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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心拔去吊瓶针头，正准备翻身下床，感觉还是不对劲：如果警方真把他当成头号杀人嫌疑犯，绝不会因为自己是小孩而放松警惕，那今天过来调查的人就不该这么少才对。

    云昊暂时也想不明白其中的玄机，索性甩了甩脑袋，挑中一位年纪相若的病人，偷掉人家床头柜里的外衣，连刚洗干净的袜子也不放过。迅速换下病服，找出双合脚的球鞋穿上，便要夺门而出。

    刚把病房门打开条缝，竟瞥见那位漂亮的护士姐姐领着几名中年妇女向这边走来。云昊当机立断，马上飞身爬回病床，将换下的衣服往被子里一塞，顺便用被条将身体裹得严严实实。

    房门把手被人拧开了，还传进几句轻轻的话语声。他紧闭双眼，分明听见只有一个人向这边走来，脚步声却比护士姐姐的要沉一些。

    那人坐到病床边的椅子上，半天没有言语，应该是在默默看着“熟睡”中的自己。这反而弄得云昊心中发痒，挺想悄悄睁开半只眼睛瞧瞧她是谁。

    忽然间，那人像是抽搐了几声，俯身往自己脸上凑过来。立刻有股极为熟悉的香味入鼻，还有只被冰凉汗水浸湿的手掌，也随即在轻柔抚摸着自己的脸庞。

    云昊再也按捺不住，终于睁开了眼――娘呀，原来是他一直朝思暮想的老妈回来了！

    眼前的老妈，正满面泪痕地瞅着自己，脸上的表情是如此复杂，或许夹杂着一点歉疚，或许还带着一些关切，又或许……复杂得连聪明如云昊也无法详细分辨。

    “原来你醒啦……你爸深圳那边事情太忙，已经回去了。妈妈也是今天才从你爸那里听说出事的消息，马上坐飞机赶过来的……”母亲没想到他会突然瞪大眼睛望着她，有点狼狈地用绣珠丝绸衬衣镶着金线的袖口擦去残泪，挤出了个僵硬难看的笑容，顺便取下价值不菲的翠绿镶玉发卡，缓缓将散乱的长发重新盘好。

    面前的母亲比两年前出走的时候，倒显得更加光彩照人，活脱的贵妇人打扮。云昊内心升起一股狂怒的火焰，将初见老妈时的惊喜之情烧得瞬间没了踪影。

    “原来这两年你们一直在演戏骗我，你们好卑鄙！”云昊猛地将被子扯开，从病床上跳了下来。

    “我终于明白了，那些谣言都是真的！你们已经瞒着我离婚了是吧？爸爸马上在深圳找了小老婆，你也傍大款去了国外对吧？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自从你和爸爸走了以后，隔壁那些大叔大婶看我的眼神都和以前不一样了，他们在背后说过什么话，我全明白！”

    “云昊，听我解释好不好，事情不完全是你想像的那样。而且你伤还没好，得多休息……”母亲显得手足无措，赶紧站起来，想将云昊扶回去。

    “我不要你现在才假惺惺的回来同情我！”云昊随手一推，终于将心中积聚已久的怨气全部爆发了出来：“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为什么？我成了你们的什么？为什么你们都那么自私，既然现在不想要我，为什么当初要生下我……”

    但他却哽咽着说不出话来了，原来刚刚一推之下，竟将老妈推得跌倒在地。双腿动了几下，终究没有上去将妈妈扶起来，而母亲也两手死死捂住脸，双唇不住颤动着。

    “理屈了是吧，词穷了是吧……反正我现在也成杀人犯了，将来自然有少年管教所收留我，你们也不用再寄生活费养活我这个多余的人，都可以去过自己的幸福生活了！”

    云昊将这最后一句伤人的话顺口说出，心中却有那么一点点后悔。但耳畔仍有另一个声音在提醒自己：“她这样舍得狠心抛弃你，绝对是罪有应得，不要去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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