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赠她漫天星火-《半粒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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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周讷讷道:“医生说当时烟雾太浓,他声带受损,说话没问题,但继续唱歌恐怕会不行。”
烧起来的是他们居住的那栋小木楼,陆和晏住在最高层,本来就不好逃生。但其实那天他本来已经跑出来了,偏偏那几天剧组接来了一个小演员,小孩儿才八岁,哭喊声在外面都能够听见。
陆和晏泼湿了自己的衣服,又用湿毛巾掩住口鼻,直接就进去了。
迟秋阳都急哭了:“什么叫恐怕会不行?医生没个准信儿的吗?”
小周苦涩地说:“医生的意思是,也许能治好,也许就治不好了。”
这件事闹得很大,网上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陆和晏的粉丝们得知自己的偶像出事了,有几个人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了他所住的医院,却也不敢走近去打扰他,只好徘徊在医院门口不肯离开。
最后还是李昕戴着帽子和口罩下去了,没说陆和晏具体的情况,只说他没什么大问题,让粉丝们放心。
小姑娘们眼泪汪汪的,参差不齐地说:“祝小鹿早一点康复!”
住院部这一栋楼外就是马路,稍微偏过头,就能看见大门口的情形,舒窈站在窗口望了一会儿,跟陆和晏说:“也不知道李昕跟她们说了什么,人已经走了。”
她这几天天天哭,眼睛又红又肿,陆和晏伤得太厉害了,暂时还发不出声来,要休养几日才能好。
于是,他闻言,便用手机给舒窈发微信:“大概是跟她们说我没事。”
想到这一茬儿,舒窈说:“你要不要发条微博报个平安?”
陆和晏笑:“已经发过了。”
舒窈和迟秋阳他们几个人快要着急死了,陆和晏却好似内心很平静,在听到自己的嗓子有可能会治不好的时候,仅是愣怔了一瞬,便低头在手机上打字:“没关系,幸好我多才多艺,我还能演戏。”
他好像总是这样,仿佛没有什么事情能将他打倒。旁人若是有他一半的经历,恐怕都要感叹一句“上天为何对我如此残酷”,但他能始终唇畔带笑,似乎那些事都是不值一提的小风小浪。
迟秋阳抹着眼泪,一拳捶在他的肩膀上:“少自恋。”
陆和晏笑了笑,没说话。
只是,他们几个到底还有工作要做,在这儿陪了陆和晏几天之后,便一一离开了。倒是舒窈的活动不多,离陆和晏远的,全都被她推掉了。
故而,这边一直都是她和小周在照应着。
舒窈拿出手机来,翻到陆和晏的微博,发现他的微博是五分钟前刚发出去的,配图是他的一张自拍照,照片的角落还露出了舒窈的一片裙角。
她当下就慌了,嗔怪地瞪了陆和晏一眼,直到看到底下的人全都在祝小鹿早日康复,才放下心来。
但粉丝祝福完自己的偶像后,又忍不住点开他发的自拍照,一点一点地抠细节,舒窈那一片裙角简直避无可避。
很快便有一群人在讨论,不知道陆和晏病房里的那个女孩子到底是谁。
大家的猜测也五花八门,从梁菲菲到舒窈再到宋菻,总之,跟陆和晏合作过的女明星全被他们猜了个遍。最终有个人不知从哪儿翻出了舒窈前不久的一张机场照,她穿了条蓝色的刺绣吊带裙,和陆和晏自拍照里那一片裙角的花纹一模一样。
于是,大家都心照不宣地停下了继续深扒的念头,毕竟再继续了解的话,那样的局面恐怕不是她们想看到的。
舒窈坐在床边,一边削苹果,一边絮絮叨叨地控诉陆和晏:“都怪你,我感觉林姐马上就要提刀赶来了。”
她平时斗嘴从来都斗不过陆和晏,现在趁他不能出声,每天都在嘚瑟。
“到时候林姐问起来,我就说我不知情,我说的是实话嘛,谁知道你居然不声不响就发了照片。”
“但是,你的粉丝那边怎么办?大家都那么喜欢你……”
她话未说完,头顶忽而响起一声低笑,陆和晏问:“你不喜欢我吗?”
舒窈:“啊?”
她眨了眨眼,半晌才反应过来方才发生了什么:“你、你、你能……能说话了?!”
其实声音还是有一些哑的,陆和晏侧头看着她:“我看你是很不想让我说话。”
舒窈辩解:“我哪有……”
他们正说着话,小周就拿了手机进来:“林姐的电话!”
陆和晏伸手将手机接过来,舒窈问小周:“什么事?”
小周说:“照片啊……”
舒窈连忙闭了嘴,转过头,只听陆和晏耐心地和林书雅说着话:“嗯,能出声了……是有点哑,过两天就好了。”
见舒窈正眼巴巴地看着他,他把手机从耳边拿下来,开了免提,林书雅在另一头问:“你发自拍照前怎么不问我一声?”
陆和晏说:“就一条报平安的微博,没什么好请示的吧?”
林书雅:“你再说只是报平安?”
陆和晏低声笑了笑:“唉……”
林书雅说:“当然,这也没什么,你跟舒窈关系好,大家都知道,到时候就说是去探病的就行,但你以后发微博还是要提前跟我说一声……”
“不用。”她话音未落,却被陆和晏打断了。
林书雅:“欸?”
陆和晏说:“不用特地去澄清,随便大家怎么猜。”
林书雅说:“这怎么行?你那些粉丝……”
陆和晏沉默了一会儿,语气平缓地说:“我觉得,无论是歌手,还是演员,希望与世界联结的桥梁,都是自己的作品。我与大家之间的关系是,我唱一首歌,我演一部戏,恰好打动了他们,他们在这一刻与我产生了共鸣,我们便相携着走这一段路。”
舒窈坐在旁边仓鼠似的啃苹果,陆和晏瞥了她一眼,她立马狗腿地把苹果凑到他的嘴边,他眯了眯眼,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口。
小周在旁边是一脸没眼看的表情。
陆和晏还在说:“所以,我觉得,歌手与听众、演员与观众之间的关系,与其说是偶像和粉丝,倒不如说是朋友更恰当些。我曾用音乐打动过他们,他们用自己的热情、温暖和爱回馈我,没有谁高谁低,我们是平等的。”
他似乎是笑了一声:“所以,林姐,我不想骗他们,也不必骗他们。”
人生苦短,爱恨由己,来去自由。
林书雅沉默了片刻,叹气道:“道理是这么个道理……”
她还欲多说,小周在旁边接道:“林姐,难道您不相信陆哥的能力吗?不相信陆哥可以凭自己的作品被人喜欢?”
陆和晏又在医院住了将近一个月才出院。
因为是在《明月几时有》的剧组里发生的意外,原本那天也该杀青了,却因为这个事儿连杀青宴也没能办。
好在当时火势并不算特别大,也没有什么人员伤亡,最严重的也就是陆和晏的嗓子。
牧导心里大抵觉得愧疚,这时趁陆和晏出院,便将还在这附近工作的人聚集在了一起,在南市补办了一场杀青宴,也算是给他去去晦气。
那天,舒窈刚好在南市有一场广告拍摄活动,等她赶到望月楼时,已经是深夜,宴席也快散了。
没想到,她在门口却碰到了同样姗姗来迟的阮恩辞。
舒窈前些天就听前来探病的陈思思八卦说,阮恩辞和叶珉似乎是在一起了,这时看她的神色,果然比拍戏时要好很多。
眼里多了些柔和的东西,不再像过去那样锋利扎人了。
舒窈先前在剧组时,和阮恩辞并没有过多交集,这时见面,也不过是互相点了点头打了声招呼,就前后脚进了望月楼。
却不想,到门口时,阮恩辞突然加快脚步走到舒窈的旁边。
舒窈歪了歪头,听见阮恩辞问:“我先前听说小鹿的嗓子坏了,他目前的状况……还好吗?”
她这话问得突兀,舒窈脚步顿了一下,又听她笑着说:“你不要误会,我不是故意要打探他的事情,只是叶珉以前嗓子也坏过,我只是想,如果你们有需要的话,或许可以试一试他的医生。”
对此,舒窈倒是有所耳闻。苏城的叶家是昆曲世家,早就听说叶珉是他们这一辈里最有天赋的一个,奈何小时候弄坏了嗓子,后来就再也没能继续唱戏。
之前林书雅也跟他们提过这件事,只是他们听说叶珉的嗓子也没治好,便直接否定了去找叶珉介绍医生的想法。而阮恩辞却像是看穿了她心中所想一般,说道:“叶珉当时伤得比小鹿重……况且,每个人情况不一样,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呢?!”
她走过来就只是提个建议,采不采纳全看陆和晏他们自己,所以,说完这句以后,她就没再多劝了。
牧导的助理听说他们过来了,早就站在包厢门口等着了。
陆和晏嗓子有伤,喝不了酒,也吸不了烟,舒窈在他的口袋里装了很多润喉糖,让他想抽烟的时候,就拿出来吃一颗。
故而,等舒窈进去时,她就看见他剥开一颗糖塞进嘴里。
他靠在椅子上,手边还放着一杯蜂蜜水,正漫不经心地跟宋菻聊天。瞧见舒窈进来,他语声一顿,紧接着目光便悠悠地定在她的身上了。
舒窈来得匆忙,妆还是拍摄时化的,衣服也是拍摄时穿的那一套。她平时多是淡妆,衣服也穿得随意,这时精致地打扮一番,五官的优越便完全突显出来了。
陆和晏嘴边噙着一抹笑,舒窈被他那样看着,心跳没来由就停了一拍。
她走到陆和晏的旁边坐下,听到他侧头问她:“怎么这么晚?今天拍摄不顺利?”
“还好。”舒窈说,“路上堵车堵得太厉害了。”
陆和晏嗯了一声,从另一边拿过蜂蜜水,也给舒窈倒了一杯。
有演员看他们旁若无人地聊天,故意打趣他们:“你们俩咬什么耳朵呢?舒窈老师来晚了,可是要罚酒的啊。”
其实,他们也想罚阮恩辞,只是阮恩辞平日里太冷淡了,除了讲戏,极少同大家交流。他们纵是有贼心,也没那个贼胆去招惹她,便把火力全集中在舒窈的身上了。
舒窈也不扭捏,闻言,端起一杯酒便兀自灌了下去。
陆和晏在旁边看着她,也没拦她,小姑娘最近一直吊着一根神经,适当地发泄一下也好。
坐在另一边的牧导见众人玩得疯了,转头拉着陆和晏讲话,说电影后期已经开始着手做了,他想尽快剪辑出来,希望能赶上金雀奖的提名。
最近一次的金雀奖已经确定会在明年的二月份举行,颁奖晚会开始的前一个月提名,在前两个月就要把各部片子送过去,所以,他们必须在十一月之前将所有的后期工作做完。
留给他们的时间不算多,但也不算少。
陆和晏一边跟牧导聊天,一边注意着舒窈这边的状况,她最近大概真的压抑太久了,喝起酒来无法无天的。
等她玩得差不多了,陆和晏才起身,将她捞起来。酒过三巡,众人原本也有散的意思了,大家互相寒暄了一下,于是该回酒店的回酒店,该回家的回家了。
晓雯早就被舒窈赶回家休息去了,此时只留下小周给他们开车。
他们散得晚,这时街上已经没什么行人了,夏风柔柔地从脸颊边拂过,舒窈抱着陆和晏的胳膊走到车前,某些恍惚的时刻,还以为自己又回到了高中时期。
他们仍是回到了舒窈在南市的家,车子在地下车库里停下来后,舒窈便整个人攀到了陆和晏的身上。小周拿着钥匙在前面目不斜视,还能听见舒窈一声一声地跟陆和晏回忆往事。
直到凌晨两点多,舒窈才清醒一些,房间里寂静无声,她摸到床边的开关,将灯打开,才发现自己已经换上了一套干净的衣服。
睡前的记忆断断续续地涌入脑海,舒窈记得,自己那时醉得厉害,被陆和晏抱着上楼时,似乎还吐了,弄得他满身脏兮兮的……
想到这里,她又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睡衣,心脏咚咚咚地狂跳。
她的脸烫得可以蒸鸡蛋,她将卧室的门打开一道缝隙来,客厅里也是安静的,只有月光穿过窗户在地板上投下一片皎洁的光。
她找出手机给陆和晏发微信:“你在哪里?”
陆和晏很快就回道:“醒了?”
舒窈索性给他拨了电话过去,她光着脚走出房门,循着他的声音慢慢地爬到阁楼上。阁楼上的屋顶是玻璃的,一抬头,就能看见满天的星星。
陆和晏正坐在其中一级阶梯上写歌词,两只耳朵都塞了耳机,耳机里是舒窈温柔绵软的声音。
似是感受到了这边的动静,他抬起眼来,便看见女孩只着了条薄薄的睡裙,正歪头看着他。
他把耳机摘下,将手机和歌词本放在一边,缓步走过来,直接托着她的腰将她从地上抱起来,转而又放到旁边一张铺了毛毯的藤椅上,低声询问:“怎么不穿鞋子?”
舒窈这才察觉自己的脚心有一阵阵凉意浮上来。
“忘记了。”她说,“太想看见你。”
她如此诚实,陆和晏便笑:“这么离不开我啊?”
舒窈想了想:“我以前从来没有想过,我会这么离不开一个人。”
他漫不经心地撩拨她,她却句句坦诚,他坐在她的对面,似真似假地叹息:“我也没想到我们窈窈竟然这么热情。”
哄小孩儿的语气又来了。
舒窈咬了咬唇,意识到他肯定要说昨晚的事情了,脸上刚退下去的红潮又涨了回来。
“我昨晚明明什么也没做……”她狡辩。
陆和晏说:“是没做什么,只不过是抱着我不撒手,非要我亲亲抱抱举高高罢了。”
舒窈被他说得直想找个地洞钻下去。
偏偏她还不死心,不撞南墙不回头,只是沉默了一会儿,又问:“我的衣服……你换的吗?”
陆和晏捏了几颗润喉糖在手里,来来回回地把玩着,听到她的话,微眯起眼:“你还想让谁帮你换?小周吗?”
舒窈万万没想到他居然完全抓错了重点,顿时就有些哭笑不得。她沉默了半天,才若无其事地说:“是啊。”
话音落下没两秒,她的下巴就被一只微凉的手捏住了,陆和晏的眼里透出些危险的神色,胁迫着她仰起脸来,语声有些冷淡:“你再说一遍。”
舒窈张了张嘴,心里觉得甜得很,有些想笑,却还是硬着头皮继续作死:“谁换都一样的嘛。”
陆和晏微眯着眼盯了她一会儿,忽然低头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一个吻,问道:“这样也是谁都可以的吗?”
不等她回答,那吻又移到她的眼睛上、嘴巴上、脖子上、锁骨上……
“这样也是谁都可以的吗?”
被他亲吻过的地方泛起了一阵阵战栗,舒窈整个人都没法思考了,语无伦次地问:“什、什么?”
陆和晏说:“谁都可以亲你吗?”
“你先停下来。”舒窈总算认输了,软着嗓子哀求他,“当、当然……只有你可以。”
陆和晏问:“只有我可以什么?”
舒窈闭了闭眼,一副羞愤难耐的模样:“亲我。”
陆和晏又问:“谁可以亲你?”
舒窈破罐子破摔地道:“你。”
陆和晏:“我什么?”
舒窈气死了,转过头不理他了,他捏了捏她的耳垂,低声笑了一下,又说:“什么时候去打个耳洞吧?”
舒窈问:“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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