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文灿不假思索地道:“我写了一封定亲信,上头还盖了我的私人印章。” 邓氏支着腮想了想,道:“要不这样吧,你琢磨琢磨怎么把崔云灏的那颗珠子拿回来?万一他如果想起来这门亲事,就算有你的亲笔信,但没有珠子,不足以佐证,也拿我们没办法不是。” 裴老爷听了,踌躇不决道:“这么做不太厚道吧,他毕竟还是个孩子。” 邓氏嗤了一声,道:“孩子怎么了?我看这小子是个城府极深的,我们若不先发制人,只怕日后会遭他算计。小心驶得万年船!” 裴文灿闻言,沉思了半晌,而后点了点头,道:“行吧,就按你说的办,我心中自有计较,你就不用操心了。” 邓氏见老爷被自己说动,满意地笑了下,扭着腰施施然地离开了。 ...... 采云院,西厢房。 外头黑压压的一片,已是掌灯时分。 楚滢滢帮崔云灏处理好了脖子上的伤口,不禁恨恨地道:“那裴道珠真是太可恶了,看着小小的年纪,没想到却是坏到骨子里了,不但诬陷我们偷了她的东西,还动手伤人。 怕不是属猫的,看把你脖子挠的,这一道道血痕,幸好伤得不深,不然三四天都不一定能结痂。” 崔云灏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他忽而想起下午的时候,闻讯赶来的邓氏看到他手里紧攥着的那颗珠子时,脸色变了几变,表情也是十分的复杂。 她原本叫崔云灏把那颗珠子给她瞧一瞧,但是崔云灏直接拒绝了,邓氏倒是也没再纠缠,抱起啼哭不止的裴道珠就急忙走了。 正当崔云灏寻思之际,一名小厮打着灯笼走了进来,开口便道:“小公子,我家老爷有请,随小的去书房走一趟吧。” 崔云灏听了,与楚滢滢面面相窥,楚滢滢微微颔首,示意他前去打探下情况。 崔云灏叹了口气,道:“姐姐,那我去了。” “去吧,没事的,裴老爷应该不会对你怎么样,别怕。” 楚滢滢宽慰似的抚了抚他的后背,目送他走出了屋子。 在小厮的引领下,崔云灏走了好久才到了书房,刚一进去,就有一股浓郁的薄荷香扑鼻而来。 崔云灏从来没有闻过这股香味,觉得甚是新奇,便耸起鼻子仔细嗅了起来,拐过一扇十六折雕绣山水大屏风,一抬头就撞见了裴文灿正拂着长须,招手唤他过来:“贤侄。” 裴文灿请了崔云灏在一旁的楠木圈椅上坐下,以一种长辈向晚辈嘘寒问暖似的口气打听了一番他的近况,当听说他跟着姐姐画画、读书写字时,先是怔了一怔,然后才捏了捏下巴,喟然长叹道: “你可像极了你爹啊。想当年,你爹的才识和学问在国子监那可都是首屈一指的,每场考试皆是名列前茅,令得你伯父我羡慕不已。 后来我们一起参加秋闱,你爹本有望摘得解元之桂冠的,谁料途中突然患上了疟疾,无法赴考,我呢,却也是名落孙山,无心也无能求取功名,干脆卷铺盖回了杭州,弃文从商,就此和你爹各奔东西,平日鱼传尺素倒也频繁,借以联络彼此之间的知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