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全乡统考

    1982年12月22日，是李牧第一次经历全乡统考。虽然是考学生，但对李牧来说，就像考自己一样。

    校领导按中心小学的指示，首先传达了中心小学对这次考试的要求。要求十分严格：同学之间不许抄袭，本校教师不得进入考场，监考老师一前一后不准看学生试卷，听写读三遍，间隔三秒钟。以及卷面封头要写上监考人，学生数……总之，那是安排得十分周密，感觉不次于高考。根据中学小学下发的监考分工明细，牛校长详细的安排了监考分工。

    旧庄乡的中心地带有一条横贯东西的公路，把旧庄乡分成两部分，分别被人们称为路南、路北。中心小学就在这条公路的北面300米处，除了中心小学，路南有六所学校，路北有所学校。监考任务按路南路北调换为原则。因为立新小学处在旧庄乡的最南边，所以立新小学监考老师最少也得走十公里的路程。校领导费尽心思安排监考任务，因为他们不仅要考虑谁去哪所学校，还要考虑去的人员中几个人有自行车，以便互相照应，避免走着去那么远的学校。李牧和其他三位老师被分配到东坡小学。这四人中，正好两人有自行车，两人没有自行车。分工结束后，王立军老师主动和李牧说：“明天咱俩一起走。”李牧十分感动。然而，一切打算都被老天爷打乱了，黄昏时分，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的飘落下来。所有人都明白——明天要走着去监考了。李牧四点起床，吃完饭就出发了。尽管天还没亮，白茫茫的原野还是可以让人清楚地看清脚下的路。幸亏雪不算太大，走起路来雪不至于灌进鞋里。但北风呼呼的刮着，雪花打在脸上，让人有一种难以名状的刺痛。

    天亮了，当李牧走到南北公路上的时候，赶巧遇到了王立军老师。幸亏遇到了他，不然李牧还真不知道东坡小学在哪里。

    他们一路谈笑，一路前行，大约七点钟到了东坡小学——他俩比规定时间提前半个点儿到达。东坡小学的炉子生得通红，一进屋，暖气扑面而来。根据经验，他们不敢早早地走进炉子。得先用棉帽子按揉一会儿被冻得僵硬的脸，然后才能靠近炉子。揉完脸后，他们在留校老师的招呼下，喝了杯白开水。七点半钟开预备会，七点五十拆封试卷，八点准时考试。

    第二天，李牧又去了湾沟小学监考。可能是监考工作过于辛苦，隔一天才去中心小学评卷。领导对评价工作非常重视，详细布置了各评卷小组的人员和组长。

    每个年级分成路南路北两个组。一二年级，三四年级，五六年级互评，本年级教师评不到本年级的试卷，本学校老师评不到本学校学生的试卷，抽调十几名语文水平高的老师单独评作文。评完试卷要核算出每张试卷的总分，记录单要清楚的记录谁评哪些题，哪本试卷儿是谁负责总分，哪个分数改了要有组长签字。李牧被领导细致的工作态度折服了，为了这次考试，各位领导花费了多少心血呀。评试卷的时候l老师们都是那么认真，遇到和答案不一致的答案，同时又是正确的答案时，领导和教师就讨论研究，最后确定是否给分。整个评卷过程非常顺利，李牧因为年轻，记忆力也好，评的又是那几道固定答案的题，因此评起卷子来速度自然比别人要快。评完试卷后，每人要总三本试卷的分数，他很快就完成了任务。总分这项工作除了组长是没人帮忙的，因为总分要是有差错那是要罚款的。评完试卷，李牧突发奇想：到邻班教室看看去，或许能看到本班学生的卷子。他情不自禁地走到另一间评卷室。这个评卷室的组长是一位个头不高，瘦条脸小眼睛的组长。这位组长看李牧来了，转身走了。就在他观察寻找本班试卷的时候，那个小眼睛的组长回来了，后边跟着董副校长。这位董副校长来到阿坤面前，像吆喝狗一样“出去！”倔强的阿坤一声不吭，站在原地没动。多大的错误啊？不就是想看看自己学生的试卷答得啥样吗？至于用这个态度对待同事吗？在阿坤无声的反抗下，董副校长又用缓和的语气说：“明天就知道成绩了，过去吧。”李牧瞪了告密的小眼睛一眼，转身走了。他边走边想，假如我是领导，我决不能这样处理一件小事。

    中午时分，评卷工作结束了。老师们陆续离开中心小学，向家走去。饭店那诱人的香味儿扑鼻而来。饭店的饭菜不是给老师准备的，没有几个老师能吃得起饭店。李牧的月工资是二十八元五角，工派教师几乎没有月工资超过五十元钱的，社办老师和农民一样挣公分，年末分红。家庭人口多，挣的钱又少，去饭店吃饭是老师们的梦想。

    第二天中午过后，阿坤回到教研室。刚进教研室就有老师说：“李牧，你班成绩全乡第五名。”李牧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轻声说：“怎么可能？”接着又有人说：“真的！”当他确认这一切都是真的之后，李牧几乎咆哮着喊道：“为什么本校考试我班都是倒数第一？”整个教研室鸦雀无声，空气好像凝固了。为了缓解这尴尬的气氛啊，李牧转身走了。

    他一个人来到操场，想着本校考试那几个班都在前面，全乡统考他们那提不到桌面的成绩，阿坤一切都明白了。但佟丽娅老师的班级仍然全乡第一名。全乡四五十个班级，能考进前五名的班级没有几个，对于这个成绩李牧是满意的——因为他刚刚参加工作。

    早上班、晚下班的辛苦值得了。此刻，李牧仰望着碧蓝碧蓝的天空，凝视着一望无际的原野，不禁感叹道：辛勤的汗水必将浇灌出芬芳的花朵，不懈的耕耘必将收获到丰硕的成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