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山重水复-《来自底层的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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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山重水复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寒冷的北风象刀子一样,呼呼地刮着,自是寒气逼人,凛冽刺骨也。
一九七九年的春节,在人们的期盼,爆竹“噼里啪啦”的欢迎声中,跟随着春天的脚步,唱着美妙的歌曲,有声有色,活灵活现地,如约而到了。
汾阳寨的村民们虽然还没有从干旱的阴影走出,但面对着一年中最重要、最隆重,且普天同庆,举国欢腾的这个节日,俭朴善良,遇到困难向前看的他们,自不会让乌云笼罩在头,而失去一年的快乐。不仅把干旱之事丢到了九霄云外不说,而且还把它从脑海夷除去,而不遗余力,兴高采烈、欢天喜地,投入到庆贺春节的活动中去了。
春节对于上学的孩子们来说,不仅可以穿新衣,放炮,吃很多好吃的东西,睡到自然醒,也不用在学习,而且还是乐园,是天堂也。
却说郭丽亚放得假来,为了玩耍,天天晚起晚归,白天里,不是这家到那家踅转游玩,追逐打闹,就是在结了冰的大水坑里,比赛滑冰,打陀螺,推铁环等,晚上则不是捉迷藏,掏鸟窝,瞎跑乱转打仗玩,就是钻进生产队饲养屋里(也是牲口屋)的麦秸堆里,一边烤火,一边听大人们讲故事来,天天自是玩得不悦乐乎也。
话说麦贵本计划辛苦一年,积攒点钱,然后把堂屋给盖起来,万万没有料到天不作美,不遂人愿,不仅没有达到目的,而且因为没有吃的,为卖粮食还倒贴许多钱,虽然已经决定只留东门的那块地作为菜园,另一块将不在作为菜园,但心里自还是耿耿于怀,念念不忘也,直随着春节的到来,心眼小的他才因举国欢庆的喜悦之情,而不在纷争纠结也。才随着和自己一时的,且交往多年的郭武臣,郭德阳,郭守法,郭要信,郭绍兴,安换成,郭成章,郭干启等十多个在家的朋友,如同往年一样、按照约定好的轮流摆宴,今晚到你家,明晚到他家,欢聚到一堂,喝酒庆贺起新春来。
一时间,春节这几天时间里,只要到了晚上,大街小巷内,不仅到处飘着酒香,而且吹牛说胡话,醉酒之人,自还是比比皆是也。
光阴似箭,岁月如梭,眨眼间,安乐祥和的春节,很快便过去了。
雨水节,雨水代替雪。随着雨水的到来,结束了走亲访友的人们,随着便投入到耢麦的生产劳动中去了。
日复一日,转眼间便又是惊蛰节了,常言春雷响,万物长,过了惊蛰节,锄头不停歇。
却说麦贵身为农民,自然懂得时令季节,立刻前往东门外的那块自留地里,平整打沟修畦后,随着便将玉米菜,荆芥等蔬菜播种了下去。而就在他把蔬菜种下后,一个联产计酬,包产到队的消息传了下来。
村民们猛然听闻后,自是奔走相告,随着便纷纷前往大队那里开会去,可当知晓上级为了搞好农业生产,政府依据国家政策,破解农业生产中的大呼隆和出工不出力之困境,也就是“喊破嗓子敲破钟,社员迟迟不上工,街头站,庄头等,到了地头歇一崩。得罪了队长干重活,得罪了会计笔杆戳(少记工分),得罪了保管矮秤砣(少分粮食),得罪了挖大粪的两勺顶一勺,”以及治理偷奸耍滑等情况,而采取的工作试点时,激动沸腾的心顿时便凉了下去,小农意识的村民们,深知枪打出头鸟,露头的椽子先烂掉,刹时间,面对着工作组的问话,一个个呆若木鸡、默默不语,自无人应答响应也。
话说由县委副县长为组长的工作组本想采用联产计酬,包产到队的工作试点,从而摸索出一条即符合政策,又可以脱贫致富的生产责任制,万万没有想到刚把自己的想法说出,竟无人率先响应,且对搞包产到队有顾虑,存在着“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恐惧心理时,自是不解,面对着众人大眼瞪二眼的情况,为了能使试点继续搞下去,决定不在采用自愿的方法,来让他们自己确定了,随着决定挑选了几个党员为队长生产队作为试点后,工作组带队的副县长随着便将一,二,八,十二,十四,十八,六个生产队的队长叫喊到别的房间里,当面言明了一切,保证不会有任何事情后,征得六个党员的同意,随着便当着各个生产队长,以及社员们的面,指定一队,二队、八队,十二队,十四队,十八队,这六个队作为联产计酬,包产到队的试点后,县委工作组随即便分队亲自坐镇,带领着这六个试点队,红红火火,有声有色地干了起来。
在此即便没人问汾阳寨怎么会十八个生产队,我也要粗略介绍一下汾阳寨的情况,不然,就会闹笑话的,汾阳寨大队名字上是一个村,但实际上还管辖着唐江河以西的,刘村与于村两个庄子,刘村与于村皆不大,刘村为六个生产队,于村则为三个,依次在汾阳寨村子的西北角方向,且依次相距有四五里,自不是太远,要不是由它们这两个村子的话,是不会有十多个生产队的,故,在此特意说明一下,因后面还要用到它们。
对于生产队,这个公有制集体经济中最基本的生产单位,虽然是最基层的,可麻雀虽小,但五脏俱全,主要管事的就是队长,妇女主任,会计,记工员,仓库保管员他们几个。社员每天要干什么活,郭干什么,安干什么,生产队每年种什么作物,怎样调整农作物的茬口,发展什么产业,添置什么农具,以及人员的出勤等等,事无巨细,皆有他们负责也。
麦贵家隶属于第五生产队,共有四、五十户,三百来人,地大约有七、八百亩,且土地几乎皆在东门外,铁路东的老王坡里,由于土质见水乃清早软,中午硬,到黑犁不动,极不好管理,人们便诙谐地称之为黑漏土,自是天晴一把刀,下雨一团糟也。
却说胆小怕事的麦贵看到工作组指定一,二,八,十二,十四,十八,六个队作为试点后,本身就不想成头的他,自也不说什么,起身回家后,随着便按部就班,继续上工去。
草树知春不久归,百般红紫斗芳菲。杨花榆荚无才思,惟解漫天作雪飞。光阴似箭,眨眼便已是晚春之委了。
清明断雪,谷雨断霜,谷雨下秧,大致无妨。麦贵随着季节的到来,将先前所育的茄子苗,番茄苗,辣椒苗,黄瓜苗等栽种下后,眼见玉米菜,荆芥等已长大可以贩卖,随着便一边继续上工,一边拔薅着,起早贪黑地往漯河牛行街那里,赶集对卖起青菜来。
日子不可久算,立夏,小满,并随着芒种到来,眨眼间,便又是夏收秋种的季节了。
村民们面对着夏收秋种,深知机不可失,在南门外,也就是南大坑的东面,将本队的麦场,泼水造罢场后,随着便好象打了鸡血似的,机,畜,人,齐上阵,割运打轧快入囤,连明带夜地抢收抢种来。
话说麦贵,杨荣花夫妇深知自家孩们多,如果不趁机多挣工分的话,年底结算分粮时,全家必会无粮的,自也不顾麦忙之时,仍旧起早贪黑地继续前往漯河对卖蔬菜不说,而且每天上工,不仅把记工员分派的割麦任务完成,而且还要另外多割,以多挣工分也。
村民们,边割,边运,边垛,边打,丢筢拿扫帚,有摊有翻,有轧有碾,有起有扫,有堆有扬,有收有种,连明带夜,加班加点,争分夺秒,自是忙个不停也。
时光荏苒,白驹过隙,眨眼间,便已是农历六月,又是个三伏天了。
却说村民们按照节气把大豆,芝麻等下后,趁着庄稼还没有出来之时,将上交的公粮扬晒干净后,随着便赶车拉粮,往人和粮所那里,上交去了。
话说亚民,丽亚他们随着时间的到来放假后,从小就喜欢听说书人说大鼓书的郭丽亚,在四处游玩乱转中,当在二堂兄郭新年家里(也就是大代爷郭中喜的家)看到《水浒传》《三侠五义》这两本书时,自是喜出望外,欣喜若狂,立时便改变了自己的日常玩法,即不在和伙伴们到铁路两沿跑着找什么长熟的龙葵果(本地叫黑天天),桑葚,以及马泡吃,也不在上树摘枣打核桃,也不在下河进坑捉鱼逮虾,也不在玩泥巴、坑里逮青蛙,也不在玩弹球、打洋牌,也不在制弹弓,以及弹弓枪,也不在跳沙坑、荡秋千,也不在去捅马蜂窝,也不在为了捕蝉,寻找知了皮,而树园里到处转。至于晚上即不在捉迷藏,也不在和伙伴们围坐成一个圆圈,来进行丢手绢之游戏,也不在“小蒸馍,撂大高,您的人,紧俺挑,挑谁呀?挑二梅,二梅不在家,挑您姊妹仨,”那样玩,更不在晚上打仗而到处乱跑。而是上午由坡里割草回到家,将青草卖到生产队饲料室后,便兴致勃勃钻到堂兄新年家的低矮窝棚里,饶有兴趣,津津有味地看《水浒传》与《三侠五义》,直到很晚才回家也。
却说麦贵交罢公粮回到家后,听到大儿亚民已经初中毕业,并已经高考结束后,这天吃晚饭时,一向从来没有问询过亚民他们几个上学情况的他,禁不住问询起亚民他们几个的考试成绩来。“老大,我听你妈说,你已经毕业了,考得怎么样,有希望上高中嘛?”
亚民犹犹豫豫道:“这个各一半吧,”
麦贵诧异道:“你什么意思,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怎么各一半呀?”
亚民道:“这个怎么说呐,因为很多题目我没有学过,故,”
麦贵道“行啦,我明白了,那你有何打算,今后上还是不上啊?”
亚民道:“这个,不想上了。”
麦贵深知男人如果没有一项技能,将来是很难生存的,随着继续追问道:“那你今后有何打算,准备学习什么技能啊?”
亚民沉思了片刻,道:“伯,我打算拜师,学习木匠手艺,你看拜谁呀。”
麦贵闻听,沉思了片刻,道:“行,即然你想学习木匠手艺,到年过节时,就拜成章为师,让他传传授你手艺。”
亚民点头同意道:“行,伯,那你安排吧。”
麦贵自也不在往下多说,随着调头便向老二亚军问了过去,“老二,你考的怎么样,升级还是留级呀?”
却说正在一边吃饭的丽亚自知自己考试成绩不好,不仅没有留级不说,而且还是降级,针对父亲的挨个问询,自知无法交待,心虚的他,随着不等老二亚军回答,自也不在吃菜,拿了红薯豆饼,端着饭碗,起身便无声无息地往外面吃去了。
那亚军正低头吃喝着,猛然听到问话后,随着便吞吞吐吐,不好意思地把自己的通知书递交了过去,“伯,我考的不好,数学考了四十八分,语文考了五十九分,留级了。”
望子成龙,望女成凤这是每个做父母的心愿,麦贵自也毫不例外,听到亚军学习成绩不好时,随着便针对孩子们的上学学习情况,根据自己体会,说教起来,“、、、、、、我和你妈,因为当时的条件不好,在加上家穷,都只上了小学,、、、、、、现在轮到你们了,对于上学之事,家里虽然不是很富裕,但我和你母亲也会保证你们上学的,决不会因为学费,干活什么拉你们下来的,你们必须努力学习才行,要知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不然,到时后悔就晚了。”
亚军连声答应道:“是,我明白的,今后我一定会努力的。”
麦贵随着便又往下问去,“丽亚,他呐?”
亚军道:“他呀,刚才还在这里吃饭呐,可能到外面吃去了吧?”
“把他找过来。”麦贵说着,放下饭碗便起身离开了饭桌洗手去。
“好的,”亚军应声答复着,起身端着饭碗叫喊着“丽亚,丽亚,丽亚,”便往院子外面,到大街上找寻丽亚去。
且说丽亚自知自己什么情况,虽然起身到了街边,但自时刻注意里面的谈话也,当听到二哥亚军的叫喊后,自也不敢在作糊涂,随即明知故问道:“二哥,叫我有什么事呀?”
亚军面色不悦道:“老三,你说什么事,明知故问,咱伯问你考试情况的。”
话说郭丽亚自知自己考试成绩不好,心里虽然不想回家当面回答,但面对着父亲传唤自也不敢深知躲得初一,躲不过十五,沉思犹豫了片刻,想好对策的他,起身回到伙房,放下饭碗后,随着便不慌不忙地向父亲问询了过去,“伯,您找我什么事啊?”
却说麦贵正在洗脸,听到问话,顺手将擦脸的毛巾搭凉到绳子上面后,随着便不慌不忙地问询了过去,“丽亚,今年你考的怎么样,留级还是升级啊?”
却说丽亚自万万没有想到怕啥来啥呀,面对着父亲的问询,眉头一皱,眼珠一转,吞吞吐吐,支支吾吾,闪烁其词地撒谎道:“伯,我考的也不好,语文考了三十来分,数学考了五十分。”
“是嘛?”麦贵自是不由得吃了一惊,随着便诧异不解地问道:“那升级或是留级啊?”
丽亚猛然听闻后,没有想好如何回答的他,随着沉思犹豫了片刻,继续撒谎道:“这个通知书上没写。”
“什么没写,那你哥他们怎么都写了,你的怎么会没写呐?”麦贵困惑不解地问道:
丽亚自还当说没写,父亲就不会在往下问了,自万万没有想到还会继续往下问也,猛然听闻,自不由得吃了一惊,随着继续撒谎道:“这个我也不知道,反正上面没写。”
“是嘛,那把你的通知书拿来,让我看一下。”麦贵继续追问道:
“这,”丽亚深知只要拿出,必会遭到挨打的,刹时,支吾道:“我的通知书丢啦。”
“什么,丢啦,这才几天呀,怎么会丢呐?”麦贵猛闻,自不由得诧异也,“丽亚,别不是不想让我看,故意说谎骗我的。”
丽亚继续说谎道:“伯,我真的丢啦,”
“丽亚,这三四年来,我从未问过你们上学学习的情况,今天无意特意问了一下,想不到你的通知书就丢了,你可真丢的是时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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