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这处府邸只是杜陵春暂住之地,却也飞阁流丹,美轮美奂。婢女在前方引路,穿过曲折的回廊,最后停在了一间屋子前,轻轻推开了房门:“大人请。” 公孙琢玉背着杜陵春入内,然后将人小心翼翼放到了床上。后者虽醉酒,却也没有什么撒泼之举,只是半醉半醒的闭着眼,呼吸沉重。 婢女屈膝道:“大人稍等,奴婢去端些醒酒汤来。” 语罢看了公孙琢玉一眼,心想杜司公对此人异常看重,留在此处想来也无事,便静悄悄退了出去,顺手还将门给带上了。 公孙琢玉惊叹于这间房的奢侈无度。书阁桌椅一应全是上等紫檀,矮榻铺着白狐狸毛毯,多宝架上的古董花瓶价值万金,想来年份不浅。 羡慕啊。 嫉妒啊。 高兴啊 公孙琢玉坐在床边笑眯眯的搓了搓手,心想以后跟着杜陵春,对方怎么着也不会亏待自己的吧?再则对方上辈子怎么说也帮过自己,两个人狼狈为奸……啊呸,珠联璧合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杜陵春闭眼躺在榻上,睫毛颤了颤,在眼下打落一片阴影,愈发衬得肤白如凝脂。姐弟二人多多少少会有些相似,只看他的相貌,也能猜出传闻中那位盛宠滔天的贵妃为何受宠了。 公孙琢玉原本只是想替杜陵春盖上被子,但目光不期然扫过他的脖颈,鬼使神差般,摸了摸对方喉结下方的一点朱砂痣,指尖落在上面,轻轻摩挲。 像是一滴凝红的血,落在了白茫茫的雪地里,红艳艳的刺目。 公孙琢玉心想,缘分真是一个奇妙的东西。上一世濒死得见,这一世又偏偏遇上。正兀自出神,忽听得外间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做贼心虚般缩回了手。 丫鬟端了两碗醒酒汤来,轻轻搁在桌上,瞧着公孙琢玉,欲言又止:“公孙大人……” 公孙琢玉反应过来:“你放在这儿吧,我来喂。” 婢女笑了笑,似乎有些歉意:“有劳大人,奴婢从未见司公喝醉,今儿个还是第一回。” 语罢轻轻屈膝,退了出去。 公孙琢玉没有喝酒,自然不用喝醒酒汤。他端起其中一碗,想喂杜陵春喝下,谁料对方十分抗拒的偏过头,抬手打翻了碗,热热的汤汁直接撒了一身。 “当啷”一声响,碗掉到了地上。 公孙琢玉维持着刚才的姿势,眨了眨眼,盯着杜陵春领口上被打湿的痕迹,陷入了沉思:“……” 怎么办? 这可不能怪他,是杜陵春自己打翻的。 醒酒汤说白了就是用葛根白豆蔻等一堆乱七八糟的药材熬成的汤汁,乌漆嘛黑一碗,酸酸辣辣的,黏黏糊糊的,泼在衣服上当真不好看。 公孙琢玉左右看了眼,想叫丫鬟进来给杜陵春换衣服,但念及她们连人都不敢碰,干脆自己从衣柜里翻找出了一套干净的里衣。 他偏过头,有些尴尬的解开杜陵春的腰带,窸窸窣窣将对方的外衫脱了下来。不经意一瞥,白得晃人眼,愈发不敢细看。 杜陵春是太监…… 太监嘛,肯定不愿意被别人碰下面。 所以公孙琢玉只打算给他换个上衣。然而不知是不是他太过紧张的缘故,动作略重了些,手腕忽而被人闪电般攥住,紧接着耳边传来一道阴沉的警告声:“别碰我!” 公孙琢玉吓的立刻举手以示清白:“我没碰!” 他手足无措的看向杜陵春,正准备出言解释什么,却发现对方根本没醒,刚才那一句不过是醉后梦呓罢了。 “……” 公孙琢玉见状长舒一口气,拍了拍脑门,暗骂自己太胆小。正准备继续替他换衣裳,谁料杜陵春忽然惊恐的抖了一下,眉头紧皱,满身冷汗,像是陷入某种可怖的梦魇中难以自拔。 他死死攥住公孙琢玉的手,手背都绷起了青筋,含糊不清的低语着什么。 公孙琢玉还是第一次见这位权倾朝野的杜司公露出如此模样,看了眼自己的手,并没有抽回来。俯身靠近杜陵春唇边,想听清对方在说些什么。 “别……” 声音紧绷恐惧。 “别碰我……” 带着一丝愤恨不甘的哀求。 年幼被阉,想来是杜陵春一生噩梦。哪怕后来位极人臣,也依旧耿耿于怀。他呼吸急促,身形不自觉蜷缩起来,白色的绸衫皱巴巴揉成一团,指尖几欲陷入公孙琢玉肉里。 公孙琢玉慢半拍明白他因何如此,没有再继续刚才的动作。只是扯过一旁的锦被,将杜陵春裹了起来,应和他刚才的话:“好,不碰你。” 公孙琢玉当年身陷诏狱,尚且恐惧宫刑,更何况杜陵春净身之时不过一介孩童,自是梦魇难除。 恶人也不是全无报应,也许在这条路还未开始走的时候,老天就早早落下了惩罚。杜陵春这一身泼天富贵,荣华万千,代价已付。 公孙琢玉见杜陵春还在颤,用被子将他裹紧了些,像哄小孩一样拍了两下。然后将那汗湿的墨发拨开,只见他面色苍白,唇色寡淡,脆弱如纸,唯两道细长的眉飞入鬓角,生带出几分阴沉的狠戾。 一看就不是什么善类,势必心计克重。 不过不重要,公孙琢玉耸了耸肩,反正他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人。 他一直在房间里待到后半夜,等杜陵春真正睡着了,这才悄悄抽出自己的手离去,腕子上面多了四道青紫印痕,可见对方刚才攥的有多紧。 然而公孙琢玉却忘了一件事,他将杜陵春的衣服解下来,还未来得及替对方换上新的,就那么拍拍屁股走了。 月上中天,府衙里的人尽都睡了。公孙琢玉打了个哈欠,也跟着钻进被窝,不多时就睡着了。却做了一个年少情动,暧昧旖旎的梦。 梦里他拥着一具躯体,看不清面容。 纤细,白皙,带着浅淡的沉水香,似罂粟般让人上头。 公孙琢玉有些脸热,本能躲避,对方却一直缠着他不放。墨色的长发绸缎般倾泻下来,触感微凉,蛇一般柔软。在他耳畔低低的笑。 公孙琢玉似乎受了蛊惑,控制不住的与对方吻在一起。五指在墨色的发间缓缓穿梭,而后视线顺着往下,落在对方白皙的脖颈间来回流连,最后轻吻住了上面的一颗红痣。 殷红似血,摄人心魄。 公孙琢玉隐隐觉得哪里有些奇怪,理智却早已经离家出走。他用指尖反复摩挲着脖颈那一点殷红的朱砂痣,仿佛听到了对方唇间溢出低低的闷哼声,阴柔带着叹息。 火山沉寂着,最后猝不及防的爆发,又像是风浪不息的海面骤然平静下来,回归风和日丽。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