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页 高三因为要奋力备考,这次篮球赛便只有高一、高二级的学生参加。比赛第一轮采用小组出线制,第二轮采用单败淘汰制,除去不参加的班级,一共有三十五组。? 篮球赛前一天,各班派代表去体育室抽签,然后按抽签结果进行比赛。 张印嘴上说着让他们放宽心,牢记友谊第一,比赛第二,但看见十二班杀出重围,进入第二轮比赛时,脸上一阵眉飞色舞。程柔也是在这时候才知道陈北洺高一时经常同张印打篮球,难怪开学那会儿张印对陈北洺的态度那么熟稔。 “我当时还见过你呢,不过你可能忘了。”陈北洺转了转手上的腕带,笑着道。 程柔眨眨眼:“什么时候啊?” “高一第二学期,张印那会儿是你们班的班主任。有一次你跑来球场拿资料给他,当时我就坐在篮筐旁边的空地上喝水呢,你等了好一会儿,估计是急着回家吧,就把资料给我了。” 程柔想了想,实在没印象。 陈北洺也不在意,转着腕带问:“放学后篮球赛,你来看吗?” 程柔对篮球的兴趣不大,但是毕竟关乎班级荣誉,便点了点头。 “我们和哪个班打?” “十七班,十七班有一个三分王挺厉害的,但是团队配合不好,应该没什么悬念。”陈北洺顿了一下,“另一组是七班对高一三班,七班应该会赢,所以三进二,应该是我们班对七班。” 事实上也确实如陈北洺所言,十七班占据风头没多久就被十二班追平了分数,吴琛虽然个头不小,但站在比他高半个头的陈北洺和温思屿中间时总显得娇小,但他胜在敏捷,断球之后就给他们俩传球。 周甜甜从二号球场跑回来,气喘吁吁之下正好看见陈北洺起跳后仰,投了一个三分球。她立马兴奋得随着声浪一阵欢呼。 “陈北洺这次球赛后,估计又会收获一堆迷妹。” 程柔问:“那边怎么样了?” 周甜甜挺挺胸膛,与有荣焉道:“毫无悬念!你是没看到,林晏灌篮的时候帅死了!就是校服太短,都露腰了,场外女生的尖叫都要掀顶了。” 周甜甜气愤地挥挥手,势要在林晏的校服下摆再缝一块布料。 程柔顿了一下,想问问徐燃的情况,又觉得显得太刻意了,只能一个劲地拧手上的矿泉水。 尖锐的哨声骤然响起,围观群众的尖叫和欢呼争先恐后地涌现在整个操场,一半是冲着场上,一半是冲着缓缓而来的徐燃。 程柔抬眼望过去,徐燃低头咬着衣领,一只手拉下校服外套的拉链,把外套抖了抖才胡乱绑在腰上,潮湿的发梢下面是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他不过扫了一眼人群,就有女生低声喊他的名字。 吴琛一边抬手擦汗一边走下场,见状一脸气急:“哎哎哎,你们可是十二班的人啊,我刚在场上抛头颅洒热血的时候怎么不见你们这么样啊?” 周甜甜笑着带头喊了一句:“体委威武!”才平息了吴琛的怒火。 徐燃抬手抓住林晏的胳膊,待林晏站直后才笑着道:“人家叫的是他们班体委,你脚软什么?” 林晏闷闷道:“踩空了。” 陈北洺和班里一群人勾肩搭背地走过来,班级里的女生连忙给他们递纸巾递水,程柔站在后面没动,陈北洺却径直往她身边走,差两步的时候眼前突然一晃,徐燃先一步拿过程柔手里的矿泉水,拧盖,仰头灌了一口。 陈北洺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无踪,抬手抓住徐燃手上的瓶子,瓶子里的水摇摇晃晃从瓶口溢出洒在地上。 “同学,你走错地方了吧?” 徐燃没放手,笑了一声:“我走到哪儿,哪儿就是我的地方。” 程柔惴惴不安地从旁边冒出头,递上新的矿泉水:“你们没看到吗?身后有一箱。” 徐燃:“看不到!” 陈北洺:“看不到!” 程柔:“……” 周围的声浪瞬间往下压了压,体育老师在另一端喊了一句,让他们准备准备,比赛十分钟后开始,但两人置若罔闻,看着对方也不动,瓶子在双方压力下逐渐凹陷扭曲,大片的水花从瓶口溢出。 程柔不明所以,但怕徐燃无端生事,便小声地喊了喊他的名字。 徐燃顿了一下,大大方方地松开手,转身拿过程柔手上的水,还褒奖似的说了一句:“真乖。” 程柔一脸无奈,徐燃拧开瓶盖后把水往她面前递了递:“你渴不渴?” “不渴。” 方才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腾空一消,徐燃收回手,泰然自若地走到七班的队伍里。程柔转头时,陈北洺已经和温思屿他们坐在一块说话,神色淡淡的,倒也没看出生气的影子。 周甜甜难掩兴奋地撞了撞程柔的肩膀:“我有预感,一会儿比赛会很好看!” 岂止是好看,场外一众女生的喉咙都快喊破了。 徐燃和陈北洺完全是一对一地相互警惕,隔三岔五在篮筐下碰到,两人半弯着身子视线纠缠在一块。陈北洺左右移动都被徐燃堵住去路,脸色越发难看,他把篮球狠狠砸在地上,一转身抱住篮球起跳,被徐燃一个盖帽拦住,篮球脱手飞出滚落到林晏脚下。 吴琛咽了咽口水:“没必要吧,不就一场比赛,他们俩也太拼命了。” 林晏感同身受地点点头:“而且徐燃今天不太正常。” 吴琛跟着林晏跑:“怎么说?” “他今天太认真了,你不知道,他有时候打篮球连外套都不脱就上场了。” 吴琛还想再问,突然被人一把揪住后领往回拖。 “哎——” “思屿,你干吗啊?” 温思屿冲林晏点点头,拽着吴琛回队伍里:“我再不拉住你,你怕是都要忘记回家的路了。” 周甜甜意犹未尽地喝了一口水,一抹嘴道:“全场多和谐啊,就他们俩一山不容二虎似的你追我赶。” 程柔叹了一口气,刚想说话,耳畔突然爆发一阵毁天灭地的叫喊声。程柔捂住耳朵往球场看过去,徐燃带球攻到对方篮下被陈北洺拦住了,两人一路火光带闪电的对视后,突然都往前凑了凑,距离很近,程柔感觉他们再近一点都能亲上了。 见状,全场的欢呼声更高了。 程柔往后看了看,看到咬着半根辣条的许舒亭正面红耳赤地摇旗呐喊。 周甜甜喝进嘴里的水突然吐了一地,程柔正想问她怎么了,就看到徐燃突然伸手推了推陈北洺,陈北洺稍一踉跄往后倒退几步,一脸惊魂甫定。徐燃转身蹲在地上找东西,程柔只看见他急急忙忙地四处张望,弯腰在后侧方的地上抓了一把。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场上众人皆是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徐燃已经怒气冲冲地上前揪住陈北洺的衣领往篮球架上一摔。 林晏一个箭步上前,不管三七二十一从背后一把抱住徐燃就往后拖。 “哥!哥!你干吗呢?” 场上瞬间乱成一团,余一眼明手快一把拉住体育老师:“老师,没事,不小心撞上了。” 七班一众人迅速凑上前,形成不小的包围圈,程柔被周甜甜拉着挤了进去,徐燃冷着脸,手上握着一条断裂的黑色编织绳。 陈北洺也是一脸错愕,似是没想到会拉断徐燃的项链,靠着篮球架闷声闷气地道歉。 徐燃勾嘴嗤笑一声:“你道歉是你的事,我接不接受是我的事。” 场面瞬间一僵。 周甜甜推了推程柔:“你快去讲两句,不然一会儿打起来了!” 程柔被推得一个趔趄,正好挡在陈北洺身前,她心里远没有表面来得镇定,徐燃虽然表面看起来吊儿郎当,但对于自己的东西特别维护。陈北洺一脚踩在他的软肋上,小魔王肯定暴跳如雷。她心里一番嘀咕,但现下也只能干巴巴地搓了搓手当和平鸽。 “徐燃,他不是故意的,打篮球没注意到也正常对不对?” 徐燃看着她,面无表情地抬脚踩住眼前的篮球:“你怎么知道他不是故意的?” “那我替他向你道歉,你别生气了。” 程柔原本是想以示弱顺一顺小魔王炸起的锐刺,但不想徐燃的脸色更难看了,阴沉得像风雨初来时的浓雾。 “你替他?你凭什么替他?程柔,你们俩什么关系啊?” 程柔被噎了一口,心里瞬间一阵难受,放在平时徐燃可不会对她这么咄咄逼人,她张了张嘴,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气氛瞬间到达零点。 徐燃挣开林晏的桎梏,头也不回地走出篮球场。 周甜甜拍着胸口吐气:“吓死我了,我就怕徐燃一个冲动大开杀戒……不过那是什么项链啊,徐燃这么宝贝。” 众人下意识把目光落在林晏身上,林晏挠了挠脑袋:“我也不知道,好像是一颗宝蓝色的珠子吧,徐燃平时放衣服里面,我也没怎么注意。” 体育老师见无事发生,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继续比赛,七班没有徐燃上场,命中率降低了不少,拖到下半场时形势已经一清二楚。 十二班以三分险胜七班,接下来便要与体育生云集的五班争夺第一。 五班是高二级体育生最多的班级,参赛的五人皆是练田径的学生,体力能顶两个吴琛,况且他们默契十足,战术精准,七班输给他们早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程柔兴致不高,退到人群最后面站着,夜色渐浓,晚风带着钩子似的轻轻撩拨她的思绪,她心里莫名一阵郁结,这种感觉有点微妙,就像一只一直对她百依百顺的猫,突然有一天伸出它的小利爪轻轻挠了她一下,明明不痛不痒,但她就是觉得有点难受。 可是徐燃不是猫,更不是她的猫。 今天正好是周五,篮球赛结束后,一群人便闹哄哄说要去吃火锅。程柔慢半步,落在他们身后,延伸出去的身影旁边突然冒出一道影子。 “他没事,正在店里等我们。”余一推了推眼镜,一脸若无其事地说。 程柔应了一声,后知后觉脸上一热,欲盖弥彰道:“我……我刚是在想怎么跟我奶奶说。” 前面有女生凑过去跟林晏说话,周甜甜隔三岔五跑过去打岔,对方大概是察觉到了,看了看林晏,又看了看周甜甜,欲言又止地低着头。林晏立马凑过去问她说什么,周甜甜在一旁皮笑肉不笑地转头冲程柔比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双唇一启一合。 ——是在下输了。 不等程柔说话,周甜甜又转过头一脸警惕地听他们说话,浑身上下散发着越挫越勇的光芒。笑声从耳边传过来,程柔转过头,看见余一左脸颊的酒窝里盛着一抹灰蒙蒙的月光。 余一收敛笑意,顿了一下才说:“高一的时候,有一次我碰见你和周甜甜在看学校光荣榜,周甜甜当时说我名字太省事了,省下的笔墨估计都用来读书了,你说,我哪怕叫饕餮,那也是第二名。” 程柔耳垂一红,恨不得凿一个地挖洞把自己藏起来。 高一时的程柔除了在面对徐燃的突然出现会心惊胆战之外,就只剩一门心思扑在学业上,因为只有成绩能够让更多人看见她。她胆小懦弱,又渴望得到新环境里众人的目光与认同,所以难免争强好胜。当时余一已经连续两次压她一头排在她前面,周甜甜便拐着弯安慰她,她心里难过才说了那句话。 程柔恍然想,上学期期末考余一好像低她一名。 程柔想到这儿便笑着说:“你不知道,高一时你总比我高一名,我都快有阴影了,不过好在我上次考过你了。” 余一配合道:“嗯,你很努力,一直都是。” 程柔原本就是随口一说,他突然认真起来她反倒觉得脸热,她话锋一转,问起余一怎么和徐燃认识的。 “感觉你们是完全不同的人,你怎么会和徐燃玩在一块的?” 余一脚步一缓,微微发愣,程柔以为他没听清,重复了一遍。余一的视线落在前方的地面上,嘴角微抿,神色不明。 “他帮过我,我欠他一个人情。”余一继续往前走,仿佛刚才突如其来的停顿是程柔的错觉。 他顿了一下又加了一句:“你应该多关心关心徐燃。” 程柔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不慌不忙地融进前方的队伍里。 三个班级聚在同一个火锅店,程柔进门的时候正好看到徐燃斜靠在一张椅子上玩游戏,听见声响才抬了抬眼皮,转瞬又低头看手机。沈落正好从旁边的包厢出来,抬手让林晏帮忙搬凳子,视线落在程柔身上时还友好地冲她挥了挥手。 七班和十二班因为有女生在场,喝的都是橙汁和汽水,只有五班一群大男生搬了一打啤酒上桌。这家火锅店空间不大,但胜在食物新鲜又实惠,他们一众人占据了大半个地方,七嘴八舌地过桌聊天,滚烫的锅炉上蒸腾的热气和火锅香料味越发浓厚,氤氲满室,让人食欲大增。不过一会儿,大家便只顾着埋头吃饭,程柔心不在焉地嚼着一片土豆。 “你和徐燃怎么回事?” 耳边突然吹来一股热气,程柔惊魂甫定地转过头。沈落冲旁边人笑了笑,对方便知趣地空出一个位置让她坐下。 “我下午没去球场,听说你们吵架了?” 程柔顿了一下,又夹起一块莲藕放入嘴里,随后把事情三言两语说了。 “啧。”沈落咬着可乐瓶里的吸管,半垂着眼没说话,程柔摸不清她想表达什么,小口地喝着杯子里的橙汁。 热气萦绕在周身,连沈落的模样都模糊了几分,程柔味同嚼蜡地咬着半块土豆,一侧头就看到沈落神秘莫测地凑近她。 “怎么了?”程柔问。 “你觉得徐燃怎么样?” 程柔愣了两秒,突然想起徐殊也这么问过她,她莫名觉得别扭,噌地一下站起身。旁边正好有举着酒杯经过的五班同学,她推开的椅背撞在对方手肘上,杯中啤酒洒了大半。众人聚光灯似的目光让她脸上越发滚烫,周甜甜打圆场问她是不是要去洗手,自己也一块去,她胡乱点点头却被拦住去路。 对方大概是喝醉了,双脸通红地把剩下半杯酒往程柔怀里一推。 “同……同学,来,我们喝一杯!” 周甜甜推回对方的手:“喝你个鬼!你是不是醉了?” 对方傻兮兮地看着程柔:“没醉,你是程柔吧?我知道你,你……” “我陪你喝。” 徐燃从旁边站起身,抢过酒杯一口下肚,片刻才抹了抹唇角,手腕一转,把空杯子倒扣在桌上。 “谁认输,谁是孙子。” 全场顿时热血沸腾,余一和林晏担心徐燃,硬是挤到五班的座位上坐着不走,陈北洺从五班男生让程柔喝酒开始便站起身,但还没跨出去就被徐燃抢先,吴琛不明所以地一把拉下面色复杂的陈北洺。 “来,你帮我找找毛肚去哪儿了,刚才还在的……” 后续场面有些不可控制,程柔多待了一会儿,就被十二班男生送回了家里。一楼亮着暖灯,程柔轻手轻脚地推开门,就看到程莹坐在摇椅上昏昏入睡,电视放得很小声,此刻正在播放公益广告。 程柔轻轻推了推程莹的手臂,柔声道:“奶奶,进屋睡觉了。” 程莹迷迷糊糊醒来,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这才看清程柔:“柔柔回来啦,厨房里有银耳雪梨汤,你喝了再睡啊,奶奶这一把年纪熬不住了,要去睡了。” 程柔眼眶一热,扶着程莹进房间后才瘫在沙发上发呆。 你觉得徐燃怎么样? 为什么他们都会问这个问题?徐燃怎么样与她又有什么关系?但关键是她无从开口,徐燃以前张扬跋扈,目中无人,她有千千万万句谴责他的话,但现在他不一样了,尽管她自己都觉得匪夷所思,但他确实在渐渐地变得更平和,甚至是温柔? 这个词在脑袋里蹦出来时,程柔自己都吓了一跳,她想不透,索性起身回房。她洗了热水澡后便坐在床上看书,书桌上的指针一点一点地落在晚间十点的位置上。她犹豫再三还是给余一发了短信,对方过了十分钟才回她。 ——刚送回家,他喝醉了,你如果方便就过去看看他。 程柔随手披着一件外套便跑出院门,徐燃家里黑漆漆一片,院门半掩着,在风中轻颤。她站在门外突然一阵难过,她回家时尚有程莹预留的一盏灯火,但徐燃什么都没有,没有灯盏,也没有人等他回家。 程柔越发自责,轻轻拧开未落锁的门,屋内没有开灯,程柔借着室外的微光左顾右盼。她一边往开关的位置摸索过去,一边喊着徐燃的名字。突然,一道影子覆上来,把她往后一推,她背靠在墙上,吓了一大跳,下意识想尖叫出声,却被徐燃捂住了嘴。 徐燃有点茫然地看了看她:“你干吗?” 你干吗? 程柔心脏怦怦怦直跳,好不容易回过神,却感觉徐燃伸手捏了捏她的脸,挥袖间除了酒味还有若有若无的烟草味。 徐燃抽烟了? 程柔还未来得及思索,耳边突然袭来一阵热风,她瞬间奓起一身皮毛。徐燃低头嗅了嗅,过了半晌才松开手退回沙发上,继续蹲着找东西。 这场景怎么这么熟悉? 程柔一边抬手摸脖子,一边按下灯源键,室内乍然一片光亮,而徐燃光着脚蹲在长桌前翻找抽屉。程柔没见过喝醉后的徐燃,一时半会儿摸不清他的想法,只能胆战心惊地凑近问他:“你找什么?” 徐燃眼都没抬:“棒棒糖。” 程柔:“……” 喝醉之后要吃糖是什么毛病? 程柔生怕惹恼对方,小心翼翼地商量道:“明天再吃行吗?现在该睡觉了。” “不行。”徐燃板着小脸,眼底一片蒙眬,难得看起来有点呆。 他顿了一下,小声道:“有烟味,程柔会生气。” 程柔微微一愣,徐燃已经从第四个抽屉里翻出一颗薄荷糖含着,曲着腿一动不动地坐在沙发上。程柔抬眼望过去,正好看到他从脖子一路蔓延到双颊的红晕,他的手上抓着下午断裂掉的项链,黑色编织绳里串着一颗半节尾指大小的珠子,通体宝蓝,中间有稀碎的银光闪了闪。 有点眼熟…… 程柔指了指他手上的东西:“这个很重要吗?” 徐燃歪着脑袋看程柔,程柔蹲着,他的眼尾便微微往下压着,看起来像一只乖巧的大型犬。 “嗯。” “你爸妈送你的?” 徐燃盯着程柔看,嘴角紧紧抿成一条线:“是程柔的。” “我?” 程柔一脸错愕,她记忆里就没有出现过这种项链,但是这颗珠子确实很眼熟,像程桉小时候买给她当“弹药”的玻璃珠,可是怎么会在徐燃手上? 程柔轻声道:“那它为什么在你手上啊?” 徐燃看着她不说话,反倒把脑袋往膝盖上藏了藏。 程柔恍惚想起程桉说过徐燃十二岁那年曾经见过她,会是那时候吗?原来在那么久之前他们就已经见过吗?她莫名觉得窘迫,总觉得徐燃把她的东西挂脖子上这一举动,有些让人匪夷所思。 徐燃突然冲她张开手,小声道:“碎了。” 程柔视线下移,徐燃的掌心里躺着那颗玻璃珠,侧边缺了一个口子,掉落的碎片也在手心里。 徐燃看着她,一脸认真地问她:“怎么办?” 程柔心里像被塞进一颗破碎的柠檬,徐燃的表情执拗又直白,让她瞬间有点后悔下午所说的话。无论这条项链是什么,但徐燃喜欢它,那便是他宝贵的东西,她没有资格要求他原谅陈北洺。 程柔试探性地伸手碰了碰玻璃球,见徐燃没反应后,才伸手拿过项链与碎片握进掌心:“对不起,我帮你把它粘好。” 徐燃转过头一声不吭,过了一会儿才蹙眉道:“你什么都不知道。” 程柔一阵语塞,不知道对方是酒后说醉话还是在跟她说话,只能试探性地回应:“那你告诉我。” “我不能说,说了就……” “就怎样?” 徐燃又不说话了,程柔觉得脑袋有点疼,只得放弃沟通,催着徐燃回房间睡觉。徐燃倒是没反抗,直接两腿一伸,乖巧地躺在沙发上不动了。 “我要睡这里。” 程柔无奈,只能拿过一旁的毯子盖在徐燃身上,徐燃眼睛眨了眨,似是才看清她的模样。 “程柔。” “嗯?” “奶奶说,你以后是徐家的人,让我对你好。” 程柔脸上瞬间一片绯红,程莹和徐殊的秘密就是这个?她紧紧捏着毯子的边沿,一时忘记徐燃是一个醉酒的人,支支吾吾反驳道:“这……这……奶奶骗你的,你怎么能信!” 徐燃摇了摇头,眼睛里带着醉意的水光和头顶的水晶灯影。他悄悄地伸出两指,隔着毯子捏了捏程柔的尾指,声音却轻得恍若自语。 “我会对你好,我会对你比对这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好。” 程柔心里一阵塌陷,尾指上的热度往上攀爬,直至整个手臂都隐隐发烫,她鬼使神差地低下头看着徐燃。 “你喝醉了吗?” 徐燃歪了歪脑袋,一脸困惑。 程柔叹了一口气,把徐燃的手臂塞进毯子里,转头在抽屉里找镊子和胶水。 第(3/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