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看着受伤昏迷,脸色苍白如纸的皇帝,张奉才心中生出无限悲凉。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越来越害怕这个与自己一同长大的男子,却忘了皇上曾经过得是什么日子。 张奉才自幼伺候容璟,如今已三十余年,可是直到去岁开始,他逐渐感觉力不从心,先是因为暗中赡养干爹一事意外暴露,因此被容珩威胁,对容珩出入宫闱欺未报,又因为宁安公主接手了内司监权力,与她明争暗斗。 之后他一时糊涂,插手太子二皇子之争,被皇上砍去一条手臂,武功大不如从前,身体也每况愈下。 他时常想着不干了,可他还想再伺候皇上几年。 以后内司监没了他,还能交给谁呢?谁又能保护皇上的安危? 张奉才的内心深处,对容璟也有着怨念,更有对皇帝的敬畏和恐惧,可是他也许是这个世界上最接近容璟的人,他看着那个年幼的孩童一步步登上九五之尊,知道他经历了多少痛苦折磨,所以他虽然有自己的私心,虽然怨容璟,却也对他忠心不渝。 顾澜任由临鹤捆住了自己,问道:“张公公,甲的尸体会如何?” 张奉才回过神,瞥了一眼地上的女尸,思忖着什么。 缪慈忽然反应过来:“我明白了,这甲背叛了陛下,她昨晚并没有给顾澜下软筋散,才让顾澜有机会对陛下动手!刚才她故意死在顾澜剑下,是畏罪自戕!” “原来是这样,”张奉才冷声道,“那便将她的尸首拉去乱葬岗喂狗吧,别让这样的背主之人,脏了陛下的眼睛。” 顾澜问道:“张公公可知道,她为何甘愿死在我的剑下,又为何熄灭了软筋散?” 张奉才微微一愣,竟有些不敢直视顾澜黑白分明的眼睛。 死士甲之前隶属钟良,而钟良贪财贪色,还最喜欢折磨女子,一些行为是出了名的,他对其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钟良死在顾小侯爷手里,这或许就是死士甲熄灭软筋散迷香的原因。 甲也不愿意背叛皇上,最终主动求死,倒在了顾澜剑下。 张奉才哀叹一声,道:“她原本的名讳已不可知,卷上草席,给她好生安葬,立个坟塚吧。” 顾澜这才移开视线,最后深深的看了甲一眼,似乎要将她的容貌记在心里。 临鹤猛地推了一下她的肩膀,俊美如斯的面孔带着几分凶狠,眼尾的丹青浓郁:“顾澜,赶紧跟我走吧,地牢七十二道刑罚的滋味,你很快就能知道了。” 顾澜踉跄了一下,脸上没有任何不快之色,仿佛已经认命。 地牢, 这名字平平无奇,但显然不是普通的监牢,也不是刑部大牢,更不是天牢或昭狱。 但是可惜,她见识不到所谓的地牢了。 临鹤和他的手下押送着顾澜就要离开,偏殿大门敞开,殿内昏暗,几名御医围成一团紧张的救治着容璟,殿外却阳光明媚,一片辉煌灿烂。 冬日的暖阳斜照着青瓦,将千万重宫阙笼罩在一片金色中,明黄色的瓦当被阳光涂上一层金漆,闪闪发光。 顾澜抬起头,微眯着双眼,看着天空。 一个多月不见天日,她已经许久没见到这样好的阳光。 她的余光瞥了一眼容璟,回过头,跟着押送她的内司监走出大殿。 因为经历过黑暗,才会更珍惜光明,可有的人却放弃触手可得的光亮,选择与黑暗共沉沦。 张奉才望着顾澜的背影,阳光在她身后投下斑驳的影子,那人用月白锦缎勒着眉眼,雪白衣氅上溅着斑驳血迹,像朵朵红梅绽放,姿容清绝,如入画的仙人。 多精致漂亮的一个人啊,怪不得容五公子会喜欢。 可惜...... “等等,咱家与你一同带小侯爷去地牢,”张奉才忽然说道,又看向缪慈吩咐,“照顾好陛下,陛下未苏醒之前,禁止任何人探望,包括宁安公主与皇后娘娘。” 临鹤连忙道:“公公,奴才等人护送便好,这次已经束缚住她,还能让她跑了不成?” 张奉才压下内心的怪异感觉,摇了摇头,率先迈起脚步:“勿需多言,咱家不放心,一起走吧。” 临鹤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却不再劝说,按着顾澜的肩膀,默默地跟在张奉才身后。 实际上,他捆着顾澜手腕的麻绳并未紧系,而此刻跟在他身边,与他一起押送顾澜去地牢的内司监,都是乌鹊楼的人。 这就是顾澜为他创造的机会,当顾澜对容璟动手后,无论如何,只要容璟没有第一时间对她杀无赦,就必然要给她换个地方关押。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