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闻炎没有理会狱警的话,眯了眯狭长的眼,缓缓仰头。七年的牢狱忽然让他有些厌烦这样刺目的阳光。他感觉自己像一块冰,现在却要被迫站在日头底下,一面消融,一面逝去。 那是一双死气沉沉的眼睛,看不到半分鲜活,像一副失了色彩的画,仅有黑白二色。 闻炎刚走两步,不远处停着的一辆车忽然打开车门,从上面下来一名西装革履的年轻男子。身形颀长,眉眼清俊,正朝着自己一步步走来。 就像靳珩有些认不出闻炎一样,后者也已经难以认出他。 毕竟谁也猜不到,当初任人欺凌的弱者会在毕业多年后,爬上了众人难以企及的高处。 闻炎顿住了脚步,暗沉的目光看向靳珩。他单手拎着背包,手背上的纹身线条不知不觉褪成了青色,无声彰显着时间的流逝。 他们中间仅隔着几步路的距离,中间却横隔了七年的空白。比监狱里的栏杆更为冰冷,冲天而起,竖起一道无形的屏障。 七年了,谁也不能保证什么都没改变。 但靳珩不在乎,是梦也好,是现实也好,只要闻炎还在。 只要闻炎还在…… 靳珩走到闻炎面前,缓缓顿住脚步,然后毫无预兆将他拉进了怀里,甚至带着几分强势。他闭眼感受着对方温热的身躯,跳动的心脏,僵化许久的血液终于开始缓缓流动,感受着久违的、活着的感觉。 闻炎皱眉,显然愣了一下。 靳珩将脸埋在他的颈间,低低喟叹,声音沙哑的说了一句话:“我找到你了……” 柳丝坐在另外一辆车上,随时待命。当看见她生人勿近的老板忽然抱住一个出狱犯,一口汽水含在嘴里差点喷出来,手忙脚乱的找纸巾。 搞什么,该不会真是亲戚吧? 但关系如果真的那么好,为什么七年都不去看望一次,反而在这里装情深,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多冷血呢。 柳丝尚且都存在的疑惑,闻炎自然也有。 他在监狱里待了太久,已经不大能适应这种亲密接触,肌肉控制不住的陷入了紧绷状态。眉头微微一皱,推开了靳珩。 后者被他的举动弄得愣住,下意识看去,却见闻炎眼中满是疏离戒备。 “……” 过了那么一两秒,靳珩才有所举动。他笑了笑,退而求其次拉住闻炎的手,低声道:“走吧,我带你回家休息一下。” 闻炎听不出情绪的反问:“回家?” 他坐牢的时候,闻思婉就已经和他断绝关系了,这个字对于他来说未免太过讽刺。 靳珩总是在一步步后退的时候,才忽而发现闻炎这些年身处怎样的一种境地,孤独而又绝望。他指尖微微收紧,嗯了一声:“回我们的家。” 他略有些强势的把闻炎拉上车,然后驶离了这里。柳丝见状赶忙跟上。 与此同时,一辆摩托车与他们擦肩而过,动作利落的停在了监狱门口。骑车的是一名短发利落青年,他摘下头盔,左右看了一圈,却没发现闻炎的身影:“靠,人呢,不是说这个时间点出来吗,该不会走了吧?” 车后座是一名穿裙子的女生,她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头发,左右看了一圈,发现确实没看见闻炎的身影。手中拿着一个未拆封的冰淇淋,已经有些融化粘手:“哎呀,你怎么这么笨,去问问不就知道了。” 徐猛扭头看她:“我笨?要不是你路上非要买冰淇淋,我会迟到吗?” 颜娜瞪眼,一把攥住他的头发:“我吃冰淇淋怎么了,你没吃吗?你给我吐出来!” 徐猛被扼住命运的咽喉:“唔……疯女人!” 闻炎丝毫不知道因为他的离开,有一对小情侣险些“大打出手”。他坐在副驾驶座上,吹着冷气,目光落在车窗外的世界,一瞬间恍如隔世。 闻炎已经与世界脱轨太久了。他猜不出来什么,也看不出来什么,只能依稀估测靳珩现在的生活应该很优渥。冷峻的眉眼半阖,忽然问了一句话:“上大学了吗?” 靳珩转头,看向他面无表情的脸,轻声道:“a大。” 闻炎闭眼,没再说什么。 靳珩行驶到了小区门口,在车库停稳。给柳丝发了条消息,让她不用再跟着。然后打开车门下车,绕到另一边把闻炎牵了下来。 似乎只有无时无刻的触碰才能安抚他那颗不安的心。 闻炎相当不适应,挣扎着想甩脱,皱眉提醒他:“现在是白天。” 靳珩的力气在这个时候忽然大的出奇,他一边拉着闻炎往电梯走,一边认真问道:“那晚上可以牵吗?” 闻炎语结。 这个地方曾经是闻炎的家,但闻思婉出国后,就卖给了别人。靳珩又想办法买了回来,在最短的时间内大致装修了一遍。 闻炎显然认出了这个地方,站在门口没有进去:“这套房子不是被卖了吗?” 靳珩站在他身后,习惯性想抱住他,但却只是将手落在他肩膀上,微微攥紧,低声道:“我又买回来了,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 闻炎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地方,并不出声。 靳珩将他带了进去,然后反手关上门。走进卧室拿了一套干净衣物出来:“先洗个澡,等会儿出来吃饭。” 他将一切都打点得万分妥当,细致熨帖,让人挑不出任何错处。 闻炎也没反对,接过衣服走进了浴室。他上衣是件黑色短袖,透过外露的胳膊,靳珩敏锐发现上面多了很多陈年旧伤,可能是在监狱里留下的,慢半拍收回了视线。 靳珩打了个电话,很快有人送了一堆包装精美的饭菜上来。他坐在桌边,挨个打开盖子,静等着闻炎从浴室出来。 心里难受吗?肯定是难受的。 但对于靳珩来说,只要闻炎还在,就不是大问题。 对方迟早会回到他身边。 靳珩从容不迫的摆放着餐具,将它们挨个归类整齐,放到应有的位置上,优雅得难以言说。闻炎从浴室出来时,就见他坐在窗边等着自己,浅色的阳光将客厅照得亮堂,连带靳珩唇边的笑意也跟着和煦起来。 靳珩起身:“洗完了吗?” 闻炎不知该如何回应,只能点头。 靳珩看了一眼他湿漉漉的头发:“头发要擦干。”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