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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家他就跟宋婆子说：“都是些看笑话不嫌事大的人。”

    “他们羡慕着呢，崩搭理他们。”宋婆子摸着那布，眼睛笑的迷成一条缝：“好多年没穿新衣裳了。”接着又道：“我一把年纪了，哪里需要穿新衣裳，二存子有了布票，该给自己扯布做衣裳。”

    说着，她看向正在院里收拾鸡圈的孙子，十六七岁的大小伙子，别看瘦高瘦高的身上没什么肉，这些年常常跟着他大爷爷锻炼的缘故，像是浑身用不完的劲，学校一放假，回到家里就一头扎进家里那几分自留地，不是翻土锄草，就是浇水施肥。

    农家肥又脏又臭，他也不嫌弃。

    他爷爷不要他弄，他不听，还说他多干点，他们就能少干点，从来不喊苦不喊累。

    身上衣裳都是补疤，也从没见他在意过，还跟她说衣裳不管好坏，干净就行。有了布票也没给他自己扯身衣裳，转身就给她扯了块花布。

    现在又在清理鸡圈。没个闲的时候。

    这样的孩子，他就是啥都不说，当老的还能不知道他的辛苦，还能不心疼他？

    更不要说，这孩子自己也是有本事的，县里高中的学生，大多都是城里孩子，家庭条件比他们家好，偏他不仅能跟他们混一块，还跟他们偷摸着置换东西，虽然她担忧被人发现，但孙子说不用担心，几个同学关系比较好，他们做的隐秘，东西都没带到学校，不会出问题。就是被人发现，他带的东西少，就说是送给同学的。

    她私下里跟老头子说，二存子模样俊，浓眉大眼的，要是不上学，该说媳妇了。这样能干的小伙子，那有闺女的人家，不得争着抢着说给二存子？

    她说道：“二存子，你也歇一歇，看一看书。”

    宋存把一粪框脏东西拎出去倒了，说道：“没事，晚上没事时看书也一样。”

    宋婆子笑着摇摇头，心说我是想让你休息休息。

    正想着，宋小米哭丧着脸过来了，宋婆子看她一眼，没好气的道：“咋了？”

    她这正高兴呢，你一脸丧气的过来，不纯让她闹心吗？

    宋小米看向旁边的宋存，抽抽噎噎的，说不出话。

    宋存挑眉：“到底怎么了？”

    宋小米用棉袄袖擦擦眼泪：“我，我的钢笔，被，被三哥抢去了。”

    说实在的，听她这么说，宋存一点不意外，他就说：“你不会抢回来？”

    宋志文一身弱相，看着就没力气，宋小米个子高，经常干活，看着都比他有力气，要抢还能抢不过来？

    那是二哥送给她的，宋小米还能没抢？她吸吸鼻子：“爹娘不让，还说反正我快毕业了，钢笔用不了多久。”

    分家了，大哥分出了，大姐一个月前嫁人了，二哥跟着爷奶住，家里还剩下她和三哥两个孩子。爹娘没人使唤，只能使唤她，洗衣做饭啥都要干不说，有时放假了，三哥睡懒觉，饭做好了，还要给他端到房里去吃。她为了能读书，啥都忍了，可抢她唯一的钢笔，她忍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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