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破茧重生-《我将喜欢告诉了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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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块冰,是信仰,是生命,是融进骨子里的东西,神圣到不容任何侵犯。

    【1】

    聂迟走了。他是和白雪同一班飞机回的北京,同进同出的,看起来委实甜蜜。

    林格本来就期待着这一天。这些天呼吸着同一个城市的空气,让她连呼吸都觉得不大自在。

    可如今聂迟真的走了,却仿佛把她浑身的力气也顺便带走了,抽空了。

    她说不清楚为什么,就只是一夜之间,就再也找不回当初激情满满的状态了。好像,滑冰这件事,突然就变得没那么有意思了。

    林格状态的改变,韩冰是最先发现的。

    原本最勤奋的人,现在连正常训练都做得没精打采,懒洋洋的。

    她当然知道每个运动员都有一段倦怠期,或者叫平台期。人不可能永远保持激情饱满向上的斗志,但林格这个倦怠期来得太早了点。刚取得一点成绩,应该是年轻运动员状态最好的时候,怎么会突然自满,或者畏首畏尾,丧失再度挑战的勇气呢?

    观察了几天,韩冰终于决定找林格好好谈谈。

    林格态度倒是很好,无论韩冰怎么刺激,都一副“我错了”的诚恳态度,让韩冰有种有力气没处使的感觉。

    她试探了各种办法,还是找不到症结所在,最后只好说:“你这个状态肯定不行的,马上第二站比赛就要开始了,朱珠还等着反扑呢,就你这种状态,要么放弃,要么认输,没别的办法了。”

    林格双目无神地看了眼韩冰,软绵绵地回了句:“我现在还能放弃吗?”

    “可以啊,”韩冰冷冰冰地说,“不要以为h省少了你就没人了。竞技体育这个体制,没有缺了谁就不行的。就算你今天是奥运冠军,是世界排名第一,就算没了你中国就会金牌不保,如果你态度不端正,所有荣誉都白搭。记住,没有谁是不可替代的。往上走,很难,往下滑,太容易了。”

    韩冰这番话,看似冰冷,实则中肯。如果林格以这种状态继续下去,很可能很快就跌出省队了。

    林格也着急,可是,她突然找不到滑冰的意义了。

    她到底为什么滑?对于滑冰这项运动,她真的全身心地敬畏过吗?

    其实并没有。

    滑冰只不过是她逃离家庭的工具,与高尚的报国理想和实现自我价值无关。

    当她不再对那个家庭心怀恐惧,当她假想中那个一直在世界另一面对自己注目和关心的人消失,当她意识到以后她就算滑到再高的位置都没有那道期待的目光跟随时,她突然找不到自己把全部青春都奉献给滑冰这项运动的意义了。

    仿佛被抽了心神,整个人变成了茫然的空壳,四周一片荒野,完全没有方向。

    “你最近是不是生病了?”周瑶看着平时胃口总是超好的林格连吃饭都变得没什么兴趣了,不免有些担心。

    林格还是那副没精打采的样子,夹起餐盘里的肉排往周瑶碗里塞:“你多吃点,我没什么胃口。”

    “是‘亲戚’来看你了吗?”周瑶欣然接受,大口咬着肉,“我看你这两天都状态不好。”

    林格笑了笑没说话。

    努力夹了几口青菜,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扫向隔壁桌热闹用餐的花滑队员们。

    一个个瘦成排骨一样的花滑队姑娘,体重是每天都要控制的,所以她们的饭菜就格外节制,低油少盐,还外加无糖酸奶。

    这样一比,整体胡吃海塞没上限的速滑队员,真是粗糙得和小猪差不多。

    林格连最后的一点胃口都没了,叹了口气,把筷子放下,拿起酸奶开始喝。

    周瑶大口吃肉,大口喝汤,嘴里忙里偷闲含混不清地劝诫林格:“你以前从来不这样啊,你得多吃点,不多吃怎么有力气训练呢?”

    “没事,”林格淡淡道,“过两天就好了。身体有自己的调节功能。”

    “那好吧,你当心身体。”周瑶说完,又继续埋头投入伟大的吃饭大业中。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林格状态最低潮的时候,从来没主动和她联系过的林枫居然主动打了个电话过来。

    “林格,”林枫直呼其名,作为双胞胎,他可一点都不想认她是他的姐姐,“奶奶有话和你说。”

    林格愣了愣。老太太恨不得从来没有她这个人,还能有什么话和她说?

    正狐疑间,老太太熟悉的大嗓门透过电话传了过来,还是那么中气十足,霸气外露。

    “你这么多年都没回来看过一眼,到底心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奶奶?”

    林格沉默。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又觉得这个问题实在滑稽,所以她拒绝回答。

    “是,你现在了不起了,有名气了,县里人人都知道你了,电视台也来人到家里采访了。可是,做人不能忘本啊,你不能忘了你爸对你的培养!”

    林格抿紧了唇,忍无可忍回了句:“是,我到死都不能忘。”

    “那就好,说明你还有点良心。”老太太说,“你也知道,我们这个家不容易。你弟弟在上学,我身体也不好,总吃药花钱。现在小店生意也不好,冷清得很,家里真的很困难。你现在是省里的人了,总该想着回报家里,是不是?”

    果然是无利不起早。林格冷笑了声:“是吗?”

    “当然了!当初要不是我和你爸同意你上体校,你哪有今天?”

    林格觉得可笑。这世上还真有人会这么大言不惭地颠倒黑白。

    “是我爸让你打电话问我要钱的吗?”她只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如果是真的,那她倒是可以彻底死心了,心底最后一丝牵挂,也可以断了。

    “是啊,”老太太突然抬高了嗓门,斩钉截铁,“是他让我打的!”

    “好,”林格心底的最后一丝希冀破灭,反倒平静了下来,“我给你。你想要多少?”

    老太太顿了顿,似乎是在思考,两秒钟后,试探着来了句:“先一万吧。”

    林格终于笑出了声,可真敢开口啊,完全忘记了她不过是个未成年的孩子。

    “你笑什么?”老太太似乎终于感到了难堪,不悦道。

    林格笑了笑:“什么叫先一万?”

    老太太喉头噎了一下,没出声。

    “如果你们商量好了,非一万块钱不可,可以,我全当一次性做个了结,感谢我爸给了我生命,感谢他养了我一阵子。但从此之后,大家生老病死,各安天命,别再有任何联系。”

    老太太明显一愣:“你什么意思?”

    林格觉得自己前所未有的冷静:“就是字面意思。如果你不同意,那现在就可以挂了电话。”

    电话那头一阵窸窣,似乎有人在讨论。

    林格苦笑着闭上眼睛,一股恶心感突然涌了上来。

    恶心到想吐。

    她很想再坚持下去,但没等到对方讨论出个结果,她便已经坚持不下去了。

    猛地挂断电话,她冲到厕所里抱着马桶终于吐了个昏天黑地。

    胃里没多少东西,干呕到黄色的胆汁都吐了出来,她感到一阵头晕眼花。

    扶着马桶瘫软下来,她不禁想笑。

    苦笑。

    比黄色胆汁还要苦的笑。

    她终于笑了出来,眼泪却再也控制不住。

    她想,她终于是被逼疯了。

    她一直都记得林强亲口说过的那番话。

    他说他给她受教育的机会,不过是因为她有利用价值。她的价值,就是学成了,赚钱了,就可以养家,养林枫,成为家里的提款机。

    只是没想到他们那么心急,现在就等不及了。

    她不过才十六岁,刚崭露头角。

    如果滑出头意味着面对这种结果,她宁可一直默默无闻。

    手机仍在床上疯狂地反复叫着。

    林格抱着头缓了不知多久,才挣扎着起身,回到床边拿起手机。

    全是家里的号码。老太太显然不甘心到手的钱就这么飞走了。

    林格长吁了一口气,伸手拨了回去。

    老太太一接通就大声喊道:“你撂电话是什么意思?”

    林格的声音平静如水:“账号报给我。”

    老太太瞬间欣喜若狂,仿佛害怕她会反悔一样,连忙喊了声:“枫枫,把银行卡号码发给她!”

    “不过我只能分期给,”林格说,“我现在没那么多钱。我滑一场,得一个冠军,奖金也就几百块钱。我会分期还,等我还够一万,咱们之间的账就算一了百了。”

    老太太显然不相信:“什么分期?你是在向我们哭穷吗?冠军不都好多奖金吗?人家都这么说!”

    “我是真没钱。”林格真佩服自己,这时候居然还能如此平静地解释,“你要是不信,可以打电话到队里打听打听。有很多钱的那是可以拍广告的体育明星,我还差得远。”

    “那……你那牌子总归是金的吧?要不寄回来吧?”

    林格无声冷笑:“对不起,那牌子一点钱都不值。你又听谁说那是纯金的?”

    老太太半天没再出声,过了好一会儿,突然尖着嗓子叫了一声:“哎哟,那不是都是骗人的吗?学什么滑冰?就这么点钱,连吃顿好的都不够,还得花那么多时间去练,不都是忽悠人的吗?你给我回来,不准再练了!回来到人家滑冰馆去打工,一个月也能赚个一两千的……”

    “对不起,我不会回去。”善良限制人的想象。林格再也忍无可忍,说完这句,便直接挂了电话。

    赛前的集训一天天加大强度。林格再怎么状态不好,也不敢懈怠请假,仍然按照队里的安排准时参加训练。

    可连续多日的失眠、厌食、精神亚健康,终于让她的身体出现了状况。她开始动不动就头昏眼花,体力不济。之前训练量的一半还没完成,她就已经冷汗涔涔,腿软无力。

    直到,在一次日常训练中,她晕倒在了冰面上。

    韩冰赶紧把她送到了医务室,检查结果却让她半天没缓过神来。

    严重营养不良,贫血,低血糖。

    就这样的身体状态,连个普通人都比不上,还谈什么比赛?

    韩冰开始觉得后悔。是她太忽略了对林格的关注,以为上次谈话过后,多少能对她产生点刺激作用,总想着十六七岁的小孩不至于产生这么大的思想负担,谁知道这孩子居然短短时间就把自己作践到这种地步,实在让人心疼又惋惜。

    如果不及时干预,只怕林格会是消失得最快的一颗流星。

    林格缓缓醒来,身边坐着的是一脸平静的韩冰。

    韩冰的表情太过平静,平静到让林格紧张。

    “韩妈……”她挣扎着想要起身。

    “躺着!”韩冰厉声命令。

    林格不敢动,只好乖乖躺着。

    韩冰把检查结果扔在林格脸上:“自己看。”

    林格只好拿起单子看了一眼,然后慢慢放下。

    “说吧,想怎么着?”韩冰盯着她的眼睛,“不想练就说,这样消极抵抗是什么意思?”

    林格咬紧嘴唇不知道该说什么,鼻尖一酸,完全控制不住的泪水从眼角无声滑落。

    “哭有用吗?”韩冰皱眉,“林格,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我听周瑶说,你最近都在节食?”

    林格想否认,可是她否认不了。厌食和节食有区别吗?她们的理解是对的。

    “你是不是想走宋妍的老路?”韩冰看着小姑娘苍白的脸,不忍心过多责备。如果责备有用,她也不至于到如今这个地步。

    “不是……”林格眼圈又红了红。

    “我知道,女孩子到了这个年纪,难免思想会出现浮动。不过我想到了所有人,却没想到你也会出现这种情况。”韩冰叹了口气,“你让我有些失望,林格。你对不起的不是我们这些教练员的多年心血,你对不起的是你自己。”

    “我没有!”林格急得又哭了出来,“我没有什么思想浮动,我和宋妍不一样!”

    “那是为什么?”韩冰试探着问,“焦虑?心理压力?畏难情绪?没关系,你坦白和我说,我可以请心理咨询师帮助你。”

    林格说不出来。她脑子很乱。

    她能说她找不到滑冰的意义了吗?她能说她甚至找不到奋斗的意义、生存的意义了吗?

    这世界再次让她回到了十岁时的无助茫然中,然而,这次,却再没人可以拯救她。

    她已经想到了放弃。一旦这个念头出现在意识里,意志便以不可控制的速度疯狂地滑向深不可测的可怕深渊,一发不可收拾。

    她不想再被世人瞩目,她只想一个人悄悄地在这个世界上躲藏起来。谁也找不到她,她也看不到谁。

    可是她又不忍心看到韩冰失望的目光。

    这个改变了她一生的长辈,让她感到羞愧,羞愧到甚至羞于承认自己的问题。

    只因她理智尚存,知道因为这样的原因而放弃过去六年的付出实在十分丢脸。

    但她已经是个失了灵魂的陀螺,就算带着愧意强行旋转,她又能坚持多久呢?

    无非是浪费更多人的更多心血罢了。

    “你先好好休息吧,”韩冰终于没有了耐心,最后站起来说,“下一站比赛你不用参加了,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快速调整好,参加再之后的比赛。”

    林格没吭声,目送着韩冰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还是那句话,你先平静一下,我等着你跟我交心。如果再继续这样萎靡不振,那只能清退出省队了,你好好想想。”

    韩冰走了。

    她的最后一句话,掷地有声,终于说进了林格的心坎里。

    是去是留,她只有这么一次机会。

    真到了抉择的时候,她突然发现也不是想象的那么果断。

    过去六年,她就是滑冰,滑冰就是她的全部。一旦告别那块冰,就仿佛这六年都白活了一样,生命突然空白了一大块,让人无所适从。

    原来,有些事情,当已经成为习惯,和血肉杂糅在一起,再亲手摘下,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正如某些人,太习惯于他的存在,再猛地抽身离去,也如同抽筋扒皮般痛苦。

    喜欢和不喜欢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真的不习惯。

    林格盯着输液瓶看了许久,长长叹了一口气。

    这句话也许也是错的。

    她是喜欢滑冰的,这很明确。

    同样,她也是喜欢聂迟的,这也很明确。

    是女孩喜欢男孩的那种喜欢,而不是小时候喜欢玩在一起的那种喜欢。

    因为喜欢,所以才会醋海生波,无事生非。

    初初意识到这点时,她的确被吓了一跳,也很抗拒。但很不幸,这种事一旦确定,已经晚了。

    她脑海里全是他,闭上眼睛睁开眼睛都是。

    他的每个笑、每句话、每个动作,都左右着她的情绪,让她不再是众人眼里那个永远冷静自持的她。

    她也说不清楚这种感情到底因何而起,从何开始,只是回过神来时,一切已成定局。

    然而终究是太晚了。

    他身边已经有了很好的女孩,是她一辈子比不过的那种。

    连个争取的机会都没有,就已经败了。没有什么比这种无力感更能摧毁一个竞技运动员的自信和意志。

    林格决定强迫自己入睡。这么久的失眠,让她早已痛苦不堪。

    刚闭上眼睛,方超就像火烧了屁股一样冲了进来,身上还穿着冰球服,手里拎着硕大的头盔,吓了林格一大跳。

    “你这是怎么了?”方超着急忙慌地问。

    林格皱皱眉:“你是不是训练没结束就跑出来了?”

    “你都这样了,我还能训练得下去吗!”方超看到病床枕头边的化验单,拿过来扫了一眼,急了,“怎么还营养不良了?周瑶说你不好好吃饭,你不是也学人家减肥吧?”

    林格勉强笑了笑:“减肥不好吗?你不就喜欢女孩子小细胳膊小细腿的?”

    “狗屁!”方超气得直接爆粗口,“你是不是把脑细胞也给减没了?”

    林格又笑了笑,却没再说话。

    方超看了看林格的脸色,又看了看输液瓶,最后拉了张凳子在旁边坐着,尽量放柔了声音问:“要喝水吗?”

    林格摇了摇头,闭着眼睛说:“我睡一会儿,你要是没事的话,就帮我看着吊瓶吧,要不然我睡不踏实。”

    “好。”方超努力憋住心里一堆要说的话,乖乖地坐在一边沉默着,一句多余的话也没再说。

    林格觉得自己很久都没有睡过这样的好觉了。觉又长又沉,梦又多又密。在梦里,她见到了很多人,但奇怪的是,自己一直站在冰刀上,自由地驰骋。那种感觉很好,没有理由,没有负担,没有压力。光洁的、无边无际的冰面上,她像只小鸟一样,自由飞翔。她的心,格外平静,所以这一觉,是自然醒来的。

    醒来时,太阳已经落山,窗外昏黑,似乎还飘起了雪,偶尔有一点白色的雪花砸到窗户玻璃上,一触即化。

    点滴已经全部滴完,她的手已经被放回被子里。

    房间里开了个小灯,方超估计也累了,高大的身子委屈地窝在病床前,趴在床边打盹。

    林格突然想起,上一次住院,还是因为朱珠弄坏了她的冰鞋,她被安排躺在外面的医院里一个多星期。那个时候,也是方超陪着他,不过那时候,他还是个小孩子。转眼,大家都长这么大了,而在她身边的,依然是他。

    仔细一想,这份友情,还真的十分难得。

    “醒了?”她刚有一丝动静,方超立马身子弹了一下,坐直了。

    林格看着他惺忪的睡眼,挺认真地伸手指指他的左脸:“都是哈喇子。”

    方超连忙伸手去擦,然而干燥一片,于是眼睛一瞪,横眉冷对:“你还有心情欺负我?”

    林格笑了笑,小心坐起来,看了眼手上的针孔,然后跳下床,准备穿衣服走人。

    “医生说再打几天营养针。”方超站在她身后说,“这几天我们训练强度也还好,我每天送你过来。”

    “不用,我自己能来。”林格直接拒绝。她一个逃兵,没资格请一个前途无量的现役运动员牺牲训练时间为她服务。

    方超难得做回安静的美男子,这次居然选择了沉默没顶嘴。

    林格好奇地扫了他一眼,却发现他神情格外凝重,仿佛一下子长大了好几岁。

    “干吗呀?”林格被他看得头皮发麻,佯装生气叫道,“别这么看着我,不礼貌!”

    方超却恍若未闻,眼睛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她,一眨不眨。

    林格被他看得浑身发毛,一阵心虚。

    她就知道,这货绝对不会就这么轻易放过她。

    只是现在这个时候,她根本不想再继续接受旁人的质问和批判。

    所以,就在方超刚要开口的瞬间,林格衣服一裹,扯开门帘,拔腿就跑。

    方超愣了一下,一下子根本没反应过来。

    等他回过神来冲出去时,林格已经跑出五十米开外了,那架势跟见了鬼似的。

    方超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他就知道这丫头问题大了去了,绝不是脑抽减肥那么简单。

    这么想着,抬腿就追了出去。

    室外大雪纷飞,北风呼啸。就在这样的漫天风雪里,两个人夺命狂奔,成功都引起了路人们的注意。

    省队没有一盏省油的灯,全是枯燥生活过久了的无聊人士,千年难得见一次这样的奇葩景象,吹口哨的吹口哨,放声笑的放声笑,居然还有人拍手喊加油。

    方超受刺激了。这丫头别看身体虚弱,跑起来居然还挺快。他堂堂一个冰球队队长要是连个女生都追不上,还怎么混下去?

    调整了一下呼吸,把手上拿着的硕大冰球帽往头上一套,双臂终于可以正常摆动发力。

    小样,跟我斗!

    方超身高一米八五,一双大长腿不是盖的。真要认真跑起来,别说现在的林格,就是健健康康的林格也绝对不是他的对手。男女体能天生有别。

    林格本来就虚弱腿软,跑了一会儿都开始呼哧带喘的了。

    她也觉得自己这样很可笑,可是被方超抓住审问更是她不想面对的,所以咬紧牙关拼命继续跑,只恨脚上不能生出两片冰刀。

    然而一切都是徒劳。

    几秒钟后,方超风一样地超过了她,单手随便一抓,就跟抓小鸡仔似的,几乎把林格吊了起来。

    “跑!还跑啊!”这货居然连呼吸都不带加重的。

    林格终于绝望,不再挣扎,弯着腰低头猛咳了好几下。

    “满意了?”方超手上松了松,嘴上却不仁慈,“这就是你减肥想要的结果?就你这体能,连个业余的都不如!”

    “要你管!”林格嘴硬,瞪着眼睛回怼。

    “当然要我管!”方超一半是因为她的状态,心里又急又疼,一半是被她的态度给惹火了,怒气立刻就上来了,忍不住暴喝,“要不然你以为我吃饱了撑的你上哪儿我就跟到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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