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血肉之躯-《抗战之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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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注:43军,当时其实只辖有26师一个师。军长郭汝栋,师长刘雨卿,副师长王镇东,参谋长林鹤翔。辖76、78两旅。76旅旅长朱载堂,辖151团(团长傅秉勋),152团(团长解固基)。78旅旅长马福祥,辖155团(团长谢伯亭)、156团(团长胡荡)。)
听说他们在大场和日本人拼了一个星期,4个团长,两个阵亡(解固基与谢伯亭);14个营长伤亡13个;连、排长共伤亡250多名。每个连留存下来的士兵仅三、五人,最多不过八、九人。换防以后,收容所有前后方官兵(包括炊事兵、饲养兵),全师4千多人,仅剩下600多人,其牺牲之惨重,尤在我们之上。
后来到了南京,说日本人已经占领了上海,正在向南京进发。龟儿子老子们拚光了刚退下来,上海就丢了。既然又要在南京打,大家都准备了,可是没得几天,又说要撤退。也不晓得是那个龟儿子安排的撤退,乱哄哄的,我就这样和部队失散了。
等到我跑到了江边,却发现什么渡江的工具都没有了,好多人家就把洗澡盆放到江里面,坐在上头划,这狗日的日本人的军舰就在附近拿老百姓当靶子打到耍!江水都被染红了。我一看,过江是没法了,只好回城另外想办法。
刚进城没好久,就听到前面象炸营一样,到处是跑的人,说日本人进城了,不管三七二十一,见人就杀。我就又往外面跑。
跑到跑到,遇见了一群江苏的兵,他们里面一个当官的说,大家把武器甩了,把军装脱了,化妆成老百姓,日本人就不会为难我们了。
要老子给日本人当俘虏,老子才不干。再怎么说老子也是出川打国仗的兵,老子们的部队在上海可是打出威风了的,就是死,也不给四川人丢脸。
我也不管他们了,继续跑。没好久,就听见后面一长串的机枪声音,回头一看,狗日的日本人已经杀到这里,那群江苏兵都被杀了。这个时候子弹在我周围到处飞,我也顾不了那么多,往城里跑是不行了,只有跳江,被日本人打死也比当俘虏强。
大冬天跳到江里,冷得要死。也是运气好,就这么一路飘到这里。上岸扒了一个死人的衣服换上,没走好久,还是被日本人抓了。那个时候面对几十把明晃晃的刺刀,游了整整一夜,我又冷又饿,早就没有了在南京的勇气了。
除了我以外,还有十来个人被抓了。我想这下算是彻底没搞了。走了几步,就看见一个鬼子当官的在扇另外一个鬼子军官的耳司(也就是耳光――作者注),那个边上还躺着一个被劈成两段的中国人,行礼散了一地。我估计是因为没有没有人挑行李了,所以那个大官才发火的。我想反正是死,不如博一下,就向押送自己的日本人比划,说自己可以挑行李。
一个鬼子看动了我的手势,就跑过去叽叽咕咕地说了一遍,我就被拉出挑行礼了。
其他的人,其他的人,唉,就都被鬼子绑在桩子上,我还在奇怪,鬼子难道要把人绑起来才枪毙?就看见几个鬼子兵,其中还有两个戴眼镜的鬼子站到这些人面前,个个端着刺刀。还没等我想通,就听见一个当官的大喊一声,那些鬼子兵挺起枪就刺了过去。
鬼子竟然用活人来练胆。那些人发出一阵阵揪心的惨叫。那个时候我吓得尿都要出来了。惨叫声过后,我看见一个戴眼镜的鬼子兵没有刺出去,也吓得在那里两腿打闪闪。其他的鬼子兵哄然大笑,那个当官的上前就是十来个耳司,把那个眼镜鬼子打得满脸鲜血。当官的指到被刺杀的目标大声说话,我看到眼镜鬼子居然被吓出尿来,其他的鬼子也围观上去了,发出更大的笑声。
军官愈发生气,上去一脚把眼镜踢到在地,又抓起来,再次下达了命令。这个时候,那个眼镜忽然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嚎叫,猛扑上去,手里的刺刀反反复复地扎在那个中国人的身上。我看得很清楚,那个中国人一直面带轻蔑的微笑,除了刺刀扎进身体的时候眉头皱了一下,硬是从头到尾没有发出一句声音,我不知道他是谁,但是我好佩服他。换了我,我都不知道会不会向他那样。
后来我又被送到这里关起,每天给鬼子搬东西,我知道我搬的是子弹和炮弹,知道板着些东西是去干啥子,可是那一场练胆的场景,让我根本没有反抗的勇气。直到被你们救出来。”
李四娃终于把自己惊险而又壮烈的经历说完了,所有的人都是第一次听说这些事。余鸿春站起来郑重地向李四娃行了一个军礼:
“请接受我的这个军礼,这是向所有英勇抗战的**将士敬的礼。国难当头,你们四川的将士,不顾自己简陋的武器装备,长途跋涉上前里,来到这战火纷飞的抗日战场。你们用自己的血肉之躯,不仅向狂妄的日本鬼子,也向全世界展示了我们中**人的战魂,显示了我们中国人誓死抵抗侵略的勇气和决心。”
李四娃没有站起来,坐在地上,两手捧着脸“晤晤”失声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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