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一无所有的时候,常爱登高望远-《女心理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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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顿就把被子整个撂到了钱开逸身上,这样她原本卧着的那块床单就彻底裸露出来。贺顿穿上拖鞋,走出房门。临出门的时候,把卧室的灯打开了。

    “关上。”钱开逸躺在床上半眯着眼睛,因为双层的被子压在身上,他有一些鼻音。

    贺顿已经走出去了,留下一句:“你不会自己关啊?那么娇气。”男人女人一旦有了肌肤之亲,说话就放肆起来。

    钱开逸不喜欢强烈的灯光,加上双层被子捂得燥热,干脆趁机爬出被窝透透风,就起身去关灯。他坐起披上睡衣,就在袖子伸到一半的时候,他像被人施了定身法似的僵在那里。

    粉红色的丝绸被单上,有一小片绛红色的血迹,沁入丝绸的肌理,虽然已经干涸,依旧触目惊心。

    贺顿走了回来,说:“你干什么呢?”

    钱开逸说:“看。”

    贺顿也俯下身来看了看说:“不是已经看到了吗,别看了。小心受凉。”

    钱开逸躺下了,搂着贺顿说:“没想到。”

    贺顿说:“为什么?应该想到的啊。”

    钱开逸说:“看你一副江湖闯荡的样子,不知道你还洁白如雪。”

    贺顿说:“看你紧张的,是不是觉得要负责任啊?”

    钱开逸信誓旦旦:“我不怕负责任。”

    贺顿说:“别那么紧张。我不用你负责任。是我自愿。”

    钱开逸说:“我再看看。”推开贺顿,戴上眼镜凑到床单上看个仔细,甚至还用鼻子闻了闻。

    贺顿有点紧张,因为她的药囊里灌的是红墨水,红墨水是有一点酸味的。马上做出不高兴的样子说:“你怀疑是假的啊?”

    钱开逸说:“怎么出血这么少呢?我以前睡过的一个处女,单子湮湿了一大片。”

    贺顿说:“你以为这是杀人,血流漂杵?总共就那么大的一点地方,能出几滴血就了不起了。你碰到的那个处女,可能是个假的。现在,很多人做手脚。”

    贺顿说这些的时候,面不改色心不跳。她知道贼喊捉贼这招厉害。

    钱开逸本来正怀疑贺顿处女之宝的真假,见贺顿自己挑明了,也不甘示弱,说:“你说别人是假的,我怎能知道你是真的呢。”

    贺顿笑笑说:“你当然可以怀疑我呀。”

    钱开逸说:“我不知道怎么才能知道谁是真的谁是假的。”

    贺顿说:“那我问你,当初那个血流成河的处女,为什么没有成为你的新娘?”

    钱开逸叹了口气说:“她以为跟我亲密了,就身心放松马放南山,很多毛病就暴露出来。我这个人,心好,但是眼毒。眼里容不得沙子。坠入情网,会使人的心灵倒退十万年。十万年之前,我们是什么?是虫子还是落叶?是海虾还是虎豹?”

    贺顿说:“别管十万年前,先说眼前。你认为咱俩适宜结婚吗?”

    钱开逸说:“伯乐和千里马成了一家子。”

    贺顿说:“千里马一辈子感谢你。”

    钱开逸说:“别的就不多说了,不管你是真的还是假的,我都当你是真的。见过我父母,咱们就稳步向前推进。”

    贺顿说:“我不去见你父母。”

    钱开逸说:“怎么啦,丑媳妇怕见公婆?其实,你不算太丑,对对,说错了。简直就是不丑。”

    贺顿说:“丑不丑我心知肚明,用不着你鼓励。”

    钱开逸不解:“那你害怕什么?”

    贺顿说:“我不是害怕。我并没有答应你啊。”

    钱开逸说:“你没答应我,你怎么还和我这个啦?”他指指已经被贺顿压到了身子下边的床单。

    贺顿说:“这是两回事。我喜欢你,可是我不能嫁给你。”

    钱开逸受了很大的打击,说:“你让我自卑了。我怎么啦,配不上你吗?你也太骄傲了。”

    贺顿走下床,开始慢慢地穿衣服,说:“其实,是我配不上你。我长得不好看,也没法进入你们家那样的书香门第。而且,我要告诉你,关于我的身世,都是编出的谎话。我有自知之明。而且,我还有自己的事业。”

    钱开逸说:“我的事业不就是你的事业吗?咱们两个是共同的事业啊。”

    贺顿说:“我要开一个诊所,你要的是一副好嗓子,咱们道不同。”

    钱开逸说:“闹了半天,你是打定了主意不跟我啊。这真叫人失望。如果是这样,你又何苦来?”钱开逸苦恼地指了指贺顿的身下,“血迹”鲜艳夺目,好像一枚朱印。

    贺顿说:“你后悔了?”

    钱开逸说:“不后悔。只是觉得对不住你。早知道这样,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贺顿说:“你觉得对不起我?”

    钱开逸说:“是。这就好比我拿了你的东西,却没有办法偿还。”

    贺顿说:“是我愿意给你的,请不要放在心上。”

    钱开逸叹息着说:“我一向表白自己是正人君子,宁肯天下人负我,我不负天下人。你坏了我的名节啊。”

    贺顿看火候已到,钱开逸已经入瓮,佯作抱歉说:“看来,是我骗了你。”

    钱开逸说:“你骗了我什么呢?你什么也不要我的,也不和我结婚,哪儿能说你骗了我?我刚才还怀疑你是不是真的处女,看来我真该死。”

    贺顿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头发说:“我没想到你会这么难过。这样吧,我有一件事求你。如果你答应了,你我就算扯平,你再不要不安了。”

    钱开逸大喜过望,说:“这太好了。说吧,什么事?我一定为你办到。”

    贺顿说:“我需要十万块钱开办诊所。其实,只是过一下手,工商登记的时候这笔钱要在账上,以后我一定会尽快还你。我付给你利息。”

    钱开逸什么都想到了,但就是没想到贺顿向自己借钱。十万块,这不是一个小数目,可他大话已经说出口了,再看这个刚刚把处女之宝奉献给自己的女人,如此为难,要做的又是一件好事,他哪能出尔反尔呢!

    “好吧。我借给你。”钱开逸咬紧牙关,铿锵有力地说。

    他又要了贺顿一次。这一次,贺顿的精神又浮动起来,不过不是贴在天花板上,而是蹲在了窗台上,看外面的风景。

    两个人恩爱之后,贺顿爬起来写了借条,约定了取钱的方式。然后到外面吃饭,饭后依依不舍地分手。钱开逸回到家里,把床单扯下来清洗,一边在血迹上喷洒着专除污渍的领洁净,一边想着——十万块!这一块血迹可真叫贵!念头浮出之后,他用满是泡沫的手拍打了一下脸庞,算是对自己出言不逊的惩罚。掌心有水,格外响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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