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攀扯-《妾无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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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路祭回来,心下沉郁烦闷,远远听到这里笑语连天,就忍不住走了过来。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走过来,他其实也没有什么话说,甚至那热闹的气氛也并不适合他。

    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走开,就站在那里,默默地看着听着。

    他知道这个丫头大胆,有计谋,没想到竟然还有学识。能那么随意歪解,定然是极为烂熟于心的。

    ——其实他哪里知道,武梁也就会背那么几句,你让她背全了试试,过得了关才怪呢。但就算这样,给几个孩子读读还是会的嘛,不影响她充大头蒜呀。

    可是,难道他的表情会很好么?就让她那么毫无压力?

    她明明看到他了,还依然轻轻拖着长调懒洋洋地念唱着,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直到两个小孩都跑了出去。

    那声音,很象清越小调,真是好听。只是那态度,太过随意散漫,毫无半分收敛。

    那是一种无视!!

    现在,竟然还没心没肺的笑起来,是在笑他的吧,他很好笑么?

    邓隐宸眯着眼睛,周身的威势越发凌然,目光就那么锁在她身上。他倒要看看,她多能撑。

    ···

    事后邓隐宸想起来,都说不清自己为什么就和个丫头置起气来,这多少有点儿莫名其妙,有点儿幼稚可笑。

    那时他想,也许是自己初见她时,不知道该如何相对吧。也许是那时他对她好奇,却没在她身上看到与他相应的好奇而不甘吧。

    但其实正解就是,那根本就是一个自以为是的男人,被彻底无视的恼怒。

    邓隐宸每年只要有空,总会到乡间来一趟,那些乡里人见了他,或谄媚奉迎巴望着往他身边聚,或谨慎小心怕出错闯祸瑟瑟缩缩不敢靠近,当然也有少数人能故作镇定大方行事的。

    别说乡里人,就是京城同僚,他摆出个脸来,对方不跟着肃然的人也不太多吧?

    何况这还是个女子,是个乡间丫头。

    可这个丫头,她连故作的镇定都没有,她根本就是平淡,根本就是没把他当回事儿。不仅没有一点儿敬畏之意,还试图利用他。

    别看那晚收拾孙二兴时,她看着他眨巴着眼睛好像在求他,其实他看得出来,她心里轻松得很。所以他觉得,就算他完全不出头,她定然也另有招数。

    最后,他出了一半头:帮她开了头却不帮她收尾。然后她自己也搞得定定的。

    那也就罢了,她定然是早有谋划,只不过自己的出现给了她一个实施的契机而已。

    但是些时,邓隐宸心里正郁燥,他也就那么毫不掩饰地彰显着自己的不痛快。通常这种时候,连自己最亲近的随从,都会敛神凝气行事的。

    比如现在的腾飞,就绷着神站着,不感有半分嬉笑松懈之意。

    可那丫头,依然我行我素,半分没有被影响到的样子。还笑着问起那小孩子话来“十一啊,你今天读的哪一章呢?”

    邓隐宸于是继续幼稚着,身上的凌厉之气更盛了。

    十一小身板绷得直直的,显然相当的紧张,几个字的篇名都说得磕磕巴巴的。

    武梁也耐不住了。这死盯着她干嘛呀,有事儿说事儿呗,咱就长那么好看?丫个没见识的。

    总之这不理会都不行了呀。

    她轻咳一声,抖抖袖子摆出夫子的正经劲儿来,拿腔拿调地道:“这位公子可是想旁听本夫子的讲座么?请交束脩。”

    十一倏地抬头看她,眼里神色可乐又佩服,他都紧张得要发抖了呀。然后睃一眼外间那人,慌忙将头又低了下去。

    邓隐宸:……

    他跟她抖威风呢,她跟他开玩笑?

    ···

    武梁自然早看得出这位邓公子不只是一般的闲散王孙公子,肯定是手握权柄之人,并且手里权势应该还不小。那通身虽然刻意淡化,依然掩之不去的气势,也只有久居上位者才能历练出来。

    不过武梁不象孙大兴,看得出这些她也不会心下打颤什么的,想反,她坦然得很。

    因为她近距离服侍过这位,多少能观察出来一点这位的禀性。

    比如他不爱跟人开口多讲半个字,有什么事儿多是蛔虫腾飞在那里开口,说着“我们公子需要……我们公子有赏……我们公子要休息了……”

    他又不是哑巴,为什么不说话呢?不过就是傲呗,似乎跟她们这些人讲话聊天小了架子低了身份似的。

    然后还有,他办事很随性,自己想怎么着怎么着。

    象对付孙二兴,他肯相帮,他就开着门侯着。他不肯相帮,他就一掌把门关上,完全不在意别人会如何。

    他凭什么这么自我?他不在乎呗,他高高在上大爷呗,说到底,还不是因为有着“不管他如何,别人都不能把他如何”的傲然。

    他对人大多摆出的是一副平和淡然的神色,不过却过分淡漠了些,让人觉得他从头到尾,没有不耐,没有厌烦,没有赞同,也没有兴趣。他连个眼色都懒得给你。

    所以所谓平和不是真的平和,只是人家懒得理你,或者是懒得和你一般见识的敷衍。

    ——就是这种骨子里透出来的高傲疏离,让武梁觉得很放心。

    这样的人,必然不屑于去欺负她们这种下里巴人的。那样会让他觉得掉价,那样会留下令他厌恶的那抹蚊子血。

    那不就好了?!

    想想孙二兴那样的,明明白白闯了房扑了床的,他也只是辟手扔出去罢了。

    这就是明证啊。

    所以武梁对这位邓公子,无视倒真不敢,但她很放松却是真真儿的。

    ···

    在武梁说出那句话的一瞬,腾飞也迅速的抬头看了邓隐宸一眼。

    一个女子,敢枉称自家少爷夫子?少爷会生气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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