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三种政体原则的腐败-《论法的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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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荣宠与荣耀不再和谐,假如劣行[303]和崇拜融为一体,那么君主政体原则就腐败了。
假如公正被君主变成了冷酷,假如君主像在胸前挂上美杜莎[304]的头颅[305]的罗马皇帝一样,假如君主像康茂德[306]要求他的雕像那样[307],装出一副可怕而恐吓的样子,那么君主政体原则就腐败了。
假如无耻之人因为卑躬屈膝而加入到达官权贵之列,而且他们还为此趾高气扬,如果这些人认为一切与国家没有关系,都是君主赐予他们的,那么,君主政体的原则就腐败了。
然而,当君主的安全随着其权力的增大而降低,他就越来越不安全,就好像每个朝代的历史所显示的那样。这个时候,这个政权就会腐化,甚至它的性质会发生改变,而这一切对他而言都是大逆罪,不是吗?
第八节君主政体原则具有腐败的危险性
类似由君主政体变为共和政体,或由共和政体变为君主政体,这样的由一个宽和政体变为另一个宽和政体不算什么麻烦事,麻烦的是由宽和的君主政体演变为专制政体。
直到现在,大多数欧洲国家治理国家的方法还是遵循习俗。然而,当专制政体因权力的长时间滥用,或大规模的征服性战争的发生,而在某个地方建立起来时,无论是习俗还是气候,都阻碍不了。如此一来,人性就好像在世界其他三个部分一样,会在世界这个漂亮的部分遭受羞辱,最起码在一段时间内会这样。
第九节贵族醉心于王位的保护
王位在菲利普二世用自由来迷惑法兰西人时一直得到贵族的支持,后来,王位被瓦解后,英国贵族便将自己和查理一世埋葬在下面。在贵族眼中,向国王称臣便是荣宠,与人民分享权力就是最大的羞辱。
我们清楚,匈牙利贵族曾受到奥地利王室的持续压迫,后来他们变得特别珍贵,这是奥地利王室没有想到的。这些贵族事实上并没有什么钱财,而奥地利王室竟然对这些贵族中的人才视若奴隶,反而要绞尽脑汁地榨取他们的钱财。奥地利的各个部落被很多君主竞相瓜分殆尽,这个时候这个君主国的各个方面却什么也不做,对想办法找出路毫不积极,后来也就一个一个地衰落了。愤怒起来进行坚决反抗的只有那奄奄一息的贵族,他们把牺牲生命和摒弃前嫌看成自己的荣耀。
第十节专制政体原则的腐败
从本质上说,专制政体原则就是腐败的,所以它的腐败从来没有中断过。如果专制政体原则的腐败不能因为一些因素而中止,那么这种政体就会因为它内在的缺陷而灭亡,这一点与其他政体不同,其他政体都是因为其原则被一些特殊变化破坏了而灭亡的。因此,专制政体只有在气候、宗教、形势和人民的才智等因素形成一定的情况之下,不得不按照一些秩序,并接受一些准则的时候,才能维持下去。这些因素并不能改变专制政体的性质,只会对其产生极大的影响。专制政体只是被短暂地驯服了,而其残忍的本性仍然存在。
第十一节政体原则的完善和腐败的自然后果
如果政体原则腐败了,不管法律多么良好都会变坏,进而对国家进行损害。由于原则是一切的动力,所以政体原则比较完善时,即使是坏的法律也能产生好法律的效果。
克里特人运用了起义这种特殊手段,以使头等官员受到法律的约束。一些百姓为了逼迫官吏恢复私人身份,便扛起起义的大旗[308],赶走了官员。在人们看来,这样做有法律可循。这种以起义来阻止滥用职权的制度,除了克里特共和国,好像能够让所有的共和政体覆灭。克里特共和国之所以没有被消灭,有以下几个原因[309]:
在古人眼中,克里特人是最热爱祖国的人民。柏拉图说[310],克里特人感觉“祖国”一词非常亲切。他们对祖国的热爱之情纠正了一切,称呼祖国[311]时则用了一个表达母爱的词汇。波兰法律中的某些规定也涉及了起义,不过从法律产生的后果可以看出,能够成功运用这剂良药的只有克里特人。
希腊人正是在完善的政体原则的基础上才创立了体育运动。柏拉图说[312]:“斯巴达人和克里特人之所以跻身世界优秀民族之列,恰恰是因为他们开设了这些杰出的竞技学校。刚开始的时候都会觉得不好意思,这很正常,不过最后还是成了公共利益。”这个制度在柏拉图活着的时候,关系着军事技术这个重要的课题,着实让人称赞不已[313]。然而后来美德离希腊人而去的时候,军事技术反倒被这种制度颠覆了。人们参加竞技只是为了腐败,而不再是为了锻炼[314]。
普鲁塔克[315]说[316]:“希腊人之所以变成奴隶,正是因为这些竞技。”这是跟他同时代的罗马人的看法。事实并非如此,因为这竞技活动腐败了,希腊人变成了奴隶。普鲁塔克在世时[317],年轻人就是一群卖艺者,他们性格怯弱,胆小怕事,整日沉迷于卑鄙的欲望之中,而这些正是公园里的裸体搏斗和角力造成的。然而,伊巴米农达[318]在世时,底比斯人之所以取得了琉克特拉战役的胜利,正是因为他们经常练习角力[319]。
伊壁鸠鲁曾谈到过财富,他说:“腐化是酒罐,而不是酒。”事实正是如此,假如国家的原则没有丢失,那么就不会出现太多坏的法律。
第十二节对上一问题的补充
刚开始的时候,罗马的法官都是从元老院的成员中选出来的。这个特权被格拉古兄弟[320]转移给了骑士,被德鲁苏斯[321]转交给了元老院成员和骑士,被苏拉交给了元老院成员,被科塔交给了元老院成员、骑士和国库监督官,而恺撒却从国库监督官手中将这个特权收了回去。元老院成员、骑士和百人长则被安东尼[322]编成十人队。
在一个已经腐败的共和国中,要想使正在繁殖生长的邪恶受到遏制,就只能铲除腐败,使原则得以恢复,其他的任何方法很可能只会变成一种新的缺陷,却不会起到良好的效果。假如罗马的原则是完善的,那么审判权就会掌握在元老院成员们的手中,就不会产生滥用职权的情况。但是,如果罗马腐败了,那么审判权不管由谁执掌,都无法使缺陷消除,不管是由元老院成员、骑士或国库监督官执掌,还是由其中的两三个集团共同执掌,或者由别的任何一个集团执掌都是如此。这些人,无论是骑士、元老院成员,还是国库监督员、百人长等,谁也不比谁的品德更好。
假如允许罗马的平民与贵族一样可以担任官职,那么这里的平民就会顺理成章地认为,那些善于阿谀奉承之人将获得权力。事实并非如此,我们已经知道,尽管罗马人民准许平民担任官职,但他们还是一直给贵族投票。这是因为人民是自由的,不看重权力,他们具有崇高的品质,宽厚仁道。可是,假如他们推动了自己的原则,那么权力越多就越不慎重了,最后他们会变成自己的奴隶或自己的暴君。他们因为肆意妄为而变得羸弱,再也没有了自由的力量。
第十三节品质崇高之人的誓言效果
狄特·李维说,罗马人认为节俭和贫穷是光荣的,而且持续很长时间;罗马产生骄奢淫逸风气的速度,要比其他任何民族慢得多[323]。
在罗马,誓言具有巨大的威力,能让罗马人民遵纪守法,效果比任何其他东西都好。他们为了遵守誓言,能做出任何事情,这些事情有时就算是为了光荣和祖国也不会做出来。
为了讨伐埃魁人和窝尔西人,执政官昆克提乌斯·金吉纳杜斯[324]想招募一支军队,但是保民官们一致反对,于是他就说:“那就算了,我就带领去年向执政官宣过誓的人出发吧[325]。”由于去年那些人宣誓时,金吉纳杜斯还只是个普通百姓,所以保民官们大声呐喊,誓言已经没有效了。然而与那些企图插手领导他们的人相比,人民更加相信宗教,完全不听保民官们所说的区别和解释,保民官们的呐喊没有起到一点儿作用。
人民打算退入圣山,但一直犹豫不定,因为他们曾在执政官面前发过誓,说追随他们去战斗的[326]。于是他们想把执政官杀掉,然而他们听说,誓言会一直有效,就算杀掉所有的执政官也一样。他们对抛弃誓言所抱的态度很容易就能从他们想要犯的罪行中看出来。
人民在经历了坎奈战役后,变得惊恐不安、手足无措,企图向西西里撤退,西庇阿[327]要求他们宣誓,绝对不能从罗马离开。所有的畏惧都被背弃誓言的恐惧征服了,宗教和习俗简直就是两支锚,紧紧地拽住罗马这只行使在狂风暴雨中的轮船。
第十四节政制中最微小的变化也能摧毁原则
亚里士多德认为,迦太基这个共和国治理得很好。我们从波利比乌斯那里得知,迦太基具有一个很大的弊病,那就是在第二次布匿战争[328]时期,那里的元老院差不多没有一点儿权威了。狄特·李维说,迦太基的官员和士绅既占有了公共财产,又滥用权力,这是汉尼拔回去后发现的。同一个原则不仅让官员们丧失了品德,而且让元老院丧失了权威。
众所周知,罗马人的监察制度就是一个奇迹,然而它曾在一段时间里变成了沉重的包袱。由于当时奢侈比腐败还要严重,所以它仍然得到了大家的支持。腐败在克劳迪乌斯[329]削弱监察制度后,胜过了奢侈,于是监察制度自然也就消失了[330]。在奥古斯都和克劳德在位时期,监察制度被削弱,后来出于有人请求而重新恢复,后来又被放弃,最后就完全废除了,变得没有了一点儿作用。
第十五节三种原则的有效保持手段
在没有阅读以下四章的时候,我没办法让读者了解我的观点。
第十六节共和政体的明显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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