谣言起-《刺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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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鹤雨在一起的时光是雁云求之不得的,这样的时光对他来说从前没有过,以后只怕也不会有,所以每一刻每一个时辰对他来说都是唯一,他就是这样矛盾着,跟着鹤雨去了后山。

    后山有一大片槐树林,还有松树柏树,样样数数各种树木,林间的草地上点缀着星星点点的白色蘑菇。

    “我最喜欢吃这种白帽菌,前几天下了雨,可惜我没有时间来。你看,好看吗?”鹤雨擎起一只巨大的白伞帽,装出一副打伞的样子,十分的俏皮可爱。

    雁云使劲的点头。

    两个人一会儿就采满了小竹篓。坐在树下,鹤雨的脸红扑扑的,雁云赶紧给她拿出带来的水囊和点心。

    “那个小的水囊是红姐给你熬的药,今天晚上会给你施针。你的嗓子已经哑了这么些年,施针会有些疼,嗯,会很痛,可是我要引气攻穴,你要坚持住。我和梅姨觉得,不出七天,你就能发声了,说不准,就连味觉也能恢复呢!哎呦,我好期待,我跟着太傅也学了这么久的医术,可是凌云峰上只有红姐肯给我看,不过她身体又非常好,所以,你还是我第一个病人呢,看了那么多医书总算没有白看。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好好谢谢你……”她噼里啪啦的说个不停,又用了绝招,一手托着腮,对着雁云星星眼。

    她这样笑颜如花,雁云傻傻地除了点头竟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我给你唱个歌吧,里面有你的名字。”

    使劲的点头。

    “鸿雁于飞,肃肃其羽。

    之子于征,劬劳于野。

    爰及矜人,哀此鳏寡。好听吗?”鹤雨的声音十分清脆,可是唱起这首歌来低沉婉转而又哀伤,最后一个尾音就像是拨动的古琴,余音袅袅。

    “我听红姐偷偷唱过,我觉得她一定有过一个心上人,不过我不敢问她。我希望你以后能快快乐乐的生活,我希望我们凌云峰上所有的人都能快快乐乐的生活。你看,那里有个蝉蜕……”鹤雨笑着,起身去捡不远处树凹里的一个蝉蜕。

    雁云变了脸色,他起身,伸手,旋转,足尖轻点,已经抱着鹤雨离开了那棵树。

    突然凌空,鹤雨有些害怕,她轻轻斜靠在雁云的肩头,这一秒,两个人都漏掉了一拍心跳。

    蝉蜕旁,有条不过一扎多长的小花蛇,它身上的花纹竟然跟老树的树皮完全一样,乍看,根本发现不了。

    “我的天,这是屎苔蛇,剧毒,被它咬上一口,小命就交代了。不过,它可是祛风赶寒的良药。雁云,你可又救了我一回。不过,我怕蛇,要怎么抓它……”鹤雨急的在原地打了一个转,一回头,就看见雁云稳稳地抓着蛇的七寸,正把它放进随身携带的小罐子里。

    “雁云,你连屎苔蛇都敢抓,你真是太厉害了,我觉得这世上就没有你怕的东西。”鹤雨抓着雁云的手摇了摇。

    不,你不知道,我曾经那么害怕活着,可是我也不敢去死;我希望能为你挡住所有的伤害,可我害怕伤害你的那个人会是我。雁云的脸上隐隐地有一丝苦笑。

    鹤雨拿起那个小小的蝉蜕,看了看雁云。雁云对她点头,对她笑,可是她就是能发现或者感受到雁云心里的恐惧、悲伤还有无助。她不知道这些情绪的来源,可是她似乎却能感同身受。

    “这是去年的蝉蜕,我就说嘛,今年还不到蝉出来的时候。蝉是我见过最神奇的动物,你知道吗,它破土以前要在地里蛰伏四年。四年,包在这个小小的坚硬的桎梏里,没有日月,没有温暖,在漆黑一片的地底,蝉拼尽全力的活着,只为了有朝一日能飞上枝头,振翅高歌,为了那一刻,蝉一直咬牙坚持着。我最喜欢这种小动物了,喏,我把你放回原处,过些日子你身边就有同伴了。”鹤雨小心翼翼得把蝉蜕放回原处,拎起竹篓。

    趁鹤雨不注意,雁云把蝉蜕塞进衣服里,蝉蜕已经酥脆破败了,只因为老树的树皮形成了一个暂时庇护之所,它才能历经一年的风雨还勉强维持尊严。雁云明白鹤雨这些话是专门说给他听的,可是他不敢确定,经历寒冷,经历黑暗,他到底是那只挣脱桎梏引吭高歌的蝉,还是这只飘摇于风雨中即将腐朽的蝉蜕。

    坤安宫宫门口,张总管笑眯眯的看着宇文恪,宇文恪被他看的有些摸不着头脑。

    “宇文统领,公主及笄在即,宇文统领猜公主日后的良人会是谁呢?”

    “啊——是谁?”宇文恪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自然是——你看,那有只呆雁刚飞了过去。”张总管甩了一下拂尘,拂尘从宇文恪的鼻尖前拂过,他故意岔开话题,转身进了坤安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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