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怪诞轮回者(完结篇下)-《东瀛怪诞创造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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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会儿正是危急时刻,顾醒忽然想到:既然自己收容的斗笠怪诞是试炼场怪诞的故事原型,那么故事原型见到了自己一直在找的女人,是不是也等于试炼场怪诞见到了谜底?某种意义上,这应该也是一种解答吧?

    那时距离试炼场怪诞敲响乌鸦家门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加之没有别的选择,顾醒当即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把斗笠怪诞招了过来,没有想到居然成了……

    红衫当然难以理解斗笠怪诞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井泽太太的家里。

    四个女人探讨了一番,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既然,井泽太太就是斗笠男子要寻找的那个女人,顾醒在见到井泽太太的一刹那,也就算破解了谜题,斗笠男子瞬间出现在了那里也不足为奇。

    总之,这个问题算是有了一个说得过去的解释,这次试炼场似乎也可以平安度过了。

    但是,关于整件事,还有几个疑惑至今无法解开。

    第一,斗笠男子,也就是山浦氏,他的女儿是否还活着?

    如果活着,她去了哪里?镇上的居民为什么会忘了她的去向。真的是因为【怪诞轮回者】在作祟吗?试炼场结束之后,【怪诞轮回者】应该不会继续锁定这个小镇了,那时候是不是可以从居民嘴里问出真相?

    第二,斗笠怪诞既然杀死了小镇上的每一个人,为什么还要继续寻找井泽太太?井泽太太说自己改嫁了,为什么从来没有人看到过她的丈夫?在当年杀死斗笠怪诞和禁锢她女儿的惨案当中,井泽太太到底发挥了怎样的作用。

    第三,斗笠怪诞为什么会锁定乌鸦家?为什么他每次出现,都要去敲乌鸦家的门?

    第四,除了蒙面忍者之外的几位触发者去了哪里?真的是被斗笠怪诞杀死了么,他们触发了怎样的杀人规则?

    问题很多,而且大多数都无法得到解答了。

    “哎,算了,想不清楚就别想了,”

    红衫望着一头雾水的几个人,“哪一回【怪诞轮回者】的试炼场里不留下几个未解之谜啊……正常。”

    众人皆尽释然,唯有乌鸦眉头紧锁,似乎还在思考其中的细节。

    对于以上这些未解谜题,顾醒其实已得知部分答案。

    答案就在那本名为《熔炉》的书里。在井泽太太融化之后,《熔炉》正文中终于出现了十七年前的故事原貌——

    斗笠男子的名字叫作山浦氏,女儿叫作山浦信子。因为家乡的房屋失火,妻子新故,再加之一直从事的商店也将山浦氏辞退了,所以带着女儿想去黎都谋求生计。途中,路过这座小镇。

    后来发生的事情,与老婆婆所讲基本一致。需要特别说明的是:

    在那位杀人凶手暴毙之后,山浦信子就在斗笠男子鬼魂的影响下,失去了对过往的记忆,又被一户人家收养下来……山浦氏当然是为了让女儿放下过往、幸福前行。

    可惜的是,因为生前的怨念太重,斗笠男子之后由鬼魂变成了怪诞。这种事情并不常见……于是,很多不幸的事情就发生了。

    到后来,小镇里唯一没有被斗笠怪诞杀死的人其实只有井泽太太。

    书中也没有非常明确的解释为什么井泽太太活下来,只是很隐晦地提到,斗笠男子山浦氏算是某种意义上的因果种怪诞,破解因果种怪诞往往须从因果论上下手。

    井泽太太在斗笠男子死后,将对方名字刻在牌位上,每日都要诚心郑重供奉,诚心忏悔,吃斋念佛祈祷让对方能够化解怨念、安心离开这个世界,十七年来从未间断。

    这样的举动,似乎在某种层面上达成了破解因果种怪诞的条件,让山浦氏始终感应不到她的存在。

    可是,杀人凶手已得到应有惩罚,凶手的帮凶却尚在人世安安稳稳活着。

    就算井泽太太当时出于何等的无奈,事后的忏悔又是何等的虔诚,都无法让山浦氏安心离去,也致使山浦氏逗留在尹南町里,一直在找“寻”。

    至于在井泽杀死山浦氏和虐待小女孩儿的过程中,井泽太太到底做了什么。以及,那个小女孩儿究竟是谁,去了哪里。

    顾醒决定让这些往事和秘密永远尘封起来——

    顾醒觉得,没有人知道往昔的痛苦、卑劣和残忍,才是对尚还活着的幸存者的温存和善意。

    就让那个女孩儿,继续像她现在以为的那样,像她认为自己此刻仍是纯洁的、而曾经拥有美好回忆的那样,继续满怀希望、面对朝阳、轻装前行吧。

    正该如此。

    “红衫大人,试炼场应该算是结束了吧?”圣子问红衫:“可为什么我们还在这里?”

    “哦,”红衫说道:“有时候会有延迟的,触发者会在试炼场逗留一段时间。不过,这段时间里怪诞不会找上门,甚至触发者之间也不能冲突,否则会被抹杀。所以,”

    红衫比了个剪刀手,满脸兴奋,“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从现在开始,我们安全了!我们每一个人都可以从这个死亡试炼场平安顺利、不缺胳膊不缺腿的出去啦!”

    “万岁!”只有圣子一个人配合红衫手舞足蹈的欢呼起来。

    天黑之后,又下起了雨。

    小镇的居民变成了红眼僵尸,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雨水落在它们的身上,像落在了泥作的雕塑上,身体一点一点融化掉。

    在生命弥留的时刻,他们清醒过来,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意识到了这是山浦氏的鬼魂在作祟。

    他们想起了一切,想起了十七年前的恐怖往事,想起了那个曾在睡梦中苦苦哀求他们去解救自己女儿的可怜幽魂,想起了自己因为听闻井泽曾经是个杀人犯而拒绝幽魂时的怯懦与恐惧。

    他们想起了这些年来行尸走肉般的生活,领悟了这是命运的轮回和因果的报应,终于在被雨水彻底融化成一滩烂泥之前,他们向那位冤死的灵魂发出最诚挚的歉意和忏悔。虽然,为时已晚。

    小镇的大街上,一团团混着鲜血的肉泥到处散开,像手枪打在人身体上的创伤,又像是雨天草地开着的红色野花。

    “我们为那个人建一座墓碑吧。”乌鸦说道。

    不必言明,在场每个人都知道乌鸦说的是山浦氏,那个杀死她全家的怪诞。为仇人建墓碑,这种话也只有乌鸦说出来才算合适。

    “你不恨他了?”顾醒忽然问道。

    “恨。”乌鸦说道:“依然恨。”

    但,她还是带头为山浦氏立了一座墓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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