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撕心 这一切都是你欠我的-《蓄意深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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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便是她要的,最终极的峰顶。

    她眯着眼睛反复回味着这一刻,所以并未注意到江承淮在叫她。

    男人沉着脸翻看了她某团的订单,看到已送达的字样后,走出门在门口的地垫下面翻了翻,拿了药走回来,大手在她面前晃了晃:“自你和那小男友发生关系后,过去多长时间了?”

    殷顾这才回过神来,她若有所思的盯着他,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直到被男人捏着下巴喂了药后,她才清了清嗓子:“淮哥,我想问你个问题。”

    “什么?”江承淮正拿着药品的说明书看,看到副作用后,眉头越皱越紧。

    “咱们再怎么也是男女有别,又像亲兄妹似的,你问我这些问题时,就没有丝毫的尴尬吗?”殷顾挑挑眉说道。

    她身子往前探,一直望到他眼里去,她看到男人眉间的竖纹舒展开,也看到他的瞳孔里倒影着她的样子,最后看到他沉静的眼眸中带着的些许舒心与喜悦———这样的神态,他以前是从未有过的,但自从她说了和薄行简分手后,他便一直是这个状态。

    她忽然悟到了什么,却没有说出来,暗暗等待时机来验证,那一瞬,她仿佛看到了这个成熟而威严男人的软肋,连带着自己的心也砰砰跳起来,有些许惊诧和意外。

    …

    到底身体强壮,薄行简在一周后便养好了伤,周三这天,殷顾从杂志社下班回来,楼道的感应灯坏了,她一出电梯门就陷入黑暗中,又从那楼道窗户所投射的,模模糊糊的月光中,看到那一道高大的身影。

    薄行简看着又比之前清瘦了些,他修长的手指夹着烟,偶尔才凑到唇边吸上一口,猩红的火光明明灭灭,而他那英俊的侧脸也跟着时而阴暗时而明媚,像是点燃了一朵朵转瞬即逝的烟花。

    看到她过来,薄行简并没有说话,他只是沉默的打开手机手电筒,为她照着亮,又看着她滴滴答答输入密码,开门而入,而后照旧默默守着,后半夜的时候困倦了,他就靠着那墨绿色的铁防盗门闭目眼神,修长的腿蜷着,偶尔会睡过去,清晨六点助理准时而来,他去房车里换衣服洗漱,西装革履去公司继续做那个高高在上的总裁。

    就这样持续了三天,这天殷顾从外面打包了一份浓汤麻辣烫,她吃完之后打开门,白皙的面颊被辣到泛红,嘴唇也是明艳的红,而她身后的房间内则是明亮到晃眼,她把所有房间的灯都打开着,愈发将一地的狼藉与破烂的家具电器照得清晰———

    搬来一把凳子放在门口,殷顾盘腿坐上去,拢了拢身上的毯子,眯着眼睛说道:“薄行简,我们聊聊吧。”

    真的只是聊聊而已,彷佛她只是饭后无聊,想消消食,她不干涉他守在她门口的举动,也不咒骂着让他离开,邻居老太太前些天被自家的大耳朵比格犬气到犯心脏病,这会儿住在医院里,一家在老小都去陪着,正好家里是没人的,也谈不上扰民。

    话题杂七碎八,彼此间都没什么联系与逻辑,后来聊着聊着,殷顾就回忆起自己当初暗恋他时候的故事。

    殷顾说:“薄行简,你知道吗?我高二的时候就喜欢你了,第一次见你时,是一个夏天的夜晚,我在舅舅家和母亲起了争执,负气跑出来,出了一身的汗,我一直在流泪,路人就一直盯着看,就好像我是个小丑似的,而就在这种极端自卑的状态下,我看见了你,你刚从酒吧出来,被一群人围着追捧,面庞英俊,浑身都像是闪着光似的———高高在上,生活在与我相反的另一个空间内。”

    殷顾说:“我被你随意的一瞥所吸引,又为此深深的自弃,恨不得想要钻到地缝里去,彷佛自己站在那里就会脏了你的眼睛,我原本应该逃开的,但你知道的,年少的暗恋通常开始于崇拜,我是个骨子里偏执的人,越是得不到的,就越是渴求,像是出于某种自虐的心态,我一路远远的跟着你,看你身上雪白的衬衣,看你修长的双腿,看你夹着烟的大手,那天晚上回到家后,我的裙子都被汗水浸透,整个人却神采奕奕,彻底喜欢上了你,我的母亲扑过来抢过我的包,她骂我sao,货,问我去哪里鬼混去了,她试图找出我与男孩儿厮混的证据,但她却无法剖开我的心。”

    殷顾说:“我喜欢了你整整两年,为此曾攒钱去理发店换了清爽的发型,也为此省下早餐的钱,买下人生第一支口红,但是没有用的,你身边的女孩儿一个接一个,她们是那么的可爱,那么的美丽,那么的活泼,你怎么会注意到一个渺小的我?我下课后会走很远的路去酒吧门口看你,我们其实有成千上万次的擦肩而过,你每一次偶然投过来的目光都让我脸红心跳,但对你而言,我只是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

    殷顾说:“所以,那一天你从二楼餐厅跳下来救我时,你知道我有多开心?后来我去赛车场找你,我不会游泳,但为了能引起你的注意力,还是跳下水去,那天之后我发了整整三天烧,吃退烧片吃到脑子要傻掉,却不敢请一天假,我怕我不出现的话,你会把我忘了。”

    殷顾说:“和你交往后,我的日子像飘在云中度过,每一天都快乐无比,但如果让我选择的话,我宁愿没有这一段时间,站在平地的人摔倒了不会有多么的疼,站上顶楼再摔却是要粉身碎骨的,你勾引了我却又劈腿将我甩掉,我此后的日子就生活在地狱中,我的肺吸不了任何空气,每晚躺在床上睡不着,常常在窒息中痛苦的煎熬着,我再一次认为自己是个垃圾,比遇到你之前还垃圾,因为———只有垃圾才会被人随意扔掉。”

    过去的就是过去了,她已经完全走了出来,所以对于这些往事早就免疫,而此时她面带微笑的大段叙述着,只是发现薄行简会为此而心痛,前些天她虐了他的身,此刻就要彻底虐虐他的心。

    这些有感而发的真实叙述,带有着强烈的主观情绪,她仔仔细细描述着自己当时的心境,就是为了让他能完全代其中。

    看着男人微微颤动的肩头,她漫不经心的挽起袖子,解开那一串绿松石的手串,给他看手腕上那道细长的伤疤:“薄行简,我的生活原本平静而无波澜,遇到你才是我痛苦的根源,如果不是命中有贵人相助,我可能现在只是骨灰盒中的一缕灰,又怎么可能与你重逢?所以这一切都是你欠我的,你要记着。”

    心脏像被撕碎了似的痛楚一阵一阵交替发作,继而变得频繁,薄行简呼吸沉重,漫漫长夜中,他的腰身佝偻,慢慢滑坐在墙角,而后抬手捂住面颊,压抑的嘶吼从指缝间传出,回荡在空荡荡的楼道内,这一次是完完全全的崩溃。

    报应,全部都是报应。

    爱上一个人,所以感同身受,所以看不得她受一丁点儿的委屈,所以无法再伤害她,因为自己也会跟着痛,但,如果,这个女人所受的痛苦全部都是来自于过去的那个他呢?

    人是无法穿越时空的,任凭他现在如何歇斯底里的嘶吼,痛彻心扉的呐喊,过去的那个‘薄行简’也不会听到,他仍旧会按照惯常的做法,肆无忌惮践踏那个暗恋他两年的少女的尊严。

    也正是这种深深的无力感,让五年后的薄行简流出泪来,男儿有泪不轻弹,所以过去的二十多年,他从未掉过泪,即使从小就被那个严苛到近乎变态的父亲吊在房梁上打,他也没有喊过痛,从没哭过。

    此时那一滴滚烫的泪从他的右眼角滑落,继而落在领口中,冰冰凉凉的钻入他的心脏中,将那跳动的心脏也一并冰冻,殷顾站在他面前时,薄行简缓缓抬头,顺着女人细瘦笔直的双腿,一直看到她平静的双眸。

    微微笑了笑,殷顾语调重新轻快:“好啦,现在聊也聊了,世上没有不散的宴席,你也别在这儿耗着了,过几天隔壁的人回来,肯定会放狗咬你的,他家比格可凶啦———更何况我还想在这儿常住呢,你影响我邻里关系不和谐,不是又在害我么?”

    “好。”薄行简声音沙哑:“那临走前,我替你把你家恢复原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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