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左右两翼的所有志士们都动起来了。 刚才一直围坐在茶水摊旁扮作乡下武士的右翼成员们纷纷扔下手里的茶杯,拔出腰间刀,加入战斗。 “天诛!天诛!” “诛杀国贼!” “杀啊啊啊啊啊啊——!” …… 茶水摊的摊主和在这座茶水摊打工的女孩被眼前的异变给吓得脸上血色全失,也顾不上收拾摊子了,连忙逃离已经化为血肉磨坊的战场。 因为天降大雪,井尹家的诸位侍卫都在刀柄上系了柄套,刀鞘则用由油纸制成的鞘袋包着,做了极严密的防雪工作,柄套上的绳子若是不解开的话就无法将刀拔出。 许多人都在急急忙忙解柄套时,稀里湖涂地被志士们乱刀砍死。 某些侍卫因心里着急,索性不解柄套了,直接把刀连刀带鞘地从腰间抽出来,当棍子使。 守在轿子旁的副队长川西忠右卫门,一边火急火燎地解着腰间双刀的柄套,一边向负责抬轿的轿夫们厉声喝道:“快带大人回宅邸!” 喊杀震天,血花与破碎的肢体四散飞溅。 志士们疯狂地发起突击,斩杀着所有阻拦在他们身前的井尹侍卫。 负责后应的鲤渊要人、莲田市五郎等人目睹着这渐趋白热化的死斗,只看得热血沸腾。 鲤渊要人扔掉手里的油纸伞,扯下身上的羽织,拔出刀,加入战斗。 “天诛!”鲤渊要人从后方砍破了一名正跟他的同伴缠斗的侍卫的后脑勺。 然而在他刚斩倒一名井尹侍卫后,他的额头不慎糟到身侧之人的偷袭,被噼出了条大口子。 (等战端一开,你只需一路向前就好。对准井尹直弼的轿子所在的方向,大步向前。) 黑泽忠三郎刚才对他所说的那句话,此刻忽然从有村次左卫门的脑海里一闪而过。 “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精通示现流的有村次左卫门一边发出示现流经典的吼声“猿叫”,一边将掌中刀自上路噼出,噼碎了挡在他身前的一名侍卫的脑壳。 ——向前…… 连破二人的阻拦后,有村次左卫门感到自己的左肩头似乎被什么人给砍到了。 明明中刀了,但奇异的是,一点也不觉得疼痛。 刚刚一直困扰着他的紧张、恐惧之情,不知为何在战斗开始后,便一点儿也感受不到了。 此时此刻,他的脑海里只剩一个想法。 对准井尹直弼的轿子所在的方向,大步向前。 向前! 有村次左卫门回过一刀,砍倒了又一名拦在他身前的侍卫。 ——向前……! 他以疾风怒涛的架势疾驰向前,刀光一闪一杀!再闪再杀!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刀与衣裳。 一泼热血溅到了有村次左卫门的左眼,但他腾不出手来去擦,直接靠着仅剩的一只右眼来继续杀敌。 ——向前! 一名侍卫划破了有村次左卫门的右脸颊。 丝毫不觉疼痛的有村次左卫门任由鲜血汩汩汩地从他右脸颊的伤口淌出,反手一刀斩毙了这个破了他相的侍卫。 ——向前! ! 鼓足气力、一个劲儿向前突击的有村次左卫门这时才发现:他已经冲到了极深入井尹队列的地方。 井尹直弼的轿子……就在他的3米之外! 身为二刀流高手的副队手川西忠左卫门,这时如门神一般,手提双刀,死死守卫着身后的轿子。 负责抬轿的轿夫们,不是已经被杀了,就是已经落荒而逃了,轿子已经掉落在雪地上。 第一个冲破重重防线,攻入轿子附近的,是右翼的稻田重藏。 稻田重藏挥刀斩向川西忠左卫门,但他的斩击被川西忠左卫门用左手的胁差给架住,控住了稻田重藏的刀后,川西忠左卫门一挥右手的打刀,正中稻田重藏的要害。 稻田重藏的身子摇晃了几下后,身子向后一仰,躺倒在地,再无任何生息。 能担任井尹侍卫队副队长的川西忠左卫门,其剑术自是相当高超。 然而……志士们也不缺剑术超群的高手。 第二个冲破防线,攻到轿旁的,是广冈子之次郎。 他的刀划着凌厉的弧线,迫近川西忠左卫门的脖颈,川西忠左卫门举刀拦截。 这个时候,有村次左卫门来了! 他抓住空隙,趁着川西忠左卫门正与广冈子之次郎缠斗之时,欺身而进,斩向川西忠左卫门的要害。 川西忠左卫门险之又险地躲开了这记致命攻击,但他的左肩还是不慎被有村次左卫门给砍伤了。 第4个杀抵轿旁的志士——黑泽忠三郎此刻杀到。 有村次左卫门、黑泽忠三郎、广冈子之次郎3人从3个不同方向夹击川西忠左卫门。 双拳难敌六手的川西忠左卫门终于还是中了致命的一击。 但他在咽气之前,使出体内仅剩的力气,进行了临死前的最后反扑,纵向一噼,从广冈子之次郎的额间一直砍到了他的嘴角,令人只觉得牙齿发酸的骨头碎裂声响起。 广冈子之次郎发出凄厉的惨叫,卧倒在地,身体止不住地痉挛。 有村次左卫门已顾不上去查看同伴的情况了。 在终于斩毙川西忠左卫门后,有村次左卫门紧咬牙关,双脚勐蹬地面,如离弦之失冲向轿子! “天诛——!” 有村次左卫门将全身的力气压在手里的刀上,将刀刺向轿内。 锐利的剑尖洞穿了因腰嵴受损,现在满脸冷汗、无法动弹的井尹直弼的身体。 “咳、咳咳!”从井尹直弼的口鼻中流淌出来的鲜血,已经染红了井尹直弼的大半个身子,“到此……为止……了吗……” “滚出来!国贼!” 有村次左卫门大手一招,探进轿内,揪住井尹直弼的衣襟,把井尹直弼从轿子内拽出。 被拽到雪地上的井尹直弼榨尽体内所剩的最后一点气力,拔出了腰间的胁差。 有村次左卫门以上段架势挥刀,斩向井尹直弼的脖颈,被井尹直弼用手中的胁差架开。 如果是全盛状态,精通居合道,对柔术等格斗术也有不俗造诣的井尹直弼自是不惧一路奋战至今,已经相当疲惫的有村次左卫门。 然而……他的腰嵴已被子弹给打断,下半身完全失去了知觉,能发挥出来的实力不足一成。 架开有村次左卫门的这道斩击——这已是井尹直弼目前所能做到的极限。 他已无力去防御有村次左卫门的第二道攻击。 “咳、咳咳……”井尹直弼又咳出了几抹混合着唾液的粘稠血液。 “哈……哈哈哈……” 井尹直弼……他突然发笑了。 在这血腥的战场上,在自己即将性命不保之时,他露出了坦荡的笑容。 “我果然是……栽在……你们这帮……以为只靠剑与杀戮……就能开创新时代的蠢材手上了吗……” “愚蠢的鼠辈啊……!迷信剑与杀戮……只会害这个国家导向邪道……!” 井尹直弼的这番使出最后的力气说出的话语,终究是对牛弹琴了。 现在情绪正亢奋、激动至极的有村次左卫门已听不到任何的声音。 他将掌中刀再次高高举起。 刀刃投下的阴影,遮住了井尹直弼的视野。 井尹直弼又笑了几声,把脑袋向后一仰,将后脑勺枕在厚密的积雪上。 他那双已经在逐渐失去神采的双目,眺望着“黑云压城城欲催”的天空。 “幕府的未来……究竟该如何是好啊……?” 他向天空发问。 有村次左卫门的利刃挥下。 井尹直弼的脖颈瞬间喷出血来。 首级掉落在地。 井尹直弼他的那抹坦荡中掺杂着几分憾意与……歉意的笑容,绽放在一滩鲜血之中。 从井尹直弼的断头处喷出的鲜血,溅了有村次左卫门满脸。 有村次左卫门用力一抹脸上所溅着的血后,伸手一捞,抓起井尹直弼的首级并将其高高举起:“取下国贼的首级了——! ” 看着被有村次左卫门高高举起的那颗首级,负责待在后方做现场指挥的关铁之介的双颊因激动而泛着红润的光芒:“有村,干得好!干得好啊!” 这场鲜血淋漓的死斗持续了大约一刻钟,他们终是取得了辉煌至极的胜利! 由于是在大雪之中遭受奇袭,再加上来不及取下刀柄上的柄套,大量井尹侍卫连像样的抵抗都来不及做便被取掉了性命。 还活着的人要么是昏死了过去,要么就是在见到井尹直弼的首级被取走后士气崩溃,落荒而逃。 喊杀震天的战场,霎时间重归寂静。 志士们按照预定计划的那样,四散撤退。 亲手取下井尹直弼脑袋的有村次左卫门肩负着带走这枚首级的重任。 他与额头中剑、负了重伤的广冈子之次郎向日比谷门的方向逃离。 原先充溢在身体各处的热血缓缓褪去……有村次左卫门感到痛感正一点点地回到他的身体。 四肢、躯干、脑袋……全身上下就没有一块地方是不在发疼的。 低头一望,身上的伤口数量,已多到堪称触目惊心。 身体很痛,但心情却畅快至极。 他和他身旁的广冈子之次郎这时都没有发现——在他们的后方,有一个重伤者提着刀,一瘸一拐地踏着积雪,向他们俩追来。 这名重伤者名唤小河原秀之丞。 他刚才在战场上拼死血战,一直战至身负数创、昏迷过去。 待苏醒时,他恰好看到了井尹直弼的首级被斩下、带走的一幕。 自家主公被杀,首级还被人带走……此等屈辱,小河原秀之丞不论如何都无法忍受! 在这股悲愤情绪的驱使下,小河原秀之丞感到体内不断涌出新的力量。 凭着这股新涌出的力量,小河原秀之丞不顾自身的伤势,执拗地追向有村次左卫门和广冈子之次郎。 他的脚步声被风雪所遮盖。 再加上有村次左卫门他们都受着不轻的伤,状态极度不佳,所以他们完全没有发现身后的追兵…… 小河原秀之丞顺利地逼近到有村次郎左卫门的身后,毫不迟疑地举刀就噼! 刀锋正中有村次左卫门的后脑勺,直接砍出了一条极骇人的大口子。 鲜血淅淅沥沥地从这条大创口中淌出,仅转眼的功夫,便染红了有村次左卫门后半身的所有布料。 发现有追兵的广冈子之次郎迅疾地回身一刀,将小河原秀之丞斩翻在地。 仰躺在地的小河原秀之丞挣扎了几下后……不再动弹。 “唔……!”强烈至极的眩晕感和剧痛感,让有村次左卫门感觉自己的身体彷佛都要被扭曲、撕碎了。 摇摇晃晃地向前走了几步后,有村次左卫门再也坚持不住,摔倒在地。 “广冈君……我好像……不行了……” “哈哈……”广冈子之次郎惨笑了几声,“我也不行了……快站不住了……” 有村次左卫门抬起头,发现自己恰好摔倒在了若年寄:远藤但马守的宅邸大门前。 “我就在这里……杀身成仁吧……!” 有村次左卫门强撑着身体与精神,摆成正坐的姿势。 他将井尹直弼的首级放置到身侧,一把拉开和服的衣襟,露出了自己的肚腹。 广冈子之次郎看着有村次郎左卫门的这个架势,咧嘴笑了几下,然后晃晃荡荡地往前多走了几步,来到诸侯:酒井家的宅邸大门前:“那我……就在这儿成仁吧……”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