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她坐起身,接通电话问:“什么事?” “下来走走吗?” 她怔怔地沉默几秒,才恍然明白过来,问道:“你在哪?” 明知道自己不该答应,甚至连他在哪也不该好奇,可是等她回过神来,已经偷偷溜出套房按了通往一楼的电梯。 大堂里还有许多客人陆续进来check in,但环境却并不嘈杂。 前台在轻声细语地服务,行李箱滑过大理石地面发出规律的声响……她耳际反复回环着这些低低的白噪音,独自立在空旷的大堂中央,四顾茫然。 旋转门动了,有一行客人鱼贯而入,向着她背后的服务台走去,她下意识后退几步,脊背就撞上一个带着暖意的、质感坚实的胸膛。 熟悉的柑橘调淡香将她铺天盖地罩住,接着她被护在两臂间,任凭涌入的人潮与他们擦身而过。 四下再静下来时,他已经放开手。 顾平芜回过身,还没来得及想好开场白,却猝不及防听他问道:“怎么没换鞋?” 她低头,这才发觉自己还踩着酒店的拖鞋。这无疑在揭露她应约出来的状态:匆匆忙忙的,更有些魂不守舍,所以连鞋子都忘记换。 顾平芜缩了缩脚趾,耳尖发红,没吭声。 他引她到大堂一侧的餐厅,要了杯滚烫的龙井给她暖手,然后问:“鞋怎么办?上去拿还是让人送下来?” 这人既然能够一路跟到这里,自然知道她和林冠亨住在一个套房。这是在问她自己上去还是让林冠亨帮忙拿下来。顾平芜没来由有种被当场捉奸的感觉,可现实明明是,无论她和谁同住都早已经和他全不相干。 她溜出来见他已经后悔,自然不会再麻烦林冠亨白跑一趟看她和前任见面。若是如此,岂非在用刀捅林冠亨的心。她虽不打算与对方发展什么感情,却也不愿意这样随意伤人。 于是她沉默着,没答,两手松鼠捧着坚果一样捧着茶盏,低垂眼帘,像在思考,又像逃避。 这家设在一楼大堂的餐厅主要是为了供人喝茶休憩,四方的桌案十分狭窄,他坐在她对面,身体微微前倾,两只手肘撑上去,就已经和她咫尺之距。 她不说话,他也不急,就在这个略显亲昵的距离下,不惊不动地望着她。 过了会儿,顾平芜等喝了两口茶,暖和过来了,才轻声说道:“鞋子没关系……我马上就回去了。” 夜色已经深了,外面尤其阴寒湿冷。他叫她下来原是想带她去附近的西湖走一走,但见她仍和从前一般像纸糊的人,也不再勉强。 他没来由想起她说的“换了颗心脏”。是真的吗?如果是真的,她又怎么会和当年一样容易疲倦,受不得半点路途劳顿。 看着她如画似的眉眼,失了血色的唇,他没来由感到恐慌,像是约定分手后得知她入院却见不到她的那半个月,每天都心乱如麻。 “那就等天暖了再说。”他停了停,问,“身体不舒服?” “没有。” “撒谎。”他抬手摸了摸她侧脸,“脸白得和纸一样。” 这动作太过自然,和记忆里做过千次百次的样子并无不同。以致于他的手已经收回去了,她才意识到不妥,可再要张口已经错过时机,只好有些局促地起身,做出要走的姿态,却又迟迟没动。 “突然找我有什么事吗?”顾平芜侧回身问。 “想带你去西湖走走。”池以蓝说。 “……”她颔首,想问就这样?可终归没问出口。 池以蓝去签单的功夫,她一个人走到电梯口等待。他追过来时堪堪赶上和她同一个电梯。 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他看了眼她按下的楼层,没再动作。 顾平芜眨了眨眼,两人并肩出去,她问:“你也住这层?”池以蓝没否认,转头看她,却见她古井无波,竟是看不出情绪来。 走到走廊中段,池以蓝站住脚,顾平芜跟着停下来,听他道:“我明早回海市,也许来不及赶上你明天的生日。” 她不明白他突然报备行踪的意思,他原也没有陪她过过一次生日,这又有什么要紧。 他又缓声道:“提前给你准备了生日礼物,进来看看吗?” 脚下是厚重的地毯,柔软的质地淹没他们一路行来的跫音,他此际的声音也是经过克制、压低后才倾吐在她耳际,像是情人的密语。 他微微弓着一点身子,呼吸擦着耳廓,随着体温上升,她无比熟悉的香水味也始终绕在鼻息,挥之不去。 她敏锐地察觉到了诱惑。时机和气氛都不对劲。她蹙眉想退开,脚却黏在原地。 心跳一声一声击打着胸腔,她觉得此刻的自己就像伊甸园里被诱惑着偷食尽果的人类一样,失去对自己的控制,完全屈从于本能行事。 她听到寂静的走廊里回荡着自己的回答:“好吧。”顿了顿,她低下头回避他温和的视线,重复道:“好吧。” * 池以蓝竟下榻在一间大床房。 震惊之余,她几乎要为他的艰苦朴素拍手叫绝。 池以蓝自然看到她眼里的揶揄,解释道:“没房间了。”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