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赤山揭秘-《命运魔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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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知道你以前经历过什么,也没兴趣探究,我说这些话也只是因为我想说。”周岐双手撑地,望着天,“很早之前有人这么跟我说,通往生命尽头的列车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到站停车,这趟列车里,有人从头陪你坐到尾,有人刚坐一站就火急火燎地下车,有人好容易捱到中途却还是被窗外的景色所蛊惑。来来去去很正常,陪伴与背叛总交错行进。不必为分道扬镳而伤心,要为曾经的志同道合而满足,然后,该放过放过,该杀便杀。”

    “不要因为害怕背叛与恶果,就不去结交伙伴与战友。”

    姜聿听得入了迷,怔怔的,恍若被邪教洗脑的小肥羊。

    等他回过神来,周岐已经起身,双手插兜溜达走了。

    还怪潇洒的。姜聿想。

    周岐装完人生导师,感觉自己浑身散发出圣者的金光,一路横着走回大通铺。刚到门口,对面屋里传出一声能刺穿人耳膜的尖叫,一位衣不蔽体的婢女面无人色地跑出来:“死人了死人了,大少爷死了!”

    原本寂寂无声的几间大通铺瞬间倾巢出动,十来号人跟擎等着这一秒似的,听见动静,立马拔腿就往对门狂奔,一个个使出百米冲刺的速度。

    “死了死了?终于死了?”

    “龟孙子总算遭报应了!”

    “渣男死得好……”

    “哎,前面那人,别到处乱摸,姜聿小侦探不是说了吗?要保护第一现场!”

    “妈呀,死得这么惨!躲开躲开我要吐了,呕……”

    周岐:“……”

    不得不说,过了新手村淘汰赛,剩下的确实都不太像正常人……

    这会儿是下午四五点的光景,徐迟斜披着件不知从哪儿倒腾来的旧大褂,睡眼惺忪,晃晃悠悠地缀在队伍末尾,脚下不快,但也不慢,刚好能跟上的程度。

    周岐从后面拍了他肩膀一下,他懒得给个反应。周岐便又几个箭步蹿到前面,倒退着冲他夸张招手,跟条上蹿下跳非要引起主人注意的大狗似的。

    徐迟不得不撩起眼帘瞅他一眼。

    大狗于是满足了,一甩头往屋子里撒野狂奔。

    徐迟无声挑眉。

    此人的某些行为实在是令人费解。

    室内浮动着暖香与酒气,绯色纱帐垂落,隐约可见朱逍赤着上身趴在床上,一动不动。有胆子大的上前拉开纱帐,挂起,推了一把朱逍,没反应,于是将人翻过来。

    “嚯!”

    床前围着的人集体发出一声惊呼,齐齐后退。

    只见朱逍的死状十分恐怖,面孔青紫,七窍流血,身体已经凉透了,血却还在汹涌外流。掀开盖住下半身的丝被,底裤也被血浸透了,竟是身上所有孔洞都在淌血!

    “我们喝了点酒,他喝醉了,一觉醒来就……就……”原先奔出去的婢女又返回来,扯扯衣衫哭得梨花带雨,摇着头极力与自己撇清,“人不是我杀的啊,跟我没关系,我只是……大少爷他……”

    大家伙儿心里都跟明镜似的,这婢女长得与那苏氏竟有几分相似。

    没人关心朱逍还在披麻戴孝就乱搞白日宣淫,当务之急是,赶快搞清楚到底是谁杀了他?

    “这血都黑了,一看就是中毒!”

    稍有些常识的人立马转身去检查桌上残留的酒菜。

    徐迟之前一直被人群隔离在外围,这会儿终于得以上前。他的目光从死者头脸逐渐下移,划过泛青的胸腹,最终落在掩在被子里的那条左腿,于是弯腰俯身……却有人先他一步掀开被角。

    那条腿已经发黑肿胀,溃烂流脓,飘出阵阵恶臭。

    “这有两个小伤口。”周岐不知从哪找来一把鸡毛掸子,嫌弃地捅了捅小腿肚靠脚踝的地方,“看形状,像是被毒蛇咬了一口。”

    “嗯。”徐迟又盯着朱逍的脸端详了一会儿,沉声道,“我以前见过人被山蝰咬了之后的样子。这种蛇的毒液可以溶解血管壁,使中毒者的眼睛、耳朵和身体其他孔洞出血不止,一两个小时内就会死亡。”

    “像这样?”周岐指着朱逍。

    徐迟点头:“像这样。”

    周岐听了,立马跳上床,把床翻了个底朝天,却连个蛇影子也没见着。

    “看来小家伙咬完人就跑了。如果真是蛇,那就难办了。”周岐翻找角落,床底衣柜花盆,连夜壶里也不放过,“这蛇是主动找来的,还是被什么人放进来的,直接决定了咱们能不能活过今晚。”

    凶手如果用毒蛇杀人,现场很干净,没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这次是真正的一头雾水。

    所幸朱家几乎死绝,只剩闵氏母女两口人,众人开始盲猜,风声基本一边倒,都把宝押在有过前科的闵氏身上。

    这也是头一回,人们开始注意到朱文芸这个小丫头,并且无一例外地发现,这孩子身上有种超越同龄人的成熟与冷静。

    很难想象,一个十三岁的少女,先是目睹过苏蓉分尸惨死,现在又亲眼看见父亲恐怖的死状,却依然冷着一张脸,连个惊慌的表情都欠奉。

    倒是闵氏,反应颇大,先是哭嚎一阵,后又放声大笑,似悲似喜,疯疯癫癫,早已没了之前端庄贤淑的闺秀模样。

    “娘,仇已报,现在你可满意了?”朱文芸居高临下,觑着情绪失控匍匐在地的闵氏,“朱家的女人临了都没有好果子吃,当初你何苦非要嫁进来?甚至不惜……”

    闵氏怀里犹抱着那双小朝靴,喃喃哼唱:“妾年方二八,嫁入朱家,如今算来,已十又四年矣……”

    “罢了。”朱文芸蹲下,将人扶起,“以后别再让我送饭了,你的阿誉死了,早死了。”

    “夫君,我生过儿子的对不对?我儿呢?”闵氏却紧紧攥着她的手,神志尽失,痴态中显出几分阴鸷颜色,“是了,是苏蓉那个贱人把我们的儿子推下了池塘,我待她如亲姊妹,她却如此心狠手辣。你呢,你也向来不喜我的两个孩子,既然如此,你便去阴曹地府,与她好生做一对鬼夫妻吧!”

    众人听得浑身直起鸡皮疙瘩,所谓因爱生恨,莫过于此。

    “还找什么证据?肯定是她干的!”

    “上次朱遥死,你也这么说!”

    “这次不一样!除了她还能有谁?”

    “难说——”

    “总不可能是那十三岁的女娃娃吧?”

    “姜聿小侦探呢?咱问问他……”

    姜聿已经脚底抹油,跟在周岐徐迟屁股后头溜之大吉。、

    开玩笑,姜聿抹一把脑门上的热汗,他就是个传声筒,有谁把传声筒当主cpu使的么?

    周岐徐迟在朱逍的卧房内什么也没搜到,紧接着就去了朱文芸的房间。朱文芸这会儿在灵堂上跪着,房间空着,也没上锁,他俩就这么大摇大摆地闯了进去。姜聿在后头犹豫了好久,心说魔方里是法外之地,一切都是为了活命,车轱辘话连说三五轮才硬着头皮私闯小姐闺房,顺手还给两位大佬掩上门。

    “你们俩,找什么呢?”姜聿压着嗓子拿气音儿说话。

    徐迟周岐分头行动,翻箱倒箧不亦乐乎。

    没人睬他。

    姜聿背靠门站了一会儿,确认了自己的空气地位,于是自暴自弃地坐下来,随手在桌上拿了只茶杯想给自己倒杯水。

    这一倒,屁都没倒出来。

    茶壶里没水,姜聿又提起脚边的水挑子,掂了掂,里面装了大概小半壶液体。

    他这会儿渴得很,也没多想,倒了满满一杯,仰脖喝了个精光。

    等咂咂嘴,才发觉味儿不对,哇地一声跳起来,掐着脖子使劲儿往外啐口水。

    “那傻子在干什么?”周岐捧着花瓶回头。

    徐迟扔了手里的刺绣绷子,走过来,执起在桌上打着旋儿的茶杯,问:“你喝了什么?”

    “我,我也不知道啊!”姜聿挖嗓子眼儿挖得泪水盈盈,脸都激红了,“味道好怪,像药酒,我怕有毒!”

    徐迟于是把杯子凑至鼻子下闻了闻,若有所思:“这个味道……”

    “是朱文芸身上的那股怪味儿。”周岐劈手抢过杯子,又从水挑子里倒出一杯,不怕死地抿了一口,眼睛登时一亮,“我知道这是什么了!是雄黄酒!”

    得知这东西有名有姓也没毒,姜聿立刻不挖嗓子了,轻咳一声掩饰他方才的惊慌,悻悻道:“我说味儿怎么有点似曾相识。奇怪,朱文芸搞这么多雄黄酒放房间里干什么?离端午节还早着呢……”

    “她放在这么大容量的水挑子里,应该是晚上泡澡用的。”徐迟道,“雄黄酒能驱虫避蛇。”

    “啊?”姜聿抓的重点永远比常人清奇,“你说我刚刚喝的是洗澡水?”

    周岐转着杯子扯了扯嘴角:“看来这毒蛇果然不是自个儿找上门来的。”

    稍晚时候,待闵氏精神状态好一些了,她自作主张,把五口棺材挪到了后院宗祠。

    大门敞开着,朱家人的棺材整整齐齐排成一排。打左边第一口起,依次是朱家主母章氏、朱逍、朱遥,以及二媳妇苏氏,不过短短几天时间,死亡就像瘟疫笼罩了这个家族,人丁凋敝至此,令人唏嘘。

    “芸儿,我们一家人像这样永生永世聚在一起,你说好不好?”闵氏倚在最后一口空棺材旁,空洞的大眼睛里早已失去光彩。

    朱文芸没说话,只是看着她。

    问,“那口棺材你是替谁准备的?”

    “阿誉当年早夭,早夭的孩子便是讨债鬼,死活不让进宗祠。呵,今天我偏将他的棺材抬进来,我倒要看看,事到如今,还有谁能出来拦我?”

    说着,她将那把银制长命锁小心安放在棺材里,完成心愿后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摩挲着棺材盖:“我儿文誉,娘亲替你报了仇,你可欢喜?”

    宗祠外,大香炉里的三炷香齐齐断了一截。

    半空中的烟雾凝成一个虚幻的人形,神明般,悲切地摇了摇头。

    天逐渐暗下来,冷湫提议,为了字面意义上的引蛇出洞,可以尝试利用新鲜活鸡制作诱捕陷阱,放在蛇类容易出没的草垛砖堆等处,每个人负责两个陷阱,一有动静就击掌为号。

    姜聿表示困惑,他们找蛇干什么?难道把蛇抓住后掐其七寸,然后严刑逼供?

    说!是谁指使你来咬人的?

    画面太美,他随便一脑补就忍不住扑哧一声乐出来。

    冷湫忙着捉鸡,看见他傻笑,控制不住地翻了个白眼,心想果然许多富二代的财富与智商成反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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