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法兰克人的封建法律体系与法兰克君主制发生重大变革之间有何关联-《论法的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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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彬见人们不接受这种做法,便又发布了一项敕令[1983]:持有教会土地的人如果不想失去这块土地,就必须缴纳什一税和房费,不仅如此,还要对主教区和修道院的房屋进行修理。他的这些措施再次得到了查理曼的认可[1984]。在同一封信中,主教们说查理曼承诺,他和他的继任者不会拿教会的土地赏赐军人,查理曼803年在艾克斯拉沙佩勒曾发过一道敕令,这道敕令的主旨——请教会安心,尽管已经分出去的地产拿不回来[1985]——和这一言论是符合的。主教们的另外一个言论:怯懦者路易以查理曼为榜样,不以教会的地产赏赐军人,也是对的。

    可是,弊病已非一日之寒,在怯懦者路易的儿子们执政时,人们完全不理会主教,随心所欲地将神甫赶出或请入教堂[1986]。继承者们瓜分教堂[1987],主教们对于侵犯教堂的行为全无办法,只能将圣物从教堂中撤走[1988]。

    按照贡比涅敕令,国王的特使在征得修道院所有者的同意后,可以在该所有者和主教的陪同下,视察各个修道院[1989]。从这项规定的高度适用性中,我们可以知道弊病已经非常普遍。

    虽然没有法律条令对收回教堂之事进行规范,但这并不是问题的根源。面对教皇收回修道院不力的斥责,主教们致信秃头查理[1990],说自己在这件事上问心无愧,所以不惧教皇斥责;他们向教皇示警,让他铭记历次国民会议所做的承诺、决议和规范。经九次国民会议做出的这些决议和规范,他们确实写了出来。

    还没等他们讨论出一个结果,诺曼人就到了,于是人们被迫达成共识。

    第十二节设立什一税

    百彬的规定并没有切实减轻教会的压力,只是让教会看到了减轻压力的可能性。铁锤查理发现教会掌控了所有公共土地,同样的,查理曼也发现军队掌控了教会的所有土地。已经到手的东西,军人如何会还?这种事不要说在性质上就没有可行性,就算可行,当时的环境也不允许。另一边,神职人员的不足不该成为基督教覆灭的原因。

    所以,查理曼设立的什一税[1991],这种主要由教会收取的新资产,有一个好处:就算被人抢走,也容易辨认。

    有些人想要证明什一税设立的时间比这早,为此,还专门找出了有说服力的证据,可是这个证明貌似刚好可以证明他们的观点是错的。通过克洛泰尔的法令,我们唯一可以知道的是,教会无须缴纳某些什一税[1992]。所以,那时的什一税,并不是教会征收的,而是教会想方设法不去缴纳的。585年第二届马贡公会议[1993]召开,公会议对什一税的征收做出了规定,并且声明古代曾经征收过这种税赋,这是事实,但与此同时它也说,现在并未征收。

    查理曼并不是第一个翻看《圣经》,宣扬《圣经·利未记》所提及的捐献和供奉的人,我想没有人会怀疑这一点。我的意思是,在查理曼之前,确实有人提出过要征收什一税,可惜没有真的征收。

    国王百彬掌权时曾下令,以教会土地为采地者必须缴纳什一税、修整教堂,这点我在前面说过了。这项法令毫无疑问是公正的,但想借助它让权贵们成为他人的榜样,就很难了。

    除此之外,查理曼还做了其他努力。通过维利斯敕令[1994],我们可以知道,就是他自己也必须缴纳什一税,毫无疑问,这是个不错的表率。但是,就算看到了表率,底层民众也绝不会置自身利益于不顾。法兰克福公会议[1995]让大家缴纳什一税,且给出的理由更加难以辩驳。有一道敕令说的就是这件事,里面说,有人在上次发生的大饥荒中捡到了一些空麦穗,麦粒已经被魔鬼吃掉了,有人亲耳听到魔鬼怒骂某些人不交什一税[1996]。于是,掌权者下令,任何人只要拿了教会的土地就必须缴纳什一税,结果,什一税成了所有人必须缴纳的税种。

    巨大的阻力使得查理曼的计划在前期没能成功[1997]。犹太人建立共和国的一个要素就是征收什一税,而我们征收什一税和建立君主国完全无关,是一项单独的任务。通过伦巴第法的附加条款[1998],我们可以知道,将什一税的征收写入民法遭到了抵制;通过公会议的各项条款,我们发现,将什一税的征收写入教会法,同样遭到了抵制。

    最后人们同意缴纳什一税,不过有个条件,就是可以买回来。怯懦者路易的律令规定无权买回[1999],他的儿子皇帝罗泰尔一样如此[2000]。

    查理曼并不是因为迷信才确立法令征收什一税,而是因为宗教方面的考量,他需要这么做。

    众所周知,查理曼将什一税一分为四[2001]:修葺教堂一份,扶贫济困一份,主教一份,其他教士一份。通过这些措施,我们可以知道,查理曼希望基督教能像过去一样平稳和长久。

    他的遗嘱告诉我们[2002],他希望自己可以清除祖父铁锤查理导致的恶果。他将自己三分之二的动产分割成二十一份,分别交给国内的二十一个首府,然后由该首府和隶属于该首府的主教共享。剩下的三分之一动产被他分成四份,一份分给儿孙,一份用来做善事,余下的两份和之前那三分之二合到一起。他让教会获得了巨大的利益,可是这种分配在他眼中貌似只是一种政治行为,而非宗教行为。

    第十三节选举主教和修道院院长的方法

    主教和某些神职人员的任免原本由国王负责,但在教会破产之后,国王归还了此项工作[2003]。君主们不用再为选拔教士操心,职位的竞争者也无须再借助国王的威名。于是,教会被劫掠的地产得到了某些弥补。

    在当时主流精神的影响下,怯懦者路易将教皇的选举权交给了罗马人民[2004]。不管是教皇,还是其他人,他处理问题的方式是一样的。

    第十四节铁锤查理的采地

    铁锤查理是以终身采地的形式,还是以永久采地的形式,将教会的地产送出去的,我真的无法确定。我只知道,查理曼时期[2005]和罗泰尔一世时期[2006],有人以继承的形式得到、分割这类土地。

    我发现这类地产并不全是作为采地送出去的,还有一部分是作为自由地送出去的[2007]。

    自由地的所有者和采地的所有者一样,都要服徭役,这点我在前面说过了。或许正是因为这样,铁锤查理才会既赏赐自由地,也赏赐采地。

    第十五节对上一问题的补充

    需要说明的是,既然来源于采地的教会的土地,后来又成了采地,那么这两种地产在性质上自然是相互掺杂的。教会的土地拥有的特权和采地拥有的特权有一定程度的重合。当时的这种荣誉性特权是因教会而产生的[2008]。这种特权和世袭采地上的司法权是同时生效的,因为这种特权一直和领主的高级司法权,特别是今人口中的采地,捆绑在一起。

    第十六节在加洛林王朝,王权和宫相权力发生了融合

    在加洛林王朝百彬掌权时发生了一场重大的朝代更迭事件,但我还没谈及此事,却先说了查理曼,我之所以将时间顺序打乱,是因为我想保证人物的连续性。事实上,王朝更迭和常规事件差别极大,到了今天甚至比当时更引人注意。

    国王在当时彻底失势,只剩个名号,王位是祖上传下来的,但宫相却是国民选出来的。墨洛温王朝晚期的宫相从未想过让外人登基,只是从王室中选择合意的人推上王位;在法兰克人的心里,仍然记得那项古老的法律,要将王位交给某个特定的家族。几乎没人在意国王是谁,但所有人都知道王权尚在。对王权和宫相的权力进行融合,在铁锤查理的儿子百彬看来极为有利,可这种做法带来了一个问题:新的王权还能采取世袭制吗?不过,百彬对此已经满足了,他既得到了王权,又得到了原本属于宫相的权力。这种两种权力既有叠加也有折中。过去,宫相来自选举,国王来自世袭,但在加洛林王朝初期,国王则兼具了选举和世袭两种属性。国王都来自同一个家族,所以它是世袭的;由谁出任国王,要由国民来选,于是它是选举的[2009]。

    若这种改变是教皇允准的,那么他无异于在落井下石。勒·考恩特神甫之所以对所有史料[2010]视而不见,坚持说这种改变并未得到教皇的认可,原因就在这里。一个史学家竟以人类应该做什么为判断标准,去衡量人类曾经做的事。要是推理时用的都是这种办法,还有历史吗?

    无论如何,自百彬公爵取胜,墨洛温家族的治国权就落到了百彬家族手中,这点毫无疑问。百彬公爵的孙子加冕登基,不过是办了下手续,将白白占着名号的家伙赶下去。他唯一的收获就是国王的饰品,国家一切照旧。

    我若不通过这些话,将爆发革命的时间讲明,恐怕有些人会弄错,以致将革命的结果当成了革命的过程。

    与此相比,加佩王朝初期宇格·加佩登基时发生的变化要更大一些。国家一改过去各行其是的状态,出现了一种治理的状态;要知道,百彬登基之前和他登基之后称得上一丝未变。

    宇格·加佩登基的情况和百彬登基的情况截然不同,前者将最大采地和国王的名号融合到一起,让各行其是的情况彻底终结;后者改变的却只有一个称谓,实现了国王的名号与最高官职的融合。

    第十七节加洛林王朝选举国王的特殊情况

    查理和卡洛曼也做过敷油祝圣之事,法兰西的领主如果不想被驱逐出教,失去参加圣事的权力[2011],就不能推举其他家族的人做国王,这是百彬在祝圣书[2012]中写明了的。

    通过查理曼和怯懦者路易的遗嘱,我们知道,在挑选新任国王时,法兰克人只会从王子中选。这和前面引用的律令是一致的。当国家由查理曼家族掌控时,选举权是有附加条件和限制条件的,而当国家落到其他家族手中,选举权不再受制于那些限制条件和附加条件,旧有制度失去了价值。

    百彬死前在圣德尼召开会议,当着领主、教士和世俗官员的面,将国家分给两个儿子查理和克罗曼。现在已经找不到关于这次会议的记录了。不过巴吕兹先生说,凯内希乌斯所写的那位作者,在《古代文献汇编》中记录过此事,《麦斯年鉴》中也有相关记述。百彬将国家分给两个儿子,仰仗的是父亲的权威,还是权贵的认可,我发现这两种说法同时存在,尽管它们是矛盾的。由此可知,我前面的说法是对的,即国民只能在王族内选择新国王,说得更准确一些,就是国民只是有权不选择谁,而不是有权选择谁。加洛林王朝的史料证明确实出现过此种选举权,比如查理曼将国家分给三个儿子的敕令。查理曼在这道敕令中先是对国家进行了划分,然后又说[2013]:“兄弟三人若有一人有了儿子,且人们愿意选举他为王位继承人,叔伯无权反对。”

    837年,怯懦者路易在艾克斯拉沙佩勒召开会议,讨论分割国家之事,相同的规定,在有关此次会议的资料中也能看到;会上,他把国家分给百彬、路易[2014]和查理这三个儿子;这样的规定在二十年前,罗泰尔、百彬、路易分割国家时也出现过。结巴路易在贡比涅加冕时立下的誓言“感谢上帝的宽仁和人民的支持,我,路易[2015]登基为王,我发誓……”我们不妨看一看。在890年召开的巴伦希亚公会议[2016]的文件,也能证明我的观点,巴松的儿子路易在此次会议中被选为阿尔勒国王。若非皇室血统[2017],他是无法当选的,国王的名号是胖子查理给他的,国王的威信是安尔奴皇帝凭借自己的皇权和特使们的帮助给他的。和其他国家一样,阿尔勒王国也是查理曼帝国的一部分,兼具了选举和世袭两种属性。

    第十八节查理曼

    查理曼希望能节制贵族的权力,让他们不要欺压教士和自由民。各个阶层能够保持一种较为和谐的状态,他的统治地位能够得到提升,和他调节成功有很大的关系。各种力量因为他的才华而凝聚到一起,在他的带领下,贵族一次次投身战场,除了执行任务,再没有时间筹谋其他。领袖的英明神武使得国家稳如泰山,他是个伟大的领导者,更是个出类拔萃的人。他的儿子们是他的臂膀,辅助他执行权力,看到他们,大家就知道应该如何听命行事了。他设立的那些让人赞叹的规则并不是摆设,真正落到了实处。他的才华改变了整个国家。他的法律兼容并包,有一种深谋远虑的精神,充满力量,似乎可以改变一切。于是,再没有理由不负责任,再没有玩忽职守的情况,弊端得到了根除和防范[2018]。他知道惩罚和饶恕的门道。他是一个志向高远又能脚踏实地的人;再没有人,能像他这样从容不迫地完成宏图霸业,迅疾如电地披荆斩棘,整个过程真如庖丁解牛一般。他的视线从未离开过这片辽阔的土地,遇到问题便解决问题,何处有事就去那里平息事端。他比所有君主都明白何时应该迎难而上,何时应该迂回前进。对于各种危险,尤其是那些开疆拓土的伟大君主几乎都要遇到的危险,也就是阴谋诡计,他从来都微笑面对。他是一位奇特的国王,宽仁厚道、温文尔雅、朴素干脆,喜欢亲近自己的臣子们。我们不该苛责他对女色的沉迷,毕竟作为君主,他从未疏忽过国事,一生都在危险和忙碌中沉浮。他在用钱上很有规矩,在经营自己的庄园时,既精明老辣,又朴素严谨。通过他的法律,家主可以学会如何治家[2019]。通过《敕令集录》,我们可以知道,在他的资产中,没有不干净的钱。我唯一想说的是,无论是伦巴第人的财产,还是从世间所有匈奴手中劫掠来的庞大资产,他都一分不留地分给了他的子民,并让人售卖庄园里的鸡蛋和园子里多余的蔬菜[2020]。

    第十九节对上一问题的补充

    查理曼和前几位继任者,在日耳曼建立了大量配有巨型采地的主教区[2021],因为他们怕生活在遥远地区的人会发动叛乱,而教士们看上去要温顺得多。虽然现在有人认为日耳曼的高级教士得到的权力过于巨大,但通过某些规定,我们发现,这些采地享有的特权,也不过就是租借协议中的一般条款[2022]。究竟好还是不好,我不妨先放到一边,说到底他们这么做,也是为了对付撒克逊人。有些事,臣属们不会去做,一方面是因为他们懒散;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们不在意,于是查理曼和前几位继任者将希望寄托在主教们身上,希望他们为此积极踊跃、全神贯注;何况,主教作为附庸还要仰仗君主来节制人民,如何会挑拨温顺的民众攻击君主?

    第二十节怯懦者路易

    在埃及时,奥古斯都让人开了亚历山大的墓。当有人问他,托勒密诸王的墓是不是也一并打开时,他回答说,我要看的不是死人,是国王。同样的,我们纵观加洛林王朝的历史,想要看的也是国王,而非死人,所以我们研究百彬和查理曼。

    在查理曼之后,执掌皇权的国王是这样一个人,他的感情欺骗他、他的品性愚弄他;自己有什么能量、有什么缺陷,他一无所知;他得不到别人敬重,也得不到别人的畏惧;他不是什么坏人,性格上却有数不清的毛病。

    所有国民都在因为他父亲的离世而号啕痛哭,因为查理曼失踪而瞠目结舌,这时他本应快马加鞭接手查理曼的王位,可他却忙着派心腹去抓捕那些促使他的姐妹出轨的人,结果造成了流血的惨剧[2023]。他要是真的仔细考虑过,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他不该这时就处理家族中的罪行,毕竟他还没走进王宫。怎能还没坐稳王位,就失去了人心?

    意大利国王贝尔讷是他的侄子,此人来祈求他的慈悲宽仁,却被他命人挖了眼睛,结果没几天就死了;他畏惧自己的兄弟,于是强迫他们剃掉头发,出家为僧,就这样,他的敌人不断增多。他因为这两件事一直饱受非议[2024]。所有人都斥责他不该背弃自己的誓言,背弃加冕时对父亲的郑重承诺[2025]。

    怯懦者路易有四个儿子,前三个是和皇后伊曼嘉德生的,第四个是伊曼嘉德死后,他和继室筎蒂特生的。很快,他就具备了年老丈夫的谄媚和老国王的一切缺点,整个家族被他弄得乌烟瘴气,最后他又将国家推上了末路。

    划分土地给王子,需要国王、王子和领主们共同立誓以进行确认,可他在做完这件事之后,却又不停地改换调动。这种拿臣子的忠诚赌博的行为,自然会让臣子们对他的命令产生忧虑、质疑和混乱。要知道当时几乎没多少要塞,臣子们的忠诚就是皇权最大的仰仗,怯懦者路易这时如此行事,已经将君主的各种权力打乱了。

    为了让教士帮助自己保住分到的土地,国王的儿子们赐予教士的权利,称得上史无前例。这些权利并不确定,有人为了做成某件事便找教士做出保证。阿戈巴尔[2026]曾对怯懦者路易说,他曾让罗泰尔去罗马看看能不能被推上王位;罗泰尔斋戒祷告三日以探问神明之意,然后将土地分给了三个儿子。一个君主本就迷信,再受到迷信的蛊惑,自然什么都做不了了。从被监禁到公开悔罪,这两件事对高高在上的皇权造成了巨大的冲击,这点可以说无人不知。他的儿子们原本想节制国王,最后却让皇权受到了损伤。

    作为一位君主,他有不少好的德行,智力也算不上差,更何况他的父亲还是查理曼,可他却有那么多如此凶恶的仇人,像是和他有血海深仇一般急着要攻击他,他们粗暴地折磨他,消灭他的心坚定不移,人们一开始不理解究竟是什么原因。他有两次几乎被敌人杀死,好在他的儿子们按计行事,对某件事看法一致。说到底,他们儿子们总比他的仇人对他好。

    第二十一节对上一问题的补充

    在怯懦者路易执政时,查理曼给国家打下的根基仍旧非常稳固,国家威望尚存,因而未受别国欺辱。和生性软弱的君主不同,人民无一不能征善战;所以从外部看,国力并未减退,但如果从内部看,王权却越来越衰弱。

    国家的权柄先后落在铁锤查理、百彬和查理曼手中。铁锤查理让军人们的欲望得到满足,百彬和查理曼让教会的欲望得到满足,怯懦者路易却同时惹火了军人和教会。

    在法兰西的政治体制中,国家的权柄由国王、权贵和教士共同把持。有时铁锤查理、百彬和查理曼会将利益分给贵族以打压教会,有时他们会将利益分给教会以打压贵族,但更多的时候,他们会让这两种力量和睦相处。但这两种力量,怯懦者路易一个都没用。主教们对他的某些法律非常厌恶,觉得太过苛刻,他们认为国王走得太远,到了他们想象不到的地方。有些法律并不合宜,虽然它们本身是好的。主教们身上几乎看不到修道院精神[2027],他们那时经常奔赴战场,与撒克逊人和撒拉逊人交战。另一边,他对贵族充满怀疑,大肆任用底层人士[2028]。他将贵族罢免,赶出王室,并让外国人接手他们的职务[2029]。他将贵族集团和教会扔到一边,结果这两个集团也抛弃了他。

    第二十二节对上一问题的补充

    但是,把庄园彻底赠送干净,才是这位国王做的对国家打击最大的事[2030]。我们不妨听听内达尔是如何看待这件事的。作为查理曼的外孙,内达尔和怯懦者路易站在同一战线,秃头查理安排他编撰史书。

    他写道:“国王有段时间被一个名为阿戴尔哈德的人彻底掌控了,无论他说什么,国王都会照办;若非受了这位宠臣的迷惑,国王怎么会将国库分给所有对它有奢望的人[2031],结果毁了共和国[2032]。”由此可知,我在前面说的,他对整个国家和阿基坦所做之事并无不同,是对的。查理曼采取了一些补救措施,可惜没有人接着他做下去。

    国家在秃头查理做宫相时已经彻底衰败下来,此时想让国家恢复元气,只展示权威是不够的。

    秃头查理掌权时,国库一分钱都没有,不管是想要荣耀,还是想要保证自身的安危,都得出钱[2033];已经无路可走的诺曼人,能够逃出生天就是因为出了钱[2034]。结巴路易从安克马尔那里得到的第一个建议就是,开会筹钱以解决王室的生活费。

    第二十三节对上一问题的补充

    现在教会可以后悔自己曾经保护过怯懦者路易的儿子们了。怯懦者路易从未颁布训谕,让其他人占领教会的土地,这点我在前面已经说过了;但是意大利的罗泰尔和阿基坦的百彬,很快就放弃了查理曼的做法,而启用了铁锤查理的做法。为了和国王的两个儿子相抗衡,他们向国王求援,可惜原本可以帮助他们的这项权威,早被他们打压下去了。阿基坦这边倒是有所缓和,但意大利那边却无动于衷。

    怯懦者路易终生未能摆脱的内战,在他死后,又成了新内战的导火索。罗泰尔、路易、和查理三兄弟为了讨好权贵,让他们忠于自己,可以说使出了浑身解数。教会的土地,在他们的训谕中,成了赠予追随者的赏赐,他们将教会赏给贵族以拉拢贵族。

    通过敕令[2035],我们可以知道,有些东西这些君主虽然不愿意赏赐,但在没有止境的要求中,还是妥协了。教会因此认为相比于国王,贵族对他们的欺压更重。另外,秃头查理不知道是因为教会为了自己的私利将他的父亲赶下了王座,还是因为胆子太小,对教会财产攻击得比任何人都厉害[2036]。无论是什么原因,总之《敕令集录》[2037]表明,教会和贵族的争执从未停歇,贵族对教会索要土地的要求,要么直接拒绝,要么避而不谈,能拖就拖,始终不愿意还。国王成了夹心饼干。

    当时的情况确实凄凉悲惨。怯懦者路易将庄园里的大片土地赏给教会,可他的儿子们却将教会的土地分给了世俗凡人。这边正在修建新的修道院,那边旧的修道院就被别人抢走了。教士一直处在旋涡的中心,一会儿得到,一会儿失去。但是,皇权仍在衰败之中。

    在归还教会土地的问题上,教士和世俗凡人的争执只持续到秃头查理掌权的末期。从856年的敕令和858年主教们写给日耳曼人路易的信[2038]中,我们可以发现,在向秃头查理提交请愿书时,主教们仍会哀叹此事。他们若有拿回这些东西的可能,就不必再三申请,不停要求践行没有履行的诺言了。

    国家和教会受到了侵害,当时除了简单地弥补一下,也没别的办法[2039]。不再抢夺臣属的自由民,不再剥夺教会的土地,然后通过训谕转送他人[2040],这是国王们给出的承诺,而教士和贵族貌似由此达成了利益上的共识。

    若非诺曼人抢掠得太狠,这场争执未必能结束,这点我在前面已经说过了。

    国王的权威一落千丈,他们之所以觉得只有托庇于教会一条路可走,除了前面谈到的原因,还有其他原因,我们以后会讲到。国王的权威受到了教会的打击,教会也受到了国王的打击。

    秃头查理和他的继承人呼吁神职人员为国家安危而效忠于国家[2041];人们对教会的尊重,成了他们维持尊严的武器[2042];他们想方设法以教会法的权威,来帮助自己所立的法律树立权威[2043];他们既用公民法进行处罚,也用教会法进行处罚[2044];他们赐予所有主教外省特使的身份,用来节制伯爵的势力[2045]。可惜,所有努力都是白费力气,完全没有效果。教会根本没办法对他们犯下的过错予以弥补;皇冠终因一场古怪的灾难被掀翻到地上,我接下来要说的,就是这件事。

    第二十四节自由民被赋予拥有采地的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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