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初上老山征程起-《猫耳洞里的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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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我点了点头,看着他向远方走去,心中无限感慨。如果在小事上没有把握引导好,那么真正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候,事情可能真的往极其恶劣的方向发展。

    不知挖了多久,我们就像机器人一样不断重复着那一个动作,腰酸了,如同固化了一般,手臂也形成了自然的动作,不断上下。我们挖了整整一夜,终于一个个一人多长、两人左右宽、半人多高的长方形的猫耳洞出现在我们的面前。我带着兄弟去找一些树枝作伪装,我们就跟着其他各组的战友一起跑到不远处的小山坡上,抱回来一堆树干树枝,几个人一起先将比较长点粗点的树干横七竖八地搭盖在猫耳洞的上面,然后又将细小的树枝树叶铺垫在那些横七竖八的树干上面,这样我们的猫耳洞工程完成了,保证了能够在天亮之前转入地下。

    不过这些小洞真的能称作为猫耳洞吗?我都不敢承认,这些用树枝掩盖着的,仅能够容下一人的地方能够为我们遮蔽身体?但无论怎么说,它也能称作一个掩体的存在吧?

    “山哥,这些洞真的有用吗?”有战士问我。

    “有用,当然有用啦。你没发现待在洞里身子被放低了许多吗?而且这洞口还有树枝隐蔽,如果敌人不是来到了你身边,一般情况下是看不见你的。”我说的不是都对,但也不完全假,为了稳定军心我必须这些说。我突然想到什么,“对了,你们每人在洞口放一件破的厚衣裳,或者放一床破被子也行。”

    “这是用来做什么的?”

    “这些东西能够帮我们挡住飞来的弹片,如果炮弹在不远处爆炸,我们就不会死在弹片下了。”

    我耐心地解释着。

    “如果刚好落到我们头上呢?”志辉在一旁打笑道。

    “这样啊?这样的话我们只有成仙了……”我也跟着调笑,大家都禁不住笑了起来。确实,就这么个破洞花费了一晚上时间不说,真遇上了危急的情况根本顶不上作用。如果这是训练考核,考官不仅给我们零分,甚至还要大怒,哪有这样的猫耳洞?无奈时间确实不允许我们给它精化细化,这顶多算个战壕而已。

    这天晚上我们就猫在这一个个洞里睡着,两个人一起,虽然感觉很挤,但总比天亮后被敌人发现要好。我跟志辉睡在一个洞里,外面掩着一床破被子,志辉忍不住对我抱怨。

    “山哥,这被子太臭了,咱拿开它吧?”确实,我也承认这被子有些臭,可是这可是生命的保障啊。我忍不住笑骂道。

    “臭臭臭,就你一个人臭?你是想死还是想臭?”

    “那还是臭一点吧。”我听见他的小声嘀咕,忍不住笑了起来。

    就这样我们在洞里猫了一晚上,等到亮光透过树枝照到我脸上时,我扒开来一看,天亮了。这时候大家几乎都已经醒了,我感觉渴得不行,就想起昨晚放了净水片的那壶水,过了一晚上应该会好些吧?但我还是没有直接对着壶喝,我吸取了昨晚的教训,把水慢慢倒进小磁碗里,这时只见黄红黄红的泥土水从壶中慢慢流下,我心中顿时明了,原来昨晚喝的就是这样的水啊?难怪黏黏的,可是腥味儿从哪儿来的呢?我忍着恶心的感觉泯了几口,至少不能渴死吧?我把昨晚打水的两个班长叫了过来,问他们水在哪儿打的。他们领着我来到了一个坑洼旁边,只见坑里面还漂着血液与绷带,看到这幅场景我心中不觉一阵难受,这难受一者是因为自己喝了这样的水而感觉恶心,其次就是为这苦难的日子难受,为那一群群仍然在战场上受苦的兄弟们难受。他们告诉我由于天黑,而且到处可能埋伏着敌人,所以就没敢走远,当时看到有水便装盛了一些回来。

    不过我始终相信从苦难日子里走过来的人总是有着更强的生命力。我们就是喝着这样的水,睡着这样的洞,可是仍然没得什么致命的大病。而且就算是生病了也是从战场上回到国内以后,意志力与精神力某些程度上确实影响着身体,而且很多时候都能延缓疾病的发生。

    我们给相应的猫耳洞编号,然后根据实际情况每个洞里留上一到两个人作为哨兵,再留给他们一些食物和弹药,我们便匆匆离开了。连部设在了一个比猫耳洞稍大的山洞里,这里作为总的指挥所。此外,在这些猫耳洞中距离敌人最近的只有二十多米,它们占据着极其重要的位置,哨兵必须保持高度警惕,时刻不能放松,这关系到洞后部队的安全稳定。在阵地上,为不暴露实情,很多交流都用形象的语言来替代,炮弹叫土豆,子弹叫花生米,手榴弹叫啤酒瓶,军工叫老虎。老鼠不叫耗子。耗子指越军,说三只耗子上来了,连长就给炮。连长也不叫连长,叫老板。老鼠耗子不能混叫,事关性命,也没人混叫,分得极仔细。个别单位内部也有混用的,那时战士把越军叫小鬼子,老越,狗日子的。

    我们初进猫耳洞的时候,觉得这儿除了能放点东西外几乎不能待人。里面的温度要比外面平均要高上七八度,这儿的白天热得很,若是没有很好的抵抗力,进了洞里一会儿就感觉头晕脑热,眼冒金星。我想起了当初的穿林拉练,最后我们要在体力耗尽的情况下泡在温热的泥水里半小时,这不就是针对如今的情况吗?除了个别人工的,距离目标较远的洞是只有哨兵外,其余的,特别是处在重要位置上的洞里都安置着电话与无线电台,以便随时通知连部具体事宜。我们白天不允许出洞,像蝙蝠一样藏身洞中,只有到了夜晚才会偶尔出去打探情况。否则一不小心暴露哨位,引起敌人注意,就没办法给前方哨位补给食物和弹药了。

    我们连部的食物和弹药是从山下运上来的,然后我们再将这些物资分配到各个哨位。这是非常危险的工作,只能趁着夜间行动,如果一不小心被敌人发现,不是丢了粮食就是丢了性命。

    “连长,我也跟着送一次吧?”我向连长请求道。整日在洞中待着已经使我疲乏不已,然而这种疲乏并不是来自于身体,更多的是内心。除了整理这恁大的猫耳洞,我无事可干。弹药、粮食不同位置各种摆放,每天至少能摆出十几种花样,而且没有一种重复。然后明天又接着今天的工作,循环往复,思想都已经麻木了。相比较这种安宁的日子,我更喜欢待在前沿的洞中放哨站岗,虽然同样是卧着不动,看起来同样枯燥,但至少我的内心是活跃的,说不定运气好的时候还能打几个越军玩玩。

    “不行!”尽管我知道是这样的回答,但再一次听见后心里还是有些失落。连长像是看懂了我的心思,“山子啊,咱们现在都是为连队、为战士服务的人,咱们在后面必须把后勤保障做好!我也知道你的想法,可是最关键的是你的身体,你的身体并未完全康复,完全不适合去前面战斗!”

    “连长,我出身于他们,入伍以来一直陪着他们一起战斗。如今让我突然歇下来,我是真的适应不了。”说着我蹦了几下,“你看,我这不是好得差不多了嘛。你要是再让我歇着,我这非得歇出个病来啊。嘿嘿”我咧嘴笑了一下,怕他再次拒绝,又赶紧说道,“连长,这后勤保障有你一人已经足矣,更何况还有二排长在旁边辅助你呢。”我突然叹了口气,“哎!连长,这前方环境恶劣,咱们这跟他们那比起来已经算作天堂了。我也是怕战士们万一有个思想松懈,咱们这整个部队都要受到牵连啊!再说我这新任排长过去和他们一起战斗,也能打好群众基础,鼓舞他们的信心啊!”

    连长看我一副严肃的样子,又想起我刚刚那一番苦口婆心,他不禁动容了,“得了,你要是真想去我也不拦你了,只是你这身体真能行?”他用怀疑的眼神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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