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页 隐约之间,张居正看着一个穿着龙袍负手而立的身影。 “裕王殿下……”张居正喃喃道。 张居正成为裕王朱载垕侍读的那一年,是嘉靖三十二年。 那年的裕王朱载垕还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 那道身影缓缓转身,正是天启皇帝朱翊镠。 “张先生可是念及朕的父皇了?” 朱翊镠道。 此时的张居正从恍惚之中清醒过来,“臣君前失仪,还望陛下降罪。” 朱翊镠摆了摆手,“张先生在父皇潜邸之时便是侍读。” “朕出阁读书也曾听过先生的教诲,言说什么失仪不失仪的,倒是折煞朕了。” 张居正难得在外人露出哀伤的神情,“自嘉靖三十二年到隆庆六年,吾与穆宗皇帝君臣之缘已是二十年。” “吾的身体也是每况愈下,夜里时时能梦到隆庆先帝和高新郑。” “隆庆先帝只道我莫要太辛劳,而高新郑则是质问我柄国八年,大明基业如何?” 朱翊镠劝道:“张先生莫要如此操劳,只有先生才是我大明的庭柱。” 张居正还是自顾自道:“自逐高拱八年以来,吾夙夜难寐,恐吏治不清,恐国库无银,恐边境不宁。” “吾立考成之法而澄清吏治,请宫费裁省而国用渐裕,任曾刘而都蛮皆平,用李戚而边境久宁。” “张先生可愿陪朕走一走?” 朱翊镠看着张居正突然道。 “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张居正落着朱翊镠半步。 “清丈天下土地,此事甚善。” 朱翊镠说起早朝之事,“连片土地皆是豪强士绅手中,长此以往我大明何人缴纳赋税? 所以清丈土地势在必行。” “但张先生可知地方官争改小弓以求田多,克扣现田以充虚额。” 张居正颔首道:“臣知道。” “那张先生以何教朕?” 朱翊镠驻足,直视着张居正。 “水至清则无鱼。 若非有政绩如此,地方官怎会如此积极? 历代清丈土地都为难事,此次未生变乱已是万幸。” 张居正并没有退避。 “然此苦百姓矣。” 朱翊镠微微摇了摇头。 “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域。 陛下目之所及,先为天下。” “考成法亦是如此。” “臣知以税粮考成地方官,官吏必强征于民。 但国无税粮,何以军用? 泱泱大明,广西叛乱屡禁不止,旱灾涝灾不计其数。” “国库无粮无银,则盗贼肆虐,灾民流离,黎民朝不保夕。” 张居正肃然道。 “张先生所言有理,但朕还想让百姓人人有饭吃,有衣穿,所谓孟子的黎民不饥不寒,使老有所终,幼有所养。” 朱翊镠的语气坚定。 闻言,张居正有些失神,“臣……只在书中见过这些。” 朱翊镠笑了,张居正不知道自己就是来自那个已经消灭了贫穷的大同国度。 “虽千万人,朕往矣。” 朱翊镠笑着道。 张居正笑了笑,也并不反驳。 两道身影一点点的在日光下不断的蔓延,“陛下,戚继光和李成梁想要从边地入京觐见,贺新皇登基。” “朕准了。” …… 第(3/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