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窈窕美人(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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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内侍说话总是半真半假,底下人若是存了些什么小心思,他并非看不出来,天子给皇后庆生,夜间留宿原是正常,这香料宫中也是不禁止使用的,即便是皇后或者自作主张的宫人有几分想留他,皇帝也不愿明着面驳斥。
“朕今日算是知道,为什么历代君主都天年不永,”圣上叹了一口气,叫人端杯清心的加冰薄荷茶来消暑:“等下同皇后说一句,朕身子不适,便先回宫了,改日送些钗环衣料过来。”
皇后与嫔妃还是不一样的,她做一日的中宫,他们便得客客气气做一日的夫妻,这是独她才有的荣耀,也是遮掩帝后关系的温情面纱。
“说来皇后千秋,怎么不见河间郡王露面?”圣上只穿了一身里面的宽松寝衣,皇后平日里也是手不释卷的人,他随便拿了一卷兵书在看,但心思也不在那上面,“旁人也就罢了,他如今照旧还是皇后养子的。”
江宜则小心翼翼地回禀道:“回官家的话,这两日周王府递了书信进来,说是老太妃病重,想请郡王回去几日,娘娘便准了。”
周王府的太妃这个时候病重,似乎也太巧了一些,大概到贵妃生产之后的一段时间,太妃都会“病着”了。
圣上不置可否:“叫人送些滋补的药材到周王府去,等到太妃病好了,再叫介仁回宫。”
江宜则见圣上没有别的吩咐,便上了一盏薄荷茶后自己也退到了外间,他们都是内侍,可是也不是没有做过男子的,虽然这没什么,但是圣上内心是有些傲慢的,他不轻易呵斥地位低下的人,但也不愿意让伺候的奴婢看了笑话,知道天子连这样一点小事都忍不住。
这个时候也没什么办法,明光堂那位现下身子还没稳,圣上这时节断然不会回明光堂去寻贵妃,大概也不愿意去召别的娘子伺候,他们也不敢请圣驾立即回宫,只好等圣上喝些茶压一压,人也就清爽平静了。
皇后同旁的后宫娘子不太一样,她出身高贵,所读之物涉猎甚广,皇帝偶尔瞧一瞧她的批注,也能勉强打发时间。
圣上无论做起什么,一向都是很专注的,很难再将一心二用,但是侧殿里的浴池空旷宏大,一切本该静谧非常,发出一点响动就叫人听得清晰。
如今又没人杵在眼前,就是圣上不去听,那比翻书页声音大得多的拨动流水声也早已传入天子耳中。
圣上微拧了眉,正想唤内侍们进来,突然发现内里掩映的帘幔隐约倒映出一个丰满绰约的女子,她手持着灯烛,一点点向这边走来。
那名女子大概是刚在浴池中嬉戏过,隔了几道帘幕,也能瞧出那被温泉水浸湿滋润过的发丝与女子玲珑曼妙的躯体。
她像是在泉水中游兴方尽的精灵,只披了一身被水沾湿的纱制寝衣,用玉钗松挽着发髻,赤足走来。
女郎白皙的纤纤玉足踩在硬实粗糙的砖地上,显得格外柔美,那润泽的手轻轻拂过最后一道帘幕,马上就要叫人看到庐山真面目的时候却又顿住了。
她隔着一层朦胧纱影同至尊天子对视,含情脉脉,似有江南三十六陂春水,确有几分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意味,随后却又像是害羞一般,将手缩了回去,身子半侧,却能叫九重之上的君主感受到她无尽的柔情。
这一切进行得十分顺畅,她举手投足都已经是训练过无数回的,但芸儿的心还是几乎要跳出胸腔。
她在几个月前还是新做了妇人的新嫁娘,可是转眼间就被送入了秦府。
她以为这是哪家的恶霸在街上无意间瞧见她的美色,想要强占了她的身子,但是她只猜对了一半。
掳她回来、把她藏匿在府中不放人的乃是当朝皇后的母族血亲,这位秦四郎固然是瞧中了她的美色,但却不是为了自己一时之欢,而是告诉她,她将来要服侍的是天底下最尊贵的男子,比她那个□□品小吏的夫君强上百倍。
秦四郎虽然对她的容色也略有些痴迷,但是碍于这是为圣上寻来的女人,不敢太过放肆,没有欺辱她,只是知道她不肯听话,叫婆子们拿了内侍平常折磨买来奴妾的东西来折辱她。
她若是个处子还不至于遭这份罪,偏偏那一点子红已经叫新婚的郎君得了,洞房的时候落到了元帕上,这些婆子罚她也不会有什么顾忌,直到等她肯顺从学那些伺候男子的东西,这些人才换了神情,从凶神恶煞变得和颜悦色起来。
甚至那些玷污她身子的婆子替她温养身体的时候还抱怨她早就该听话的,现在练那些伺候人的功夫反而有些困难。
她虽然柔弱美艳,但其实出身也不是特别高,家里虽有两个丫鬟,但也要自己操持家务,缝补浆洗偶尔也是要做的,小门小户的孩子吃过许多的苦,偶尔也得抛头露面,因为这一张脸遇上过许多为难的事情。
一开始她心底还存着一丝幻想,起码郎君还是会来救自己的,天底下有那么多衙门,国朝还设立了登闻鼓,只要她的男人肯告,还是能回家去的,然而日复一日地被折磨,最后得到的也不过就是那一纸休书和他另外议亲、打算迎娶新夫人过门。
连她父母兄嫂都是认命的,她嫂子被人带进来看她好几次,劝说她顺从了秦家,才好去服侍圣上,就像如今明光堂贵妃那样,三千宠爱集于一身,将来她们家也跟着祖坟冒青烟。
那些汉武帝母亲王太后的例子,根本不是一个小门小户女子能说出来的话,她也知道她嫂子说这些必然是有人教的,但她也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了。
皇后派来教导她学习贵妃举动的内侍说,若是她留不住圣上春风一度,那她也就只配和内侍做对食了。
她偷偷觑了一眼圣上,心不由自主地狂跳起来。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清隽的人物,人生得好,地位又高,明明只是穿了单薄的衣裳坐在榻上看书,像是谁家教养良好的温润公子,但只是那么一抬眼,目中的探究与凌厉就叫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果然是君王气概不同凡响,之前那个内侍就是她见过生得最好看柔美的人了,但依旧不能同圣上相提并论。
按照她的预想,这个时候皇帝应该是会开口或者过来的,宫中向来会用一些助益男女愉情的药物来为君王助兴,圣上既然闻到那香,应该已经有那么几分意思了,瞧见自己不该这般冷淡。
芸儿犹豫了片刻,虽然原本是想着叫天子情不自禁,她才好柔媚承恩,但是现在她更该担心的是圣上开口便要唤人,问她是皇后宫中哪处当值的宫人。
机会只在转瞬之间,她也不敢再装矜持,玉足踏上外间的地毯,一步步前进,靠近圣上。
她衣衫半解,本该是松散慵懒的,但是却又因为水渍,衣裳紧紧贴在她的身上。
“奴婢给官家请安,”芸儿跪拜下去的时候恰到好处地展现了自己丰盈的酥软,声音清甜,那处山峦原本是夫君最喜爱的地方,但是现下却要呈给天底下最尊贵的男子御览:“夏夜炎热,不如叫奴奴来服侍官家入浴可好?”
她没听见上首的君王发话,颤颤巍巍地继续解开衣裳,“奴能得皇后开恩服侍官家已是喜出望外,只是天恩雨露难承,还请官家怜惜一些。”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她确实已经是妇人身了,皇后才想出浴池侍寝这么个瞒天过海的法子。
嬷嬷告诉她,没有男人会不喜欢娇滴滴的女郎夸耀郎君的雄风,她含羞带怯,正跪在地上要抬头望一望天子神情,视线却被一册书遮挡住了。
而圣上不妥帖的那处已经偃旗息鼓了。
这简直是比打她一巴掌还要难堪——皇帝原本是有临幸**的心思,见到她的脸反而没了意思,连一卷兵书都比她好看有趣得多。
“是皇后叫你过来的?”
圣上刚见到她停留在帘幕之外的时候只是觉得这女子未免有些太不守规矩,想要叫人将她架出去,但等她当真露面,那举动、那神情,一看便知道皇后存的是什么心思。
芸儿跪在地上,刚颤声应了一句是,还没等说别的什么,就被人掷了一张竹枝纹样的桌布在膝边,皇帝没说出什么“有伤风化”的字眼,她却知道了意思,战战兢兢地用那块桌布披住不该露给人看的地方,继续答道:“娘娘说贵妃如今有孕,不能承恩,便叫奴婢来伺候您。”
皇后也拿不定圣上到底会不会喜欢她,因此提前就告诉了她这些的。
贵妃身子好的时候不许人近皇帝的身,但是如今她有孕了,圣上连着一个月没召幸嫔妃,就算是再怎么能忍,也该松快一回了。
“简直是胡闹!”
圣上冷冷地看着这一张与云滢相似的面容,若说是皇后临时起意,他是怎么也不会信的,“你知不知道在宫中揣测圣意与私用迷|情|香是何等罪过?”
云滢的美貌固然不是无可复刻的,但是她从来只做独一无二的她自己,她有她自己的骄傲,不做旁人的代替,也不会叫旁人来模仿她。
天子天生带了威压气势,芸儿几乎是被吓破了胆子,雷霆雨露,具为君恩,她战战兢兢地答道:“奴婢……不知。”
茶盏碎地的尖利声在内殿响起,但是跪在地上的女子却连喊都不敢喊——内侍是说过的,今上最厌恶的就是女子尖声哭泣聒噪,当皇帝真正动怒的时候是不能求饶的,求饶越多,罚的就越狠。
“江宜则。”
皇帝略提高了音量,外面守着的江宜则听到圣上略带怒意的声音,立刻便进来了,他起先也听见了内室里面突然传出来女子的声音,但是没有圣上的吩咐也不敢进去,他心里还是向着皇帝多些的,贵妃已经不能伺候皇帝很久了,这个女子是皇后推举的,要是皇帝有那么两分意思,他闯进去便是得罪了帝后。
但等他进来看清那女子面容之后,原本控制很好的面部神情忽然失去了一贯的四平八稳。
这地上跪着的女子未免同明光堂眼下睡着的那位太像了一些,无论是神情还是容貌,难怪圣上是要生气的。
“官家怎么动了这么大的气,这地上都是碎瓷,奴婢叫人进来扫一扫,省得损伤陛下圣体。”江宜则像是没有瞧见地上还跪着一个人:“取衣裳的内侍已经回来了,奴婢估摸着贵妃如今还没睡的,听说晚膳娘娘又没吃东西,官家回去陪娘娘用口夜宵也好。”
“去寻一身宫人的衣裳,带她到浴间换好,”圣上听到江宜则说起贵妃,神色稍微缓和了一些,他瞧向地上花容失色的美人,早就不见方才的旖旎风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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