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大宋权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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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老贼在临安搞出那场声势浩大的阅兵典礼兼出兵典礼之前,忽必烈就已经知道他与贾老贼最终决战已经迫在眉睫,事情到了这步,忽必烈总算是明白贾老贼以前的怪异举动了。在忽必烈倾国南下攻打襄樊之际,贾老贼竟然不肯出动一兵一卒攻打忽必烈兵力空虚的山东与河南等地,更没有从海路偷袭忽必烈的后方,从而牵制忽必烈的兵力——现在看来,贾老贼竟然是在故意示弱,诱使忽必烈将战略重心放在襄樊,也诱使忽必烈将举国之力倾注到襄樊战场,为宋蒙最终决战制造机会,力争一战可定乾坤。
“做了这么多,忍了这么久,原来是想在襄樊战场上和朕一战决雌雄?”明白落入陷阱,忽必烈不急反笑,心说来吧,这一次朕拼着后方打烂,也要在襄樊与你决出胜负,报朕的鄂州惨败之仇,拿下你们蛮子的富庶之地东山再起。不过话虽如此,忽必烈却很担心一点——蒙古军在野战能力方面是要比宋军强上一级,骑兵数量也远比宋军为多,可宋军的新式武器层出不穷,火器方面更是远胜蒙古军队,蒙古军队能有决战必胜的把握吗?
“大汗不必焦急。”刘整看出忽必烈的担忧,为忽必烈分析道:“贾老贼决定亲提倾国之兵来与我军决战,那我军近四十万,贾似道老贼至少要率领三十万以上的军队才有胜算,调动数量如此庞大的军队可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完成,我军还有时间。如果在这之前我军能够攻破襄阳和樊城的其中一城,那么我军形势完全可以逆转过来,因为两城之中无论那一城都囤积得有大量粮草,可供我蒙古大军数年之用,既可解决我军粮草的后顾之忧,又可在战况不利的退守城内,以城墙为依托反过来耗死蛮子的倾城之兵。”
“强攻襄樊?可决战在即,我军若是在攻城战中损失惨重,到时候也没办法与贾似道老贼抗衡了。”忽必烈还是有些犹豫,实在舍不得拿手中的最后王牌到樊城城墙那架绞肉机上消耗。为了劝说忽必烈接受自己的主张,刘整又说道:“大汗,子聪大师他们不在,末将才敢说这些话,末将与吕文德是有私人恩怨,也很想亲手杀其全家报仇雪恨,但末将主张不惜代价的攻城,绝对不是仅为了末将的一己私怨。大汗你想想,我军若是为了保留实力而放松攻城,那么贾似道老贼大军抵达襄樊之后,吕文德兄弟与之里应外合,我军岂不是要被两面夹击?而且贾老贼如果在战况不利退入襄樊坚城死守,我军岂不是又要被贾老贼拉入对耗之势?”
“所以末将认为,打下襄樊,我军虽有可能惨重损失。”刘整最后斩钉截铁的总结道:“但相对起我军获得的好处和占据的有利形势来说,这点损失实在微不足道!”
“言之有理。”忽必烈终于下定决心,咬牙命令道:“即日起,将朕的大军编为十队,每队三万人,每天两队轮流攻打樊城,务必在贾似道老贼援军赶到襄樊之前将樊城攻破,继而迫降襄阳!”
忽必烈的命令一下,樊城最血腥的日子也随即来临,拥有绝对兵力优势的蒙古军每日分队轮流攻打樊城内城,守城宋军虽然占据城墙地利,却苦于无法补充兵力,完全是牺牲一个少一个,蒙古军虽然每一次攻城都在宋军的箭雨石雨下伤亡惨重,但积少成多,同样大量消耗守城宋军的兵力和守城物资。这么血战了十余日后,忽必烈又从南京路竭泽而渔的调来大量守备军队和民兵参战,让他们充当炮灰——反正贾老贼的目的是尽可能的引诱忽必烈兵力集中到襄樊,忽必烈索性遂贾老贼之愿,除了留下必要的兵力保卫粮道外,南京路的很多城池已经被忽必烈调成了空城。
敌人日夜不停的轮流攻城,樊城宋军和吕文德承受的压力之巨大可想而知,也难以用笔墨形容。在蒙古军队不惜代价的强攻下,一队又一队的精锐宋军战死墙头,一名名忠城勇敢的汉人战士血染沙场,城墙下遗尸累累,填平了内城壕沟,也堆成了一座座尸山。
时逢盛夏,尸体腐烂发臭的速度极快,流出大量脓黄色的尸水,产生的味道令人闻之作呕,在城上坚守的宋军将士都用生菜油抹进鼻腔防臭,却还是常常被熏得呕吐不止,水米难进,尸毒引起的流行病也无可避免的在樊城爆发,常常有一名名宋军将士带着满身的敌人鲜血撤到城内休息,一坐下或一躺倒就永远站不起来,身上却几乎没有任何致命伤口,文官出身的宋将周贲就是倒在这烈性传染病下。
那天是咸淳二年六月十三的傍晚,周贲率领宋军刚刚在城头打退蒙古军的又一波进攻,宋军还来不及欢呼胜利,周贲就已经忽然摔倒,永远闭上眼睛。宋军将士收敛他的遗体时才惊讶的发现,他身上多处深可见骨的伤口已经溃烂发臭,甚至生满了蛆虫……
相对疾病和疲劳的折磨,最让宋军将士愤怒的还是蒙古军无耻和惨无人道的使用了人油炮攻城,蒙古军将战死的士兵尸体焚烧,熬出人油装入空心石弹,用回回炮打上城头充当燃烧弹,焚烧樊城守城器械与宋军士兵,人油燃烧后产生的臭味更甚,燃烧的温度也更高,不少宋军士兵就是在恶战中被这种沾肤不落的人油火焰生生烧死。到了后来,以前熬制人油用光后,蒙古军干脆将龙尾州之战中的宋军俘虏砍断手脚后投入油锅,活生生熬出人油充当炮弹,其场面惨不忍睹,一个个扎着环耳双辫的蒙古士兵却在宋军俘虏的哭喊中哈哈大笑,得意非凡。
随着血战的延续,宋军的各种火器陆续尽数用完,失去了压制蒙古军回回炮的利器,仅有制造容易的弓箭还算充足,蒙古军的回回炮和普通投石机自此更加嚣张,几乎是日夜不停的向着樊城内城抛掷巨石、人油燃烧弹和烧红的石块,甚至腐烂发臭的尸体。宋军在如此疯狂的攻势面前伤亡益发惨重,到了六月二十日,退守内城的一万八千宋军已经只剩下三千余人,城中百姓虽然主动拿起武器帮助守城,无奈这些未经训练的樊城百姓在战斗力始终要逊色一筹,伤亡更是惨重无比,到了后来,青壮男丁死伤殆尽后,吕文德甚至只能从妇女中补充兵员。
邻近的吕文焕不是没有努力过,襄阳宋军数次企图出城增援樊城,无奈蒙古军已经在襄阳城下挖掘大量的壕沟和修筑了大量的工事,凭据工事严密封死了襄阳宋军的出城道路,汉水水面的也被刘整严格训练出来的蒙古水军彻底封锁,吕文焕虽然每天都在能够看到樊城的襄阳北门城楼哭泣,却始终无法向樊城派出一兵一卒的援军。郢州宋军也多次冒险从水路、甚至从陆路增援樊城,无奈兵力不足,也是始终没有成功。樊城,几乎是在以一城之力苦苦抗衡忽必烈的倾国之兵!可饶是如此,樊城那残破的内城仍然屹立在蒙古大军面前,毫不动摇,以至忽必烈和无数蒙古将领不只一次的惊呼,“樊城蛮子还是人吗?都已经打成这样了,为什么还不投降?他们都是铁铸的吗?”
时间的指针慢慢指到了咸淳二年的六月二十二,清晨,轰鸣了二十余日的蒙古军回回炮、老贼炮和投石机忽然停止了抛掷石块,从前线撤回后方检修,例行的云梯云台强攻也没有如时开展,樊城军民终于有了一线喘息之机。可越是如此,病情益发沉重的吕文德越是不敢掉以轻心,赶紧上城指挥樊城军民抓紧修补城墙,加强城墙防御。果不其然,到了巳时,蒙古军队伍中果然出来一名穿着儒生长袍的汉人,打着白旗走向樊城。
经吕文德准允后,那打着白旗的汉人儒生得以走到樊城城下,向着城上大声叫道:“敢问宋国荆襄安抚制置大使吕文德将军可在?小生奉蒙古大汗之命,携书求见吕文德将军,请吕将军务必接见。”吕文德知道此人必是前来劝降,便点头同意,让宋军士兵放下吊篮,将那儒生吊上城墙,领到自己面前。
“这位便是吕文德将军吧?”那儒生大约三十来岁年纪,眉清目秀,在吕文德面前举止也彬彬有礼,并向吕文德自我介绍道:“小生姓郝名天挺,乃是蒙古国使大学士郝经次子,奉蒙古大汗忽必烈之命,特来向将军递交书信。”说着,郝天挺从怀中拿出一封书信,鞠躬高举过眉,并在心中嘀咕,“这个病得快死的糟老头子竟然就是吕文德?不是说他外号叫吕胖子吗?怎么瘦成这样了?”
“忽必烈算那门子的蒙古大汗?我们大宋承认的蒙古大汗是阿里不哥。”吕文德不接书信,端坐在轮椅上冷笑道:“你是郝经的儿子?你父亲被贾太师亲手剖开胸膛,挖心祭奠大宋先皇之灵,你今天又想来重蹈你父亲的覆辙吗?”
“家父惨遭贾似道毒手,小生伤心欲绝,又恨不能生食贾似道老贼之肉。”郝天挺彬彬有礼的答道:“可为了樊城数万汉人同胞的性命作想,小生不得不继承家父遗志,再次冒险出使大宋,不为别的,只为救将军与满城汉人百姓性命而来。”
“救我性命?那你怎么救啊?”吕文德冷笑问道。郝天挺微笑答道:“吕将军,你以一城之力抗衡蒙古百万大军,时间长达年余,忠贞勇烈,千古罕见。忽必烈大汗非常欣赏将军的才华与忠勇,不忍将军明珠暗投,为了即将覆灭的赵宋王朝殉葬,所以特派小生前来,奉劝将军归降大汗。”
“劝我投降?”吕文德笑了,“忽必烈眼睛瞎了吗?我们吕氏一门满门忠烈,老三吕文信战死鄂州,未曾投降,老二吕文焕被困神臂城,手中仅有一帮临安衙内和数百亲兵可用,也未曾投降。我这个做大哥的,难道连两个弟弟都不如吗?”
“此一时,彼一时也。”郝天挺耐心劝道:“三将军鄂州殉国,二将军困守孤城仍然气节不改,确实令人敬佩,可那已经是大宋理宗年间的事情了。理宗皇帝宽慈仁厚,刚韧坚毅,极得百姓爱戴,吕将军一门效忠于他,确实无可厚非。而现在宋国皇帝赵禥呢,荒淫无度,号称一夜御女三十余人,懦弱无能,任用公认的卑鄙无耻小人、背信弃义之徒贾似道辅政,贪婪聚敛,就连士绅官员都必须向他纳税交粮,如此无道无德的昏君,将军又保他何用?”
“哈哈哈哈哈……,这可是我吕文德长这么大了,听到的最无耻的言语啊。”吕文德大笑起来,板着指头一有反驳道:“我大宋皇帝一夜御女三十余人不假,可那条律法和古训规定了皇帝的御女数目?你们蒙古的狗屁成吉思汗铁木真在床上被西夏王妃咬断鸡巴,死得倒是一点都不荒淫无度啊?贾太师宽厚爱民,爱兵如子,今上用他辅政,正是众望所归,又有何错?至于向士绅征税,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也有何不可?你们蒙古鞑子倒不征税,直接用抢,这贪婪聚敛的头衔,戴在鞑子忽必烈头上,倒是十分合适啊。”郝天挺被驳得哑口无言,吕文德却又笑道:“顺便再告诉你一句,依照新法,军功可以免税,我立下的军功,到孙子那一辈都可以不用交税了。这样的新法,我们大宋军队将士为什么不拥戴?”
“将军果然好口才,郝天挺佩服。”郝天挺勉强笑道:“可将军你拥护赵禥和贾似道,甘愿为他们殉葬——但樊城百姓呢?樊城士兵呢?难道吕将军就忍心看到千千万万的汉人百姓为了你自己的一个虚名,陪同你一起城破殉国吗?”
郝天挺这话终于打到了吕文德的心坎上,吕文德下意识的抬头去看坚守城头的樊城军民,那是一副多么凄凉的画面啊?包括吕文德的亲兵在内,每一个宋军士兵身上都是伤痕累累,血迹斑斑,不少重伤在身的宋军士兵只能倚在城头才能站立,连日连夜的血战,让这些士兵吃不好睡不好,个个瘦成了骷髅模样,衰弱得仿佛一阵风都能把他们吹倒。每当看到到这里,吕文德眼中总是情不自禁的泪花闪动——这些都是跟着自己南征北战了数十年的生死兄弟啊。现在自己除了能靠着堆积如山的粮草让他们吃饱外,却不能让他们在没有干扰的情况下好好的睡上一觉,更不能让他们躺下好好将养伤势,恢复以前的龙精虎猛……
郝天挺看出吕文德有些动摇,赶紧又煽动道:“将军,郝天挺听说过你爱民如子的美名,可今天你再看看樊城百姓,他们又是什么情况?你于心何忍?”可不管郝天挺怎么鼓动,吕文德就是不肯将目光转移到参与守城的樊城百姓身上——因为吕文德知道,如果他看到那些白发苍苍的老人守在石堆面前,看到不满五尺的半大孩子抗着比他们高出一大截的刺枪守着箭垛,看到裹着三寸金莲的汉人妇女佩带刀剑守在城边,吕文德就会动摇……
“吕将军,你再想一想。”郝天挺的声音仿佛催眠一般,软绵绵的传入吕文德耳中,“你以一城之力,独抗蒙古四十万大军长达一年,这样的忠勇难道还不足以让人动容吗?这样还对不起你们宋国的皇帝吗?如果你现在为了樊城百姓而降,也是义降,又有谁能指责于你呢?”
听着郝天挺仿佛带着魔力的绵软声音,吕文德眼前忽然浮现出贾老贼那天晚上通过高丽人送来的书信,心中立即开始动摇。而郝天挺又抛出一个重磅炸弹,“吕将军,大汗已经在信中交代,如果你现在肯归降于他,那么他可以用你的名誉将贾似道的独生儿子送还宋国,你为了救你们宋国太师而降,对你们宋国也是一个交代,贾似道也绝对不会伤害你远在鄂州的长子吕师夔将军了。两全其美,岂不妙哉?” 笔趣阁手机端 http://m.biquwu.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