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媛湘是真的没有忍住,笑出了声。 她很少看见沈寒谦怼人,没想到居然这么有趣。 栁元若脸色绿的难看。她没有想到沈寒谦会在顾媛湘的面前这般不给他面子,更何况,这里还是他的府邸。想到这儿,他眸中冷光乍现:“沈侍卫似乎是在针对本世子?” 现在沈寒谦的身边没有‘贺昭昭’,他倒要看看谁还会帮他说话。 栁元若故意将那几个重要的字咬的很重,唯恐沈寒谦听不见似的,脸上挂着嘲讽的笑意,见对方没有反应,正欲开口继续,被顾媛湘皱着眉头打断了:“栁世子若是这么觉得,那恐怕我也不适合替你乳娘诊治了。毕竟沈公子和我是一起来的,我不喜欢被别人误会。” 顾媛湘这段话说的又快又狠,转身拉着沈寒谦的衣袖就准备离开。栁元若自然不可能会让顾媛湘就这么离开。眼看着司马陵昀的生辰就快要到了,他得赶紧把《诗经》修好,才能投其所好。而这件事情若是能有顾媛湘助力,会方便很多。 栁元若记着这一点,自然不会对顾媛湘你甩脸色,反而巴巴地笑了两声,拦住了他们的脚步:“顾女医误会了。此刻乳母已经等在那儿了,想来顾女医不会不管吧?” 到底是不甘心,他瞄了一眼沈寒谦,颇有些阴阳怪气:“不过沈公子确实是厉害,每次都有姑娘帮着解释,倒显得我欺负了你似的。” 他就是借话来嘲讽沈寒谦是个“吃软饭”的小白脸。在他看来,对方除了那张脸之外,身世、学识没有一样比的过自己。凭什么这样的人能够得“贺昭昭”与顾媛湘两个人的庇护?做不过是个没出息的侍卫罢了。 栁元若话里的讥讽这般明显,要是听不出来才真是傻子。沈寒谦也没有跟着顾媛湘的动作,他轻笑一声,倒显出一副宽慰的模样:“栁世子,没有人帮也别难过。”? 栁元若:…… 看得出他在沈寒谦讨不到口舌之争的好处,只沉下脸色一甩衣袖,带着他们去了另一间院子。大概确实是被气狠了,一路上栁元若都没有再说话。当然,这完全符合顾媛湘的心意。 人她是想治的,毕竟医者父母心。但是,她对于栁元若故意用古怪的症状将她骗过来的这件事,并不能接受。更何况,她看得出来,栁元若一直跟在她身后讨好她的这个举动,是另有目的的。只不过,她尚且还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也没有兴趣知道。 进了门,顾媛湘才觉得不太对劲——这个所谓生病乳娘,似乎并没有什么大病,只是受了寒。 而且,看起来也没有任何信上所说的其难症状。但偏偏问诊的时候,对方口述的和送来的信上的描述不差一个字。想来,是被人提前‘打过招呼’了。顾媛湘撇了撇嘴,还是按照流程给对方看了病。确实不严重,只是栁元若一直在旁边摆出一副‘大善人知感恩’的形象,看起来似乎确实很担心他乳母的安全似的。于是顾媛湘也没有手软,一口气开了许多滋补的药材,还不忘补上一句:“我就在这儿等着熬一次药吧,否则不太放心。” 栁元若对这些东西显然并不了解,也就不知道顾媛湘给他开了多么贵重的滋补药方。他本来就想多留顾媛湘一会儿,现在更加是找到了理由,反倒是高高兴兴地将那张药方递给了管事,特意当着顾媛湘的面拔高了音量吩咐道:“好好按照方子上的买。” 见顾媛湘露出笑容,还以为是自己这一举动落下了好,不忘吹她一句:“特意留下来看药材,顾女医真是心细如丝。” 当然心细,她就想看看到时候管事拿着账过来的时候,栁元若那张虚伪的脸上会露出什么样有意思的表情。 沈寒谦跟着顾媛湘问诊这么多年了,自然也知道方才对方写的那些东西有多么昂贵,听听栁元若这么不遗余力的褒奖,再看看顾媛湘不显山不露水的那抹狡黠的笑意,突然想起当年‘贺昭昭’带他去当铺当镯子时候灵动的神情,只觉得心头一滞,很快那点儿松怔又被他自己强硬地打碎了。 等到栁元若发觉那方子里的东西有多么昂贵之后,实在是没忍住肉疼,脸色有些扭曲:“顾女医真是……” 他本来是想说对方丝毫不像是个浪迹乡野的无名女医,开出来的这些个珍贵玩意儿倒像是宫里的御医。 只可惜,沈寒谦比他反应更快,眉宇间一派淡淡的嘲讽:“栁世子方才说与这乳娘关系有多么的好,想来这些东西怕是你觉得太过庸俗,而且也不够好……” “够了够了。”栁元若唯恐顾媛湘会再添点儿东西,急忙摆手,冲着顾媛湘点了点头:“多谢顾女医了。” 顾媛湘扬唇微笑,很是善解人意的样子:“栁世子不必客气,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好不容易等整完了这一次,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栁元若坚持要将他们送回贺府。一方面他总觉得和顾媛湘拉近关系应该已经是势在必行了。其实另一方面,他昨天回去的时候才想起来,自己光顾着跟着顾媛湘,完全忘记了将‘贺昭昭’带回去。他在门口等了一会儿,料想应该是已经走了,今日总得上门赔罪不是? 却不料,顾媛湘还没有说些什么。沈寒谦先开口拒绝了:“不妥。到时候栁世子孤身回来也很不安全。” “本世子多的是你这样的侍卫。”栁元若眼底是毫不遮掩的,意气风发的光芒。似乎还想开口讽刺些什么,却被顾媛湘挡住了接下来的动作。 顾媛湘盯着栁元若,回了他一个一模一样的笑容:“听闻栁世子和贺县主私交甚笃,不却不知道原来关系已经好到可以在这个时候进贺府了?” 沈寒谦眸色一沉,抓着腰间的剑柄,没有开口,却颇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