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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走了几步，门吱呀一声开了。我想要加快步子，却听到一个年轻的声音：“请问，你找谁？”

    我慢慢回头，看到一个清秀的少年，穿着道袍，头发束在头顶。脸上写满不食人间烟火的单纯与干净，与当年的我，一样。“请问，你找谁？”他再问了一次。

    “请问……清明子老师在吗？”喉咙有些干涩。

    “请问，你是谁？老师这些天身体不舒服，不接见外客。”

    “我是……我是……他弟子。”我支支吾吾，不知道该说自己是谁。

    “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便于通传。”

    我扬起手，摘下了大兜帽。他的眼神落在我头顶上，平静的表情起了一丝涟漪。他有些惊讶，但更多的是淡淡的怒气。“跟我来！”他的声音变得冰冷。

    大院还保持着从前的格局，方方正正的水磨石地板，浓墨重彩的瓦屋，一切都是那么古朴自然。看多了王宫神庙的奢华耀眼，却觉得这座与外界来往很少的别院更加温馨舒适。

    清明子老师依然住在院落的北屋里。少年跟在我身后，直到走了到屋门外才说：“我以为你早忘记这里了。进去吧，师傅等你好几天了。”

    我点头，推开了房门。房间里，除了贡桌，香炉，烛台，与几个蒲团便没有多余的摆设。这里，一直是师傅居住与禅思的地方。房间里充满浓郁的香气，几缕青烟从古铜色的香炉里冉冉飘升。师傅盘坐在蒲团上，正对着贡桌，背对我。贡桌靠着的那面墙上，挂着一个大大的“生”字。

    “师傅。”我轻轻叫了一声。

    “师傅。”声音很微弱。

    师傅的声音跟多年前一样安详，“摔疼了吧？”

    “没……没有……幻雪摔哭了……”

    “是谁提议爬墙的啊？”

    “是……是我……”

    “真是小孩子，不懂事。”接着他慢慢转过身来，“治愈术学得怎么样了？能治疗自己的伤口了吗？”

    “摔下来就治好了，只是不知道幻雪为什么老是哭，不停哭。”

    “女孩子嘛。好了，先回去读经书吧。”

    “恩，好的，师傅我先走了。”一个孩子的身影从我身体里突兀地走出来，认真地走出房间后就蹦跳起来。我跪倒在地上，泪水再次滑落，“师傅……”

    “孩子，你回来了。”他的声音苍老了很多。

    “师傅……”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杀了人类，很多人类。两个城市的人类，一个不剩。

    “孩子，我都知道了。不要跪着，坐到我身边来。”

    “是，师傅。”我站起来，走到他身边的蒲团旁，坐下。侧过脸去，看到了师傅那张满是褶皱的脸庞。眉毛与胡须都已被时光洗去了颜色，安静垂下。他的双眼微闭，轻声说：“你看，这个字。”

    “生。”我默念。

    “告诉我，这个字的意义。”

    “所有的期待，所有的承诺，所有的记忆，所有的爱所有的恨，所有的笑所有的泪，都死去了。这个字，对于我来说已经失去了任何意义。残留在这个世间的，只有无数的诅咒和噩梦，还有永恒的歉疚。”

    师傅淡然地笑，“是吗？”

    “师傅，幻雪死了……被我……被我亲手杀死……”我的声音变得哽咽，喉咙里似乎打了结。我从衣服口袋里掏出被我擦洗得恢复了金属光泽的银蛇剑柄，递给师傅。

    师傅接在手里，翻动着看了一小会儿，再递回给我。他说：“没错，是幻雪的。但是我得问你，你亲眼看到幻雪被你杀死吗？”

    “我杀死了盟重所有人，却没有亲眼看到任何人死去。我的意识在银蛇刺入胸口时完全崩溃，对于那一段时间里的所有发生我什么也不记得。但是我知道，在我开始屠杀的时候，幻雪是离我最近的人。我真是一个恶棍，一个天地不容的混蛋！”

    “我再问你，你找到剑锋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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