眼里闪过错愕。 仿佛容珺没有被急召赶赴边关,而她被迫投井也只是一场梦。 可那真真实实扎进血肉、浸入骨髓的冰冷寒意,那身体不断往下沉,如何挣扎也摆脱不了的痛苦窒息感,是如此的鲜明与真实。 她知道,那不是梦,她是真的死了。 再熟悉不过的沉木香混着酒气,顺着紊乱的呼吸,弥漫进整个鼻腔内,云娆心里渐次升起一道荒谬念头。 容珺酒量极好,可说千杯不醉,唯一醉的那次,便是头一回要了她的那一次,之后,她再没见容珺醉过。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云娆被桎梏得很紧,动弹不得,好不容易拉开扣在细腰的大掌,就瞥见被榻上的几抹红。 她骤然一愣。 随即发现被扔在地上的那些衣裙样式,也非通房丫鬟所有,而是国公府的一等丫鬟服。 打自成为容珺通房之后,她再没穿过一等丫鬟服。 云娆心中惊涛骇浪,不敢置信,可一旁醉得不醒人事的容珺,还有身子明显的不适与榻上的元|红却都做不了假。 心脏怦怦狂跳,手也在抖,她顾不得几乎站不住一双腿,慌忙下榻,胡乱穿衣。 老天爷分明开恩,让她重活一世,为何就不能再早个几天?如今她都和容珺木已成舟,这不是又得走前世老路? 她得赶在张妈妈带人过来前离开才行。 云娆懊悔闭眼。 她其实非容府家生奴。 三岁那年,她被父母抛弃,丢到乞丐堆中自生自灭,废墟、破庙、野地都住过。打那时起,她再没吃过一顿饱饭,饿得没法时,甚至连野草都吃。 直到六岁,牙婆在乞丐窝里相中她。 牙婆说她模样生得极好,得了贵人眼缘,要带她回去当奴婢。 云娆确实从小就生得漂亮,听过不少夸赞,粉雕玉琢、娇俏可爱,幸而当时她年纪小又浑身脏兮兮的,没太多人注意到她的姿容。 她却知道,像她这种身份卑微又生得一副好皮相的,待在乞丐窝,早晚沦为他人玩|物,任人宰割。 她看过其他乞儿姐姐的下场,她不想跟她们一样。 凌国阶级分明,不止人分三六九等,就连奴也分三六九等。 乞丐,则是连最下等的奴都不如。 六岁的她懵懵懂懂,哪里知道被带走之后命运为何,只想着,她不要一辈子都当乞丐,就算只能当奴也没关系,指不定还有机会,能从泥里一点点爬出来。 哪怕只有一点点的机会,她也不想放弃。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