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结果嘛……回来后自然被他那个老婆揪着耳朵骂了足足一天,这事也被其它村里面的人当成一个笑话,逐渐流传开来。” 说到这,温老叹了口气:“其实这种情况在别的村固然可以当成笑话来讲,但在那时候的仓房村简直在正常不过了;” “由于地势险峻且人员过于分散,那里近乎空白的基础教育一直是个严峻的问题,不会识字算账的村民远不止李启安一个——事实上,一些看起来更加愚昧与落后的现象在那里多的是。” 似乎觉得当着一个年轻女孩子探讨一些关乎于女性方面的真人真事并不礼貌,温老没有继续展开愚人村的其它故事,而是话题一转:“在那个山大坡陡、地广人稀的地方,一户人家独居深山一隅的情况再正常不过了;” “有不少村民,因为从小就没有跟人交流的机会,居然丧失了语言能力——我在走访调查时,就在仓房村遇到了一个名叫万国安的村民,三十多岁的他,明明已经娶妻生子,并且看起来身体健康,但却一句话都不会说——从我跟他交流的情况来看,他是能听懂我的一些话的,但是就是张不了嘴,发不出声音,惊惶的宛若一个孩子;” “而事后,我向村干部求证的结果,也证实了这一点,万国安就是因为受困于深山,长期没有机会跟人沟通交流,这才丧失了语言功能,成为一个不是哑巴的哑巴——在城口这边,他们管这种人叫【寡子】。” “而且令人难过的是,大家都知道长期不开口说话会造成大脑的萎缩,连锁反应下,也会引发各种各样的身体和心理疾病,像这种寡子,寿命普遍要比正常人短——事实上,我从村干部口中得知,最近几年,光万国安所在的队上,这种寡子已经死了五六个了。” “最令人扼腕的是,这种后天环境原因形成的寡子,往往都是一家子一家子的失去语言功能,于是常常会出现间隔时间不长,一家人前后去世的现象——诸如前几年去世的仓房村袁家三口,就是这种情况。” 重重叹息了一声,温老强打起精神,笑道:“不过好在并入双庆后,政府已经就改善城口各地方村民的生活现状做出了种种规划——其中【村民搬迁计划】就是其中之一,等到建好新房子,把所有的村民都从大山深处搬到交通相对便利的山脚或者山腰,这种寡子的悲剧就不会再发生了。” 于晓华脑中勾勒了一下那些寡子的形象,有些不忍地皱了皱眉,放下手里的筷子,然后颇有些不满地说道:“既然县里面早就知道这种情况,为什么之前不做,非要等到现在再来规划——就算城口穷,但据我所知,就在前几年,城口依然采用的是工分制,发动群众建几栋房子有那么难么!?” 温老脸上有些无奈:“小于,事情没有那么简单的,在这种九分山水一分田的地方,且不说在没有做好产业规划的情况下,那些村民搬下来后以什么谋生,单就建房子这事来说,对于以前的城口县政府来说,也是个大大的难题;” “以前的城口县政府……穷啊!”温老感叹道。 “如果我没记错,离这里不远处,就是城口县检察院,不知道你们去参观过没?”温老忽然问道。 检察院? 杨铸和花花同学对视一眼,然后摇了摇头——他们有事没事去检察院附近瞎溜达干啥?谷嬰 温老点了点头:“我觉得趁着现在检察院还没有翻新,你们有机会可以去看一看……看一看以前的城口县穷到了什么地步。” 说到这,温老呵呵一笑:“要知道,当时双庆领导下来时差时,可是亲口给城口县的检察院下了个【双庆市最简陋的县级政法机关】的评语;” “如果你进入里面,你就会发现,那一座宛如几十年前的灰砖大厂房建筑,除了墙壁和地面坑坑洼洼外,各种设施更是简陋破败得令人心酸——整个检察院,最值钱的物件就是那一辆有着近二十年历史的外勤车,不过那车破破烂烂的,满是锈迹,就连轮胎上的防滑纹都磨得快要看不见,完全可以丢进废品处理站了;” “除了外表破败外,走进里面,也同样令人感到进入了难民营!” “那里的办公室没有威严噌亮的办公桌和沙发不说,就连房顶都因为年久失修,许多办公室都不得不用竹竿撑着,不然房顶就很有可能塌下来,把人砸伤,下雨天更是需要拿上几个盆接着上面漏下来的雨水,否则就会水漫金山——按照他们袁永菊主任的说法,他们那里处处是天穿地漏。” “所以……你们想想看,当时的城口县,连检察院这种庄严神圣的司法机关都窘迫成这样,县里面的财政又到了什么程度,哪里有钱去盖那么多新房子?” 听到温老这么说,花花同学却是不以为然地撇撇嘴:“客不修店,官不修衙……这说明不了什么问题。” 听到这句黑的极为严重的言语,温老表情严肃起来:“不,小于,你并不清楚,当时的城口,不只是检察院和县级机构;我走遍了城口大部分乡镇,每一个乡政乃至村级机构的财政情况都极为窘迫,这并不是个例——众所周知,乡镇以及村级的行政机构最容易露马脚,如果连他们都是这副窘迫的状态,那只能说明以前的城口县财政真的是捉襟见肘。” “而且,我不否认华夏五千年的历史里,【民愈穷,官愈富】的情况比比皆是……但这绝对不包括城口!” “诚然,几年前的城口依旧还是工分制,县里面的确可以从本就不富裕的财政里挤出一些预算来组织村民们盖起上百栋搬迁房,但是,对比起这些搬迁房,城口县政府必须把这些极为有限的预算花在更紧迫、更有价值的事情上,那就是……修路!” 修路? 于晓华有些疑惑地看着温老。 城口县的路况她深有感触,如此险峻的地形,修路这种艰巨无比的事情怎么可能是区区一个特困县的政府敢去想的事情!? 要知道,根据她从县交通局拿到的资料来看,别说城口境内了,就算是从万源这种相对平坦的地区拉开了计算,建一条二级公路到城口这边的桥隧比(桥梁和隧道在公路里程中的长度比例)也达到了吓死人的55%——而且中间有许多巨型山峰是无论如何也规避不开的,如果要打通这两座山峰,那么就必须开凿好几条5公里以上的特长隧道,这种施工难度,就更加令人绝望了。 而城口境内的地势甚至比打算上报的“万城线”更加错综复杂和险峻,受制于现实情况,许多地方的施工难度甚至呈几何倍难度增加——一个小县城的政府,怎么就敢把本就有限的预算投在这种堪称“狂妄”的计划中? 温老见到花花同学一脸的难以置信,微微一笑:“如果仅仅是基于什么投资回报率去算市场账,城口县政府是绝对不敢在这一块做出任何动作的——否则的话,不谈收益,光施工的劳力成本就足以让财政破产!” “可是你要记住,有些事情是不能只去算经济账的,而事实上,城口县的村民对于一条道路的渴望,也远远不是你们所能想象……为了能有一条通往外界的道路,他们甚至可以不索求任何回报地从事长时间、高强度的作业,而这才是城口县政府敢于以那可怜巴巴的预算就胆敢投入到境内道路修建的底气所在!”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