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四章 温馨四合院-《雅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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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父亲身后的祁彪佳听到父亲与张原称兄道弟,难免有些郁闷,他父亲祁承爜今年都五十二岁了,就因为张原娶了他岳父商周祚的妹妹,让他矮了一辈,好在张原平时与他只平辈论交——

    祁彪佳转头看两边厢房,见左边房间似有一女孩儿露半边脸,再看时,就不见了,心想莫非就是吾妻商景兰?

    都还没有定婚,只是三年前口头那么一说,少年祁彪佳就把商景兰当作他妻子了——

    商周祚迎张原和祁承爜父子进厅坐定。吩咐厨下准备开宴,时不时打量妹婿张原,见张原眉目清朗,气度儒雅。虽然少年成名,却毫无骄色,商周祚很为小妹澹然高兴,这时因为有祁承爜父子在,也不便多问小妹澹然的近况,筵席间只问八月乡试之事,张原详细说了董祖常和汪汝谦如何造谣中伤。浙江按察司对此案又一味拖延,他们这次进京路过杭州时听说那案子还没判下来——

    祁承爜道:“吏科给事中姚宗文上月还有奏章弹劾钱谦益收受了大量宋元珍本和名画等贿赂,钱翰林现已待罪家中,等待调查和内阁挽留。”

    张原眉峰一挑,问:“这个姚宗文就是姚诚立吗?”姚诚立是姚复的堂兄,任吏科给事中。

    商周祚点头道:“正是,姚宗文,字诚立。与方阁老关系密切。”

    张原心想:“难道在晚明只能和稀泥,什么事都不要做,什么人都不能得罪?搞倒一个作恶多端的秀才姚铁嘴而已。却还牵连出他做给事中的堂兄来恶心人!”

    商周祚见张原眉头微皱,安慰道:“贤弟莫要忧虑,只安心备考就是,方阁老与钱翰林关系亦好,收受贿赂之事捕风捉影,谅不会有多大影响。”

    祁承爜也说:“不必忧虑,还有四十日就是会试之期,会试出佳绩就是对乡试座师的回报。”

    张原和祁彪佳齐声道:“是。”

    筵席上,祁承爜与商周祚议定祁彪与商景兰定婚之事,就在明年正月十八行小聘之礼。正月二十六行大聘,明年祁彪佳十五岁,商景兰十三岁,可以定婚了。

    晚宴未散,老仆来报,山阴张葆生先生来访。

    祁承爜对商周祚笑道:“这个张葆生现在不好见。凭空高我二人一辈。”

    商周祚也笑,与张原迎至二道门,就见张岱跟着他二叔张联芳来了,张原对这位族叔已经没有任何印象,现在一看,与张萼容貌有六、七分相似,神态也象,眉飞色舞——

    张联芳连连作揖道:“明兼兄,不要多礼,不要多礼,弟愧不敢当。”眼睛看着向他行礼的张原,笑道:“明兼兄的妹婿如此才俊,弟羡煞。”上前挽着张原的手,亲切问话,这个族侄,声名雀起啊。

    祁承爜父子也迎出厅外,一时寒暄酬酢声大作,张联芳叔侄已经用过晚饭,于是撤宴上茶、叙话,张联芳虽只是一举人,但交游广阔,在京中也颇有名声——

    张岱悄悄对张原道:“介子,你可知我先前见到谁了?嘿,那董其昌竟与我二叔毗邻而居,都在泡子河畔,二叔喜书画古董,早年就与董其昌有来往,现在呢,照常来往。”

    张原道:“我们的事与葆生叔无关,我们行我们的事。”

    张岱笑道:“那我可尴尬,董其昌不认得我,那董祖常可认得,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哪,我准备另外觅居所,和长辈住一起总不舒坦,我二叔侍妾又多,我怕惹麻烦,介子搬出来与我一起住吧。”

    张原道:“我暂时还住这里,若金榜题名,那时再觅屋居住。”

    张岱笑问:“若名落孙山呢?”

    张原道:“就是名落孙山我也得在这京城待着。”心想:“我倒真的不是恋这功名,若没考上我也想拍拍屁股回江南,可惜江南也好景不长啊,咱得先天下之忧而忧,在京寻找机会救国——”

    张岱道:“我若落第就回家乡去,这北方待不习惯,还是江南的小桥流水、美景美食合我心意。”

    张原微笑道:“北地也有壮阔奇绝风景,大兄不要拘于二八女郎歌杨柳岸晓风残月,也要会欣赏铜琵琶铁绰板唱大江东去。”

    张岱笑,忽道:“介子,若明年春闱我叔侄三人俱高中那是不是一桩美谈?”

    张原笑道:“当然是科举佳话。”

    听得远处钟鼓楼敲过了一鼓,祁承爜父子和张联芳叔侄起身告辞,一鼓敲第三遍时内城就要开始实行宵禁,宵禁虽说对官吏要求不是很严格,但还是不要犯禁为好——

    送走了客人,商周祚和张原回到书房坐定,促膝长谈,商周祚这才向张原细问小妹澹然的近况,商周祚五年前入京任太仆寺少卿。此后一直未再见过小妹,小妹三岁丧父、五岁丧母,是他这个长兄抚养长大的,说是兄妹。其实更象是父女,现在听说小妹已有六个月身孕,很是高兴,笑道:“只盼明年可以把小妹接到京中团聚。”这就是希望张原春闱高中。

    起明日联名上书请求皇帝下诏赈灾之事,商周祚道:“隆庆朝以来,朝廷对于一般灾情不许蠲免赋税,非重灾、连灾。户部不会轻议蠲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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