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5 照顾-《娇医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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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脚猝不及防,顾若离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

    身体犹如断线的风筝,她伸出手努力想要抓住什么,可草木划过,她什么都抓不住。

    就在这时。

    一只手伸了过来,稳稳的,有力的紧握住她的手,不等她反应,对面的力道一拉,她滚进了一人的怀中,撞在对方的胸口,下跌的趋势一收。

    那个胸膛,如同铜墙铁壁,坚实,安全。

    顾若离一愣,抬头看去。

    四周漆黑一片,只有身后黑衣人手握的火把亮光羸弱的投射过来,她看到一双眼睛。

    宛若深幽的古井,波澜不惊,彻骨的寒凉延伸着,像一条无止无尽通往天涯,堕向深渊的“路”。

    说不上是高兴,还是惊骇,顾若离脱口而出:“赵公子。”

    话声刚落,就听到身后的破空之声,数十只箭直追而来,带着萧冷的杀气,她骇然喊道:“小心!”

    赵勋单手揽住她的腰,原地一个转身,人已如鹰隼般直冲而下,不等他们的脚着地,又是一跃往下坡而去,紧随其后,那些如雨幕般的箭,噗噗的钉在身后。

    顾若离惊出了一身冷汗。

    “是赵远山!”不知从什么地方又冒出几十个黑衣人,压着声音喊着,“机不可失,杀!”

    那些人提着手中的兵器,脚下动作极快,冲着他们追了过去,不过几丈之遥。

    “赵公子。”顾若离抓着赵勋的衣襟,他速度太快她怕被甩在地上,“你把我放下来,我自己走。”她觉得,此刻若她一个人躲在一个隐蔽的地方,或许更安全。

    这样一来,赵勋没有她这个拖累,对付那些人或者脱身可能更简单。

    “你能逃走?”赵勋看着顾若离,虽看不清容色,可那双黑黝黝的瞳眸亮晶晶的,是泪光?方才被吓着了吧,“前面是断崖,我们跳下去。”

    跳崖?顾若离惊讶的看着他,点了点头。

    赵勋也是威讶,这丫头居然没有质疑。

    “害怕就闭上眼睛。”赵勋说着,拉着顾若离骤然停了下来,她一怔摇了摇头,忍不住回头去看,身后草丛中发出沙沙声响,冷兵器折反着杀气,在火光下几十个人影以极快的速度朝这边飞奔。

    “我不怕!”顾若离摇头,赵勋看着她,唇角微微一勾,她分不清他是在笑,还是在嘲讽她故作镇定。

    手中一暖,她被他带着,纵身一跃。

    一瞬间脚下悬空,耳边只余下呼哧的风声,和夜间的凉意如刀般割着脸。

    顾若离害怕的闭上眼睛,本能的揪住赵勋的衣襟,心在嗓子眼跳动。

    赵勋将她一拉,扣在胸口。

    尽管如此,可顾若离还是晕了过去。

    等她再醒来时,人躺在一片草地上,四周树木葱茏,清晨的朝霞在很远的地方暖暖的投射过来,鸟雀在耳边啼鸣。

    “醒了。”耳边,赵勋波澜不惊的声音响起,顾若离翻身坐了起来,彻底想起昨晚的事情,她最后只记得她跟着赵勋跳下来,可其后的事毫无印象……

    直到现在她才有机会打量赵勋,他穿着一件墨黑的直裰,单腿抻着神态闲适的靠在一块巨石上,手边放着一柄长剑,剑身上刻着奇怪的花纹,她认不出,却直觉那柄剑很锋利。

    她想起当初在峡谷遇到司璋时,他带在手边的就是这把剑。

    “谢谢!”顾若离不知道说什么,可不管怎么样,如果昨天晚上赵勋不出现,她此刻必然已经是屈死亡魂了,“你没有受伤吧。”

    赵勋挑了挑眉,打量着她,道:“他们是冲着我来的,是我连累了你。”言下之意,不必说谢。

    这个顾若离知道,这些人抓她只是因为她答应了赵勋去京城,但决定是她做的,她不能怪任何人:“没什么连累不连累,是我自己决定要去京城的。”她话落,不再说话,抬头朝上看去,头顶之上雾气氤氲,什么也看不到。

    “我们现在在断崖底下?”顾若离站起来,随即后背上的伤疼的她倒吸了冷气,她稳了一刻才没有让自己喊出来,忍着痛问道,“这么高,你昨天怎么下来的?”

    赵勋看了眼她的后背的伤处,淡淡的道:“此处我来过,中间有落脚点,所以下来并不难。”

    顾若离不知道他的武功有多高,也无法想象这么高的地方,他拖着一个人是怎么做到毫发无损的。

    “要不要四处看看?”顾若离指了指林子里,“那些人会找到这里来吗?”

    她没有问那些人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杀他们,赵勋也站了起来,颔首道:“好,去看看。”

    顾若离一下子就想到那夜在山里时,他也是这样的语气,好像什么都听她的,可是心里却是在逗着她玩。

    “赵公子。”顾若离心头不由自主的戒备,“你真不记得出去的路?”他说他来过的。

    赵勋挑眉,眼角浮现出淡淡的笑意,小丫头是想到那天夜里的事情了吧:“不记得了。”话落,往前走,“当时年纪还太小。”算是解释了。

    顾若离哦了一声,两个人一前一后走着。

    气氛很尴尬!

    下面其实没有路,赵勋走在前头,不停的用长剑拨开灌木丛,时不时还有受惊的动物四散逃开。

    顾若离很想问他昨晚为什么会出现在那边,心思转过她已经问出来了:“

    过她已经问出来了:“赵公子昨晚为什么会在那边?”

    “你也说了,这天下只有你能治好我亲戚的病。”赵勋头也不回,慢悠悠的走着,“你可不能死。”

    也就是说,他一直在她四周并未离开过?顾若离愕然,至于他是不是隐含着嘲讽,她已经不用去想了。

    脚步声沙沙作响,太阳也渐渐爬上头顶,顾若离走的筋疲力尽,后背的伤更是疼的她冷汗淋漓,她喘着气却不敢停下来,山中的夜里很凉,他们不能在里面逗留。

    “歇一会儿吧。”赵勋指了指一块略舒坦点的地方,“今天我们出不去。”

    顾若离啊了一声,脱口问道:“这里这么大?”

    “不是。”赵勋原地坐下来,将剑摆在身边,“我们迷路了。”

    迷路了?她愣住呆站了许久,脱力的在他对面坐了下来,深深的叹了口气……迷路也不奇怪,这种林子鲜少有人过来,即便辩出方向,也很难顺利走出去。

    “我们顺着一个方向走吧。”顾若离抬头看着太阳,辨别方向,“我来做记号,总能出去的。”

    赵勋不置可否,看着她:“伤怎么样?”

    “没事。”她摇着头,不太适应他关心的语气。

    赵勋没有再说话。

    两个人坐了小半个时辰,顾若离觉得她要再不走,很有可能就地睡过去,便强撑着站起来:“我们接着走吧。”

    “好。”赵勋颔首依旧走在前面,顾若离紧随其后,两个人沉默的往西边走着。

    天色渐渐暗淡下来,顾若离实在走不动,扶着树呼呼的喘着气,赵勋停下来,站在她面前伸出手去探她的额头,她本能的往后一缩。

    可赵勋的手依旧毫不犹豫的落在她的额头上,随即皱眉道,“你发烧了!”

    顾若离知道,她估摸着是身上的伤加上昨夜受凉的缘故。

    “低烧而已,没事。”她抹着汗,身上一阵阵发冷,如强弩之末!

    赵勋没应,看着她好像在考虑什么,过了一刻他忽然手一伸,将她整个人提了起来,顾若离哎呀一声:“你干什么。”话落,她整个人被他如同孩子一样,稳稳的放在了背上。

    “不行。”顾若离顿时红了脸,尴尬不已。

    “不行什么。”赵勋单手拖住她的膝盖,不容她分辨的迈开了步子,走的稳稳当当的,“你打算死在这里?”

    他的后背宽厚结实,她趴在上面觉得他像一座山,只能看见他高扬的发束和古铜色的后脖颈。

    “这样你也会累的。”要是霍繁篓,她会毫不客气,可是现在面对的人是赵勋,她怎么也想不到,有天她会趴在他的背上让他背着,而且,他也不是心慈手软,为救别人而胸怀大爱的人。

    “无妨!”没了她在后面,赵勋的步子又大又快,两边的灌木倒走着,如影子般,“你要死了,我至亲的性命,便没有人救了。”

    他这是在打趣吗?顾若离实在笑不出来,干干的道:“其实,也不定只有我能治好的,杨大夫他……”

    “他没有把握。”赵勋沉声道,“且,也不敢。”

    顾若离无语,他这是在拿她曾经说过的话堵她吗,当初为了救司璋他们,她确实这么说过。

    “那个……”顾若离没话找话说,“你不是启程去京城了吗。”

    赵勋沉默着,过了一刻冷声道:“你要不想说话,可以不说。”

    他也感觉到了吧,她真的很尴尬,甚至还不如初相识时她忌惮拘谨的相处,现在不论说什么,她总能想着他对司璋他们的漠然和冷酷。

    顾若离咬着唇,几不可闻的嗯了一声,不再说话。

    清风穿过树木,撩着清香,顾若离盯着他肩膀上那块不知何时被划破的衣服发呆。

    赵勋大步走着,忽然一缕头发滑落下来,垂在他耳际,透着一股淡淡的药香,他眉头轻蹙,身体僵硬起来……顾若离察觉到,忙将那缕头发撩起来夹在耳后。

    赵勋神色舒坦了一些,四周也越发安静,只剩下他的脚步声,梭梭响着,沉稳而有力。

    她趴在他背上,那丝一开始的不自然渐渐消淡,眼皮无力的打着架,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

    赵勋一怔,后背上是她呼吸时喷洒的热气,轻轻浅浅的带着微暖,他步子停了好一刻,眉头渐松,才继续往前走。

    顾若离再醒来时,他们已经出了林子,在山脚下的一间废弃的木屋里,虽四周漏着风,可比待在林子里要好了许多。

    “什么时候了。”顾若离只觉得头晕眼花,四肢无力,她坐起来自己给自己号脉,赵勋递了碗水给她,“子时。”

    她一觉睡了这么久,顾若离喝了水这才打量周围的情景,是个十几平的木屋,墙边还留着破旧的柜子和桌子,桌子上有几只破损的茶盅和碗,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赵勋在房间中央生了火,顾若离就躺在火堆旁边,暖烘烘的让她觉得舒服了许多。

    “谢谢!”她喝了水,攥着茶碗在手里,无意识的把玩着……那个林子有多大,他背着她在林子里到底走了多久?

    顾若离心头五味杂陈,不知如何开口。

    “吃饭。”赵勋从火堆里拨了一个红薯出来,递给她。

    林子里有很多动物,可留顾若离一个人在这里很危险,所以他只在屋后翻了几个红薯

    了几个红薯出来,并未走远去狩猎。

    顾若离接过来,慢慢的剥着皮,两个人对面盘膝坐着,只有火中的柴火发出噼啪声。

    过了许久,顾若离看向他,问道:“这里离刘家村有多远,你可知道?”

    “六十里。”赵勋添柴,淡淡的道,“再往前去就是清涧。”

    原来走了这么远了,不知道霍繁篓他们现在在做什么,会不会找她,会不会着急!

    “刘家村的瘟疫,控制了?”赵勋看着他,目光淡淡的,好像和她一样在刻意找着话题闲聊,顾若离点头,“本没有传染开,所以控制起来相对也容易些。”

    “霍大夫谦虚了。”赵勋回道,“刘家村的事情,在西北已是家喻户晓,而你的大名更是如雷贯耳。”

    顾若离一愣,惊讶的看着赵勋:“你也这么觉得?”

    “当然。”赵勋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所以我们要尽快回京,这样我的至亲也能早日康复。”

    顾若离本能觉得他在讽刺他,便应景的扯了扯嘴角:“是。”

    赵勋感觉到了,她对他的戒备和抵触,可这些并不妨碍,本来就是一场交易,他救她也正如他自己所说,是因为顾若离能治那个人的病,至于两人之间是不是敌对,于他而言,并不重要。

    “你……”顾若离咳嗽了一声,“要不要歇一会儿。”

    赵勋忽然摆手,动作极快的抄起手边的剑,褪鞘起身,剑身泛着寒光……

    “怎么了。”顾若离一惊,也学着他迅速起身,可不等她的话落,只听到轰隆一声,头上屋顶被掀开,一瞬间十几个黑影如暴风骤雨般飘落进来,杀气凛凛。

    她惊的捂住唇,那个被她剥了一半的红薯掉在脚边。

    “闭上眼。”赵勋敏捷而至落在她身边,伸手将她捞在怀中,那些人自屋顶落地,片刻不停大喝道,“赵远山,受死!”话落,十几把剑直冲而来。

    顾若离第一次感受到,死亡离自己会这么近。

    她抿着唇心头打颤耳边嗡嗡炸响,甚至连赵勋的话都不曾听见。

    忽然,一只手掌落在她眼前,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捂住她的眼睛,赵勋命令道:“不要看!”

    眼前只有一片漆黑,他掌心干燥敷着薄茧,胸膛温暖厚实,她什么都看不到,只跟着他的脚步,随着他转动,一声声刀剑入骨肉发出的噗噗声,彻响在耳边!

    顾若离紧张的手都不敢动,生怕给他带来了拖累,被动的立着,连呼吸都卡在喉间缓了又缓吐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她忽然身体一轻,整个人被赵勋夹了起来,等她再被放下来时,人已经在木屋外。

    顾若离忍不住回头,随即脸色煞白。

    他们方才待的木屋,屋顶被掀翻在地,屋内的火堆凌乱的散了一地,羸弱的火星跳动着,映衬着一地的尸首和蜿蜒流动着的鲜血。

    “不是让你不要看。”赵勋的手落在她的头顶,轻轻一掰将她的脸转过来,似笑非笑道,“好看?”

    顾若离无力的摇着头,看向他问道:“你……你没有受伤吧。”她估摸着,屋子里至少躺了十几二十具的尸体!

    “无妨。”赵勋淡淡应了一句,颇有些遗憾的样子,“恐怕屋里不能待了,你还能走吗。”

    顾若离点头,还是打量了他的全身,见他身上真的完好才放了心:“我没事,我们往哪边走?”

    “西面。”赵勋将剑收好,依旧用剑鞘挥着前面的灌木,顾若离看着他的背影,眼前忽然就浮现出,那天在合水城外,以一对八的那人。

    也是长剑,也是从容不迫,也是这样的身高和气度……

    她微微一怔,抿着唇跟在他身后。

    “他们还会再来吗。”顾若离声音微有些嘶哑,忍不住咳嗽了一声,赵勋停下来看着她,娴熟的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淡淡的道,“也许!”

    烧退了,应该就没事了。

    他一副淡然的样子,顾若离却是一惊,从额头上将他的手拽下来:“你的手怎么这么热。”她话落,顺势便拿住他的手腕号脉。

    赵勋微微一怔,看着她。

    “你受伤了?”顾若离面色郑重,“在哪里?”他手心很热,显然也发烧了。

    剑眉高高的扬起来,赵勋不以为然的道:“肩膀上,小伤,不必大惊小怪的。”话落,转身往前继续走。

    顾若离就看到他右肩上那块被划破已浸染了血的地方,便紧追了几步:“他们一时不会来,你让我看看你的伤。”

    赵勋停下来看她,小姑娘也正昂着头倔强的望着他,一副我是大夫你必须听我的的架势。

    “好!”赵勋忽然觉得有趣,点了点头原地坐了下来,指了指肩膀,“这里!”

    顾若离凝眉过去,毫不犹豫的解开他的衣领,拨开外衣和中衣,随即倒吸了一口冷气。

    麦色的皮肤上,裸露着一寸多长不平整的伤口,皮肉外翻鲜血从稀薄的伤药里如珠般不停的往外渗。

    应该是受伤后,赵勋自己倒的伤药。

    “是跳崖时划破的吗?”顾若离看着那个伤口,想到他这一整天背着她,照顾她,方才还那么激烈的打了一架,不由心生愧疚,“你怎么不早说,伤药还有吗?”

    赵勋淡淡然坐着,那几只凉凉的手指就落在滚热的伤口附近,清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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