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窈窕美人(重生)》


    第(2/3)页

    “我只是想离官家近一些,官家都不许吗?”

    她遇到这种时候就故意将自己手上细微的伤处露给他看,仿佛这块几个时辰后就能自动愈合的伤口是一块免罪金牌,叫官家松了口,继续纵容着她。

    “官家。”

    云滢将下颚抵在他的肩上,兰息若有若无地洒在了他颈处,那种微热又不得缓解的触感即便是再好脾气的人都要恼了。

    “什么事?”

    他难得吃一顿没有人布菜的小食,江宜则也破天荒地没有时刻跟随在他三尺之内的地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悄无声息地在研墨——这样等到皇帝用完膳之后要批阅奏折,就不用劳驾云娘子那双精致的手了。

    “算算日子,我还得抄十几卷佛经……”

    她鼓起勇气,反而遭了皇帝的冷脸:“不就是朕还得替你抄这些卷么?”

    “那倒不用,”云滢厚着脸皮道:“您抄一半就行了,剩下的嫔妾好好写,省得写得快了又把字写回去了。”

    圣上并不常常训斥人,拿她这种私下不要脸的无赖也没什么办法。

    往常君主宠爱偏颇,皇后或者太后只会责罚宫妃,但母亲这一次动怒,自己倒也多了许多功课,这在皇帝亲政以后是决然没有过的事情。

    唯一的好处就是抄完这些佛经,人也彻彻底底地清心寡欲了。

    江宜则在旁虽然不做声,但也一直留神在听圣上这边的动静,听到云滢到底还是恃宠生骄,要求圣上替她来写佛经给太妃,不免顿了一下。

    云滢得了自己想要的结果,也就不想再叨扰圣上用膳,正想与官家商量能不能让她把在书房里面淘弄到的闲书带回群玉阁细看,守在门外的副都知却已经半掀了珠帘进来。

    他看见云滢倚靠在圣上的身后浅笑回眸,不胜慵懒风流,人都不觉多看了一眼,等圣上半侧了身子转过头扫了他一眼,才回过神来向官家和云美人行礼问安。

    “官家,燕国长公主与卫国长公主都已经入宫了,她们现在在侧殿相候,差奴婢来请官家的示下,不知道官家见还是不见。”

    陈副都知脸上稍微露出些喜意,他们这些人的面色是随着官家的心情而变化的,卫国长公主的生母是杨太妃,她又是极得陛下喜欢的小妹妹,一年才从道观回来陪太后太妃住上一段时间。

    只是还有一位叫人头疼的燕国长公主随行,不知道官家愿不愿意见这一位。

    果然,圣上的语气轻快了一些,“她二人是从清宁殿中结伴来的么?”

    陈副都知会意道:“回官家的话,卫国长公主是刚同太后与杨太妃说过话,才来拜会陛下,而燕国长公主是从皇后那处来的。”

    结伴或许也是半道结伴,毕竟圣上因为燕国长公主驸马的事情生了一场气,本来不深的情分又浅淡了许多,她身为天子长姐,想见皇帝一面也是不容易的。

    陈副都知悄悄看了一眼已经坐正的云滢,她的手正被官家拿住把玩,愈发觉得燕国长公主是流年不利、祸不单行。

    云美人那么记仇的性子,即便出游公主府的时候她不过是个女官,但长公主为皇帝引荐美人的事情她也定然记得。

    尽管云滢刚刚还全然倚靠着皇帝,但她也不是没有分寸的人,知道人家是兄妹会面,连忙从罗汉榻上起身,想在两位长公主入殿之前请辞回宫。

    然而圣上却捏住了她的手不放,看着她想要挣脱又不敢的模样轻笑了一声,叫内侍撤了桌案上几乎全部被用完的小食,示意云滢坐在他的另一侧。

    “官家,两位长公主到福宁殿,嫔妾岂能坐到官家手边?”

    云滢见过燕国长公主,但卫国长公主几乎不曾听人提起过,只是知道皇帝很喜欢她,因此也不想占了这个同皇帝最为亲近的位置。

    “无妨,你是内命妇,细君如今已经舍弃名位,出家为女冠,她不会不知道礼节的。”

    皇帝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云滢作为天家嫔妃,即便品阶不比长公主,但一些事情上还是以嫔妃为尊。

    “正好这里还有两桩官司,悉数与你这个胡搅蛮缠的姑娘有关。”圣上端肃了面容,云淡风轻道:“总不能只令朕一人听得头痛。”

    圣上的声色虽已严厉端肃,但是这也并非是对她,因此在云滢看来,这样的训斥无非是清风过耳,可能还有两分调笑的意思。

    不同于云滢清雅尚简的日常衣服,燕国长公主出嫁之后再要入宫面圣就得穿大礼服,那珠翠满头的冠子,人见了都替她觉得累。

    但卫国长公主出家已久,她与红尘隔断之愿坚决,再入宫也只是穿了一身女冠道袍,顶多是在长辈们面前用披风围得厚实些,省得受嫡母与生母的数落。

    云滢越级晋封的事情燕国长公主早有耳闻,她那时候才想起来这是原先自己府上舞姬的女儿,明白江都知为何要同她提卫子夫了。

    主见所侍美人。上弗说。既饮,讴者进,上望见,独说卫子夫。1

    皇帝对她府上的那些歌舞伎都不感兴趣,那名真正叫圣上留心且出身于长公主府的美人,早就被他纳入罗帏了。

    平阳公主也曾因为丈夫郁郁寡欢,最终还是过得逍遥自在,除了因为她是武帝的姐姐,与同卫氏一族的密切利益联系也是分不开的。

    与其在那些圣上根本没有瞧上的舞姬身上多浪费时间,还不如紧着这么一个有用的,借往日收留的情分与圣上的这位新宠妃搭个线。

    她向皇帝行礼过后就坐在了天子下首坐榻,而卫国长公主坐在了距离云滢最近的西侧坐榻。

    “一年不见七哥,倒是清减了许多。”卫国长公主如今不过二十有六,又没有嫁过人,见到皇帝还是有几分少女时期的顽皮,“福生无量天尊,官家身旁的这位娘子想必就是云美人了。”

    她在道观里也常常收到母亲的来信,自从陈太妃过世,皇帝对于后宫的兴致骤减,原本一月总有七八日会到内廷的,而后却数月不曾踏足,似乎是谁泄露了消息,叫圣上窥知了当年的隐情,才会斋戒数月。

    而后圣上却又在宫宴上瞧中了一位舞姬,越级擢升,使得六宫侧目。

    这些原本和她没什么关系——除了皇兄要她暂时抚养一段时日的延寿公主,这个侄女的生母同云美人有那么一点过节。

    “你倒是眼尖,”圣上对这个妹妹能识得云滢并不意外:“想来老娘娘和太妃都已经将宫中的事情同你说了。”

    卫国长公主知道皇帝要暂且将延寿公主寄养在她身边,也没有什么异议:“明嫣身子确实有些弱,贫道暂时奉旨为她祛灾消祸也没什么,但贫道离宫之后,公主总不能跟着贫道一同回玉清观。”

    杨充媛与她算是表姐妹,也与公主生母同在九嫔,要把公主抱到身边来也不是不可以,但是连她都有些顾虑费力不讨好,生怕心力交瘁后还是没挡住这孩子半道夭折,更不要说久病缠绵的贤妃,每日喝着药,更没有这个心力管皇嗣。

    这一点圣上倒不会叫自己的妹妹为难:“细君下面还没有收过徒弟,正好叫延寿认了你,将来即便再认了哪个嫔妃做母亲,也能受道家的庇护。”

    燕国长公主望了一眼云滢,皇帝给延寿公主请替身的时候她还去凑热闹看了几眼,然而就因为王昭容半夜请人扰了云滢侍寝,居然直接叫公主真身出家了。

    “外面传官家宠爱云娘子,臣最初听了还不相信,”燕国长公主缓缓开口道:“今日一见面才知道这是与官家一同驾幸长公主府的姑娘。”

    云滢坐在一侧突然被人提起,下意识地握紧了桌案下的手,然而却被圣上不动声色地握住了。

    有纯红色的广袖堆叠遮掩,只能瞧见圣上一手支膝,身子稍稍向桌案侧靠拢了几分,朝向了燕国长公主的位置。

    而这个像是倾听的动作无异给了燕国长公主一些鼓舞,她向云滢和善地笑了笑:“可见传闻不虚。”

    云滢这个时候是应该谦虚一下的,但是皇帝突然碰了碰她掌心处细嫩的肌肤,那指腹上薄茧带来的粗粝质感把她吓了一跳,错失了推辞自谦的最佳时机。

    江宜则对于燕国长公主的奉承话早就不以为然了,云娘子前一刻还能撒娇撒痴,哄得官家为她抄写佛经,共同出游又算得了什么?

    “若是朕不到长公主府去,焉知徐景和敢对长公主无礼至此?”

    燕国长公主不提这一茬还好,提起来圣上想起的不单单是那个兰膏檀香气与酒气交融的元夕夜出游和长公主府中轻柔曼妙的舞姬,还会想到那个不争气的驸马。

    “他让长姐在舅姑面前执媳礼也就罢了,居然还敢在家中私养宠媵,”圣上提起他的名字仍然略皱了眉,仿佛说起他就叫人生出一种厌恶,“六个妾室,简直是闻所未闻!”

    云滢也吃惊地侧身望了一眼圣上,她单知道御林军是在酒肆里将驸马带到御前的,而驸马后来又因为尚未酒醒而在御前失仪,没想到他居然敢在天子脚下蓄养妾室。

    本朝风俗延续前朝,为了不叫公主下嫁的时候受平民百姓家的委屈,驸马都尉的父母是要自动降一辈,就像是驸马的兄弟姐妹一样,这样公主与驸马的父母就是平辈,不必向舅姑2行屈膝礼。

    但是为避前朝之祸,对于公主和驸马的管束也更严一些,其中以驸马为最,驸马须得出身清白,不得入朝任实职,更不能蓄养姬妾,与婢妾通『奸』。

    且公主建府号称公主府,驸马并不能擅自居住,得有公主传召宠幸才能同寝一处,如同宫中对后宫嫔妃的要求一般。

    先帝夺了徐景和入朝为官资格后也稍有补偿的心思,给了他一个虚衔任职,还恩赐了他族中子弟。

    结果没想到他在先帝故去不足三年的时候就已经开始纳妾生子,甚至与几位亲贵去酒肆欢宴,化名为一个叫徐都郎的商贾,偶尔夜里留宿在酒肆里面同青楼女子共眠。

    这对于皇室而言是极大的羞辱,太后知道之后也只是吩咐刑部只许审问驸马一人,不许再攀扯其他皇亲国戚。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