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接下来一段时间里,简浔果然时不时的就去正院“探病”,众侧妃孺人也跟着凑热闹,把睿郡王妃气得病情一再的反复,慢慢竟有酿成大症候的趋势。 宇文信既要顾着这头,又要顾着睿郡王那头,那才是他们母子翻身雪恨的根本,还要顾着外面的一些事,他算是明白了,宇文修为什么能那般嚣张,还不是手上有权有势,自有人捧着他,那他也得尽快出仕,并且笼络拉拢一拨宗室的人在身边才是,那样万一他们的大事成不了了,他们母子好歹也还有一条退路。 一时间忙得是人仰马翻,并不知道,有些事情已在悄然发生着变化。 而他与刘纯馨成亲的日子,也不知不觉间近在咫尺了。 九月十一日,刘纯馨的嫁妆送进了睿郡王府,不过堪堪二十四抬,且抬抬都轻飘飘的,一看就知道没多少好东西,别说与简浔那一百二十抬实打实的嫁妆相比了,连寻常人家嫁女儿都远远及不上,她这可算是高嫁,嫁妆本应尽可能的丰厚才是。 宇文信本就厌恶刘纯馨得不行,自然新房也不会好好收拾,只让人将他的院子象征性的粉了粉,挂了一些红绸,待嫁妆送到,勉强布置得能住人后,便算完事了。 看在寥寥无几的来贺喜的宗室亲朋宾客们眼里,就越发纳罕了,好好儿一个王府的爷们儿,娶个那样的破落户也就罢了,冲喜还想要条件多好的么?女方嫁妆少也就罢了,还是那句话,冲喜的还想怎么样?可新郎官的表情和行为哪像是娶亲,倒像是迫不得已在迎娶自己的仇人一般,听说睿郡王妃这程子因为急怒攻心,已请好几次太医了……看来这当中的确有隐情啊,回头可得悄悄儿找睿郡王府的下人们打听一下才是。 简浔作为睿郡王府如今的大少夫人,小叔子成亲,不说帮忙料理,至少也要帮忙款待一下宾客才是,于是自然免不得有人打探到她面前:“也不知新娘子是个什么样儿的人,是哪家的千金?大少夫人明儿可得替我们好生引荐一下才是,也省得将来对面不相识啊。” 又有人赞宇文信孝顺,“王爷与王妃娘娘可真是有福气,有这般孝顺的儿子。” 简浔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一一作答:“不瞒各位,我这位二弟妹与我可是嫡亲的两姨表姐妹,在我与夫君大婚前,才投奔了我娘家来的,生得是温柔袅娜,不知道多讨人喜欢,所以王妃娘娘在我祖父的丧礼上,一见之下就喜欢得不得了,邀请了她和我姨母到王府来小住,给了我好大一个惊喜呢!更没想到的是,她与二叔竟这么快便走到了一起,可见真是一段上天注定的缘分啊!” 说完招呼大家去抹牌看戏,“请恕我有孝在身,不能奉陪各位了。” 众人闻言,都笑道:“原来是姻缘天定,倒叫我等想起了一句话‘有缘千里来相会’,大少夫人既不方便,就不必管我们了,让下人们带了我们去即可。” 待与简浔一作别,便三三两两的窃窃私语起来:“依我看,这事儿八成是睿郡王妃想趁他们家大少夫人守孝,离间她和他们家大爷的感情,谁知道却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大少夫人可只差把话说明了……” “不能罢,他们家大爷与大少夫人可才新婚呢,她又是继母,怎好把手伸得那般长的?” “怎么不能了,他们家继母与继子继女间的关系如何,大家又不是不知道,谁让大少夫人刚好新婚就守孝呢?” “而且是自己的亲表妹,就算知道吃了哑巴亏,还不是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那样的破落户,能做妾都是天上掉馅饼儿的好事,何况宇文修可是嫡长子,将来若是……那也是能有侧妃的,在自己表姐手下讨生活,再难又能难到哪里去,也不怪那刘氏动心……” “那如今表妹成了弟妹,两房本就面和心不和的,岂不是更要……撕破脸了……” 简浔事后辗转听说了这些话,就勾唇笑了起来,让宇文信打着为睿郡王冲一冲的孝顺名义,保住睿郡王府的体面和名声可以,但总得让大家心里都有个数才好,也省得以后别人以为她欺负刘纯馨,虽然事实是,她根本不屑于欺负她,但刘纯馨的眼泪可是说来就来,还随时一副娇娇怯怯,受了多大委屈的样子,真是,让她本来不想欺负她的,这会儿一想之下,竟然也想抽她了呢! 翌日一早,刘纯馨不待人进屋叫她,便自己先起身了,想着虽然这门亲事是不被王妃娘娘和二爷期待的,她自己也忐忑不安,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但到底是一辈子唯一一次穿嫁衣的机会,她还是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高高兴兴的上花轿才是,也许二爷慢慢了解了她,就愿意好生与她过日子了呢? ——这些日子拜刘姨妈有了机会就耳提面命所致,刘纯馨终于不敢再奢想宇文修,也终于接受了她和他一辈子都不可能的现实,再一想宇文信,就觉得二爷其实也挺好了,而且她还是嫁进去做正妻,这样的福气,可是她一辈子都不敢想的,她一定会早日求得王妃娘娘和二爷的原谅,对他们百依百顺,让他们愿意接受她的。 她刚起身一会儿,刘姨妈也从隔壁屋子过来了,气色比前阵子差了不是一点半点。 却是唐嬷嬷日日都让她做针线活儿,早上天不亮就起来开始做,要一直做到晚上天都黑透了,还不能歇下,还得点灯继续做,没有哪一日,不是过了三更才歇下,她本就上了年纪的人,眼神早不好了,手脚也早不利索了,这样高强度的劳动之下,岂能有不累的? 偏唐嬷嬷说她‘需要修身养性’,一日三餐给她吃的不是青菜就是豆腐,不是稀饭就是窝头,连一丁点儿油星都见不到,弄得刘姨妈是苦不堪言,她那原本好容易才磨得接受了清汤寡水的肚子,在经过前阵子在侯府和王府的好吃好喝后,竟然那么快又被养刁了,如今是怎么也过不回缺少油水的日子了,每日晚间都饿得睡不着,人不瘦不憔悴,才真是奇了怪了。 亦连刘纯馨,都被唐嬷嬷以‘为王爷和娘娘祈福’为由,日日吃的比下人还差,做的活儿却与刘姨母一样多,弄得母女两个无数次怀念以前在侯府时的生活,可如今再怀念又有什么用? 但比起吃得比下人差过得比下人累,下人们还个个儿都鄙视她们,对她们半点敬意都没有,更让刘姨妈害怕与担忧的,还是宇文信说的等婚礼过后,就要送她回老家去给已故的夫君青灯古佛守一辈子的话。 老家的田地房产都已变卖了,当初为了能多卖一点银子,他们还是卖给旁人,而不是卖给族人们的,族人们早恼上了她,她若真被送了回去,岂不连个容身的地方都没有,族里更不会庇护她了?且她又该以何为生?难道就真孤零零的在老家的破庙里,青灯古佛一直到老死不成? 不,她不要过那样的生活,宁死也不要,她一定要留在盛京,一定要留在女儿身边,以后好生享儿孙福! 所以一大早的,刘姨妈就偷溜到了女儿的屋里来,絮絮叨叨又说起她已说过很多次的话来:“你可千万要笼住二爷的心,不管用什么法子,都要求得二爷别将我送走才是啊,不然我们母女怕是一辈子都再没有见面的机会了,我固然在老家孤苦伶仃,连死了你都不知道,你在王府也没个可以依靠,没个牵挂你的人,岂不是太可怜?我在好歹还能替你出出主意什么的,难道还指望你表姐那个狠心的,拉扯你不成?她不踩死你就是好的了。” “别想着要端庄贤淑什么的,当初在兰溪村时,咱们不是没听那些个村妇们说过女人在床上越浪……不是,越放得开,男人就越喜欢,话糙理不糙,娘是过来人,如今才告诉你,这话真不假,所以今晚上,你一定要在床上服侍好了二爷,只要二爷高兴了,什么事都好说,将来你再生下了儿子,日子就更好过了,再艰难也不过就一年半载而已,咬咬牙就过去了……” 刘纯馨早红了脸,声音虽小,却坚定的应道:“娘放心,我都记住了,一定会熬过去,熬到好日子降临那一日的。” 刘姨妈便又道:“你千万别再想着与你表姐改善关系,求得她的原谅,因为你和二爷的婚事,王妃娘娘与二爷都恨透他们夫妇还有县主了,你与他们走近了,王妃娘娘和二爷一定不高兴,倒不如就一心讨好王妃娘娘和二爷,求得他们的喜欢,左右逢源是万万不成的,必须与王妃娘娘和二爷同心同德才成。” “嗯,娘的话我都记住了。”刘纯馨又轻轻点头应了。 母女两个说了许多话,自以为没人知道,却不知刘姨妈前脚进了刘纯馨的屋子,唐嬷嬷后脚便知道了,那报信的婆子低声请示她:“要不要奴婢去把那老贱人揪出来,撕烂了她的嘴,她以后自然也就不能多嘴多舌了。” 她还哼笑着摆手道:“不必,让她们说罢,母女两个这辈子最后说话的机会了,且由她们去,等小贱人的花轿出了门,二爷自有好去处等着老的那一个!” 也正是因为唐嬷嬷没有干涉,刘姨妈与刘纯馨才能说了这么久的体己话儿,只是到了后面,该说的都已反复说过几遍,日头也老高了,还没人过来服侍刘纯馨沐浴开脸,梳头妆扮穿嫁衣,整座宅子也连红灯笼都没挂一个,更别说放鞭炮什么的了,半点办喜事的样子都没有。 刘姨妈与刘纯馨便都着急起来,莫不是婚事有变?若是二爷忽然发了善心,愿意放了她们母女离开,倒还罢了,刘姨妈自来了这边宅子后,便一直将银票和细软都贴身藏着,连睡觉都不离身,只要二爷愿意放她们,她们还是不至于没有后路的。 怕就怕,二爷既不想迎人过门,又不放她们走,而是将她们送到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日夜做活,没有尽头,那她们才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照理二爷不敢这么做罢,宇文修与简浔可还在一旁虎视眈眈呢! 母女两个越等越着急,又等了差不多一个时辰的时间,刘姨妈都忍不住要去催唐嬷嬷了,唐嬷嬷才终于带了几个丫头婆子进来,进来后也不给刘姨妈和刘纯馨行礼道喜,就跟素日一样的不恭敬,面上更没有任何喜色,只冷声吩咐身侧一个婆子:“你们两个,给咱们的二少夫人开脸盘头罢!” 让两个粗使婆子给自己开脸盘头? 刘纯馨又是气愤又是委屈,却被唐嬷嬷那声阴阳怪气的‘二少夫人’叫得敢怒不敢言,只得红着眼圈看向了刘姨妈。 刘姨妈也气愤不已,然到底不敢与唐嬷嬷硬碰硬,只得赔笑道:“唐嬷嬷,这开脸不是全福夫人的活儿吗?而且馨儿她还没沐浴抹香露呢,您是不是弄错了……” 她当日瞧简浔那个死丫头就是沐浴后,光抹香露都抹了快一个时辰,全身上下是哪儿都抹遍了,馨儿是不能与她比,可也不能差太多罢?不弄得又香又软的,晚上怎么能让二爷喜欢?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