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血海遗珠(中)-《黜妖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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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可思突然大叫道:‘各位请听胡某一言!你们怀疑在下是伤在陆道友剑下,此事一时难明,请容胡某多活几日查明真相以证清白。但你们既说我们偷了“九阴玄风珠”,大可先行搜检我等行囊。’
“陆师妹道:‘不用了。我早已默运真诀查过,“九阴玄风珠”不在这里。’一位师弟说道:‘定是你们已派人将宝珠带走了,才敢说这种大话故作姿态。’我想起先前听到的言语,当即问道:‘你让‘刘兄弟他们’把宝珠带走了,是也不是?’
“胡可思不肯承认,一口咬定‘刘兄弟’等人是回一线天报信去了。我们见他如此抵赖更是愤怒,纷纷叱责他虚伪无耻。一线天众人做贼心虚,反咬一口,说我们诬陷他们,居心叵测,言语上也更不客气。结果双方越吵越凶,最终动起手来。我们不及他们人多势众,硬拼起来自然吃亏,片刻之间,便有多名师弟被他们打成重伤。
“胡可思假惺惺地喝令众人住手,说了一番自饰清白的假话,便带着手下扬长而去。我们救治好伤者,即刻启行,数日后赶回幻风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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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文琦一口气说到这里稍作停顿,顾视各派宾客,抱拳说道:“事故详情便是这些,在下话已说尽,还望各位前辈道友为我们裁断是非,主持公道。”
众宾客纷纷点头应承,荒丘子慨然说道:“所谓‘谣言止于智者’,‘公道自在人心’。在座的都是有识之士、明理之人,定会秉公评判、仗义执言。魏小友只管放心便是。”
王歌孺附和道:“荒丘子前辈所言正是。一线天与幻风堡都是我道大派,望重真林,我们不管偏向哪一家,都会得罪另一家,更会被旁人冠以‘不公’之名。唯有‘公’字当头,就事论事,才是明智之举。俗话说的好:‘帮理不帮亲,对事不对人。’大家不用瞻前顾后,只凭自己良心说话便是!”
众宾轰然响应,只有鲁云亭小声嘀咕:“事情都说清楚了,还啰嗦什么?把那贼小子先阉后杀不就结了?”
沈丹羽待群声稍静,从容笑道:“众位同道既说要‘秉公评判’,便不能偏听偏信。方才魏道友说了许久,却只是一家之言,倘若众位据此评判,未免有欠公允。在下细听魏道友所言,却有一事不明。——敢问魏道友,若以修为而论,你自觉与胡可思孰强孰弱?”
魏文琦道:“虽然我们不曾比过,但是胡可思探听玄都门人密议和潜入卧房留字示警的手段,在下是望尘莫及的。”
沈丹羽忍气说道:“那也就是说,魏道友的修为不及胡可思了?你既曾说胡可思‘守静之术’如何高妙,连你也不能察觉他何时出现在屋顶,那么设若当晚的歹人真的是他,又怎会尚未靠近便被令师妹发觉呢?令师妹的修为总不会远超魏道友吧?”
魏文琦坦然说道:“沈公子这话是明知故问吧?妙风庵自‘无恨’祖师创派以来,传至近古中期才起始收男弟子,此前是只收女弟子的。而且本门最高明的密传心法向来只授予女弟子,所以陆师妹的修为确是远在文琦之上。也正因如此,家师才将‘九阴玄风珠’交给陆师妹保管。幸而陆师妹不像文琦这么没用,才及时察觉胡可思的兽行。”
沈丹羽俊面微红,自愧孤陋寡闻,若是渊博如聂冲霄,绝不会问出这等自打嘴巴的问题。定了定神,勉强笑道:“魏道友指认胡可思之言多为猜测,不知可有真凭实据?”
魏文琦正色道:“若要证据,胡可思左臂上的伤疤就是最大的证据。沈公子若是对此存疑,自己又难于鉴别的话,可请众位前辈道友一同验看。”
沈丹羽不料自己一句话问错,竟被魏文琦牢据上风寸步不让,不禁从新审视面前这位神情端凝的年轻人一番,随后转向胡可思道:“胡兄弟,你有什么话要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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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可思上前一步,正视着魏文琦说道:“魏道友,当日胡某与你一见如故,大有相见恨晚之意,不想今日闹到如此地步,胡某心中实在遗憾。”
魏文琦“哼”了一声,转过头去,心中暗骂胡可思虚伪无耻,惺惺作态。
胡可思微微一叹,续道:“胡某当日已经申明,此事绝非如你所想那般。那晚我们约定次晨同行之后,我便派刘兄弟等人先回一线天报信。正当他们打点行装之时,左侧的山林里忽有一道诡异幽光闪现。我担心是狼族的妖孽又来生事,便让众兄弟留在原地小心戒备,自己循着那道幽光潜入林中。
“那道幽光飞行奇速,我提气疾奔才勉强赶上。追出二十里后,突见幽光凝于半空渐趋暗淡,最终化为一个紫色人影缓缓飘落。夤夜中虽看不清那人面目,却可看出他是面朝我这一边的。
“我知道自己已被发觉,索性现身相见,说道:‘阁下轻功佳妙,在下自愧不如,方才所使的可是“浮光掠影”之术吗?’
“紫衣人却不答话,只是定定地面朝着我,过了片刻,突然轻声一叹,回身欲走。
“我不知这人在此地出现有何图谋,只想问个清楚,忙道:‘阁下请留步,……’
“不料话还没说完,脸上便骤然感应到一股利锥般的劲风迅疾逼近,慌忙侧身避开,膝前气机却又有异动。只得拧腰踢腿,侧翻一周,右掌顿地一拍,借力飞上半空。只此瞬息之间,又连躲三道气劲。
“紫衣人背对着我,周身纹丝不动,凌厉气劲却不知从何而来,有如连珠急箭,接连射向我周身要害。迫得我手舞足蹈,纵高伏低,有如提线木偶一般身不由己,狼狈不堪。
“我突然想起此前曾见幻风堡几位道友施展过‘凝气成锥’的功夫,与此时紫衣人的气劲差相仿佛。惶急间不及细想,脱口便道:‘你是幻风堡中人!’
“紫衣人仍是一动不动,不过攒射而至的气锥却顿了一顿。我知道自己猜的多半不错,便道:‘贵我两派世代友好,阁下今日为何无端戏弄在下?’趁此空隙才将佩剑拔出,横剑拨开当胸袭来的一枚气锥,却被对方劲力震得手臂发麻。
“我平生从未遇过如此劲敌,惊疑之下更不敢大意,奋力挡下联翩而至的几枚气锥,喝一声‘得罪了’,以气御剑,直刺紫衣人后心。
“长剑堪堪刺至紫衣人背后,突然脱出了我的内息掌控,如灵蛇一般蜿蜒游动,绕着紫衣人飞了一圈,‘嗖’的一声向我刺来。
“这一下猝不及防,我刚来得及仰身避让,长剑却又中途掉头,犹如一条猛然翻身的毒蛇,一口咬中了我的左臂。
“我着地侧翻两丈,躲过对方后招。未及站起,便见那柄长剑凌空飞舞,宛如被一个全身透明的剑道高手运使,妙招纷呈,耀眼生花,凌厉剑势将我全身罩住。
“当此情势,我再也顾不得许多,慌忙爬起身来跃上半空,向着来路全速飞退。那柄长剑如影随形,紧追不舍,森冷剑气激得我浑身起栗。
“也不知过了多久,身后突然传来‘啪’的一声脆响。回头看时,那柄追魂夺命的长剑竟然碎裂开来,无数残片洒落在地,映着天边新月闪闪发光。
“我凝神察看四周,不见那紫衣人的踪影,不禁松了口气,这才发觉左臂伤处疼痛,忙用右手捂住,提气奔回宿处。
“好在众兄弟都安然无恙,刘兄弟他们也已上路。我担心紫衣人还会出现,便招呼众人连夜启程。虽然那紫衣人似乎是幻风堡门下,但我深信魏道友等人与我们绝无敌意,该当叫上他们一起走才是。正当此时,魏道友和陆道友却突然现身,其余诸位道友也随后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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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可思叹了一声,续道:“为了消除误会,我当时也曾将此事详细说明。无奈幻风堡众位道友却不肯信,反而一再口出恶言,甚至辱及本教先圣。我们的人也是激于义愤才出言驳斥,结果大家越闹越僵,终至于动手互殴,各有损伤,想来实在令人心寒。胡可思自悔当日管束手下不严,以致冒犯同道,有失职之罪,已向主管刑司领受责罚。”
沈丹羽截口道:“本教南华殿掌刑使柯如山于五月十五日据时任旗手胡可思所奏,南疆游历冒犯幻风堡同道一事,经‘慎刑堂’查明无误,判令革去胡可思旗手之职,罚入‘问心峰’思过一年。今日若不是万俟公子说要与胡可思当面对质,他此刻还在面壁呢。”
尚寒蛩沉默许久,此时方道:“一线天教律严明,执法如山,这个我们都是久仰的了。但是你们只以‘冒犯同道’的小错来责罚胡可思,却只字不提他骚扰本堡女弟子和偷盗‘九阴玄风珠’的大罪,可未免有那个……啊,包庇纵容之嫌了。”
沈丹羽对付这等粗人最为拿手,闻言清声笑道:“尚道友,言人罪责须有实据,阁下难道仅凭魏道友揣度臆测之言就妄定人罪吗?那可未免有诬告诽谤之嫌了。”
尚寒蛩瞪眼道:“胡可思中了文珏的一招‘雁阵惊寒’,左臂上的伤疤就是真凭实据,这还不能证明他就是那淫贼吗?”
鲁云亭枯坐良久,气闷不已,在一旁拍着大腿帮腔道:“是啊,我早就说该查看他的伤疤了,你们却偏不肯听。说了半天废话,只有刚才这句说到点子上了。”
沈丹羽笑道:“胡兄弟中了一招‘雁阵惊寒’不假,但出招之人修为高深莫测,只怕魏道友和陆道友都难与匹敌。想来多半是另有旁人也会使这一招‘雁阵惊寒’。”
尚寒蛩闻言一愕,纳闷道:“另有旁人?是谁呀?……好哇,你竟敢怀疑是化雨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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