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含光子哽噎难言,却佯装漠然,说道:“老夫不会为你伤心。你是背负使命而来,终又剑指苍穹而去。生荣殁哀,死得其所。” 柏树仙凝视含光子一眼,挖苦道:“哭个屁啊,老朽还没死呐。” “到时栖遑,怕是分身乏术无法为你一哭。现下哭一哭,也好让你亲眼瞧上一瞧,以免将来落下一个不仁不义的埋怨。” “将来?呵呵呵——”柏树仙仰天长笑,望着皎月无不悲怆道:“天地生生不息,周流不虚,运化循环。本轮月尽之时便是老朽神行俱灭之大劫,一魂一魄皆留不下,还能拿什么骂你。” “也是。呵呵呵!”含光子隐泪大笑,实则肠断撕心。笑了片刻后,含光子转而悲戚道:“你神目如电,看穿世间,祛蠹除奸万年。最后落下个上不得飞升,下不得堕狱的结果,不后悔吗?” “万年来攘凶革弊已成习惯,飞升与否,老朽早已不在乎了。但若说及后悔,今夜之前可能还有一点,不过现在已无憾事。江山代有才人出,保山河无恙、民众安愉的重任,还是交予这帮凌云壮志的小辈们罢。” 提及“小辈”,含光子缚手于身后,昂首鼻哼,佯装嗔怒道:“如今这帮后生小辈可越来越不服管教,言高语低,毫无分寸。宫规分明严令亥时以后不得外出寝殿,现在不但游走私会,还把?鼓学宫当民间饭厨,仙家丹炉当火灶,称薪而爨。太无章法!” 柏树仙咧嘴一乐,以手指着含光子癫笑道:“外界都知你薛师古迭矩重规,严丝不苟,却不知你也有荡检逾闲,不拘法度的时候。别以为老朽老眼昏花,瞧不出你于谪戒室里兢兢业业,递薪传火。” 含光子回敬道:“那你呢?不也刚刚新收了徒弟,真是罕见的顽柏生花,愚昧顿开。” 柏树仙笑道:“哼哼,这学宫之中有什么是能逃得过你薛师古的眼睛。” 含光子叹息道:“亦有。一不知阆风寝室里的枵骨符何时安置,二不知薜萝林里摩苍杀气从何而起,三不知褚君山和栾青山阴谋秘计,四不知——” “四不知这接连几夜混入?鼓学宫的那些人是从何而来,有何图谋。”柏树仙接过含光子的话。 “看来你一个将死之躯,火眼金睛不输从前。” “哼。老朽不日便魂魄无归,这麋沸蚁聚,四方云扰的狼藉局面,怕是无法替你扛多久了。” “明白。你放心去,自会有老夫倾尽全力整纷剔蠹。” “万绪千端,你可有头?” 含光子摇头道:“胶胶扰扰,茫无端绪。除非——”含光子停顿一下,说道:“上回这般滔滔不宁,令?华派大费周章还是为了血珠的下落,故而老夫猜想,这回——” 柏树仙喟然道:“际运起伏,见机行事。积谷防饥是对的,但过度寅忧夕惕也是无益。” “看来你这老头儿已做了万全准备,煞费苦心安排。” “这如何说?雄常木、帝休杨、月影桂姊妹和老朽一同于九重天圜霞举飞升,万年岁月,浑如一梦,不觉已过春秋。那刺瑶逆天改命早招致人间祸端,她的错误当由女儿承其重。” 含光子笑道:“你还真当老夫沧浪古稀,脑不灵光吗?你虽没亲自传授殷揽月神功技法,却在她身侧安置了两位可鼎力相助的飞鸿羽翼。一位传授了九十九万年柏叶,一位怕是想将它——” 含光子的目光凝视着柏树仙手中的风狸杖,并没有将最后的答案倒出,大约不想将挚友的丧亡殂落说得太直接。 柏树仙倒像是并不在意,他神色如常,豁达道:“老朽为殷揽月这丫头卜过星命,不管血珠何时会再度现世,若寻不到缚魂摄魄铃的话,都不是她以一世之力便能将血珠降服的,起码需要二世。故而,即便老朽将周身本领尽数相授,在这第一世里亦是徒劳无益。”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