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动-《花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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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就那么僵了一会儿,她试探性抬头,宋祁川目光沉静,正直直地盯着她。
如果说虞岁醒来以后,心中还有几分事成的窃喜和忐忑,那么,宋祁川的这个眼神就像一盆凉水,把她兜头浇了个遍。
他什么也没说,把被子拉上来,盖住了虞岁的脸,然后起床,走到卫生间,洗漱,穿戴,然后他站在床尾,捞起虞岁的手机,把那条语音又放了一遍。
你得手了吗?
虞岁藏在被子里,感觉自己像极了一个小丑,做错了事,被人扒光身体游街示众。她心中委屈,又有种无所适从的羞耻感。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再无声音。
她红着眼睛把头伸出来,房间空无一人,而她的衣服一件一件,被叠好放在枕头上。
虞岁心中生出一种别样的预感,这大概是宋祁川给她的最后一份温柔。
她坐起来,把衣服穿好,然后拿过自己的手机。
李艺宵发了许多条消息,从昨晚就开始了。
主要内容就是阻止虞岁。
她说,“岁岁,计划暂停吧,我刚刚终于从覃榭舟嘴里套出实话了,原来今天是宋祁川初恋的祭日。我们都没想到,他不是不想复合,而是他那个初恋十年前就已经去世了。”
虞岁的脸色惨白,她坐在床沿上,手无力地垂了下去。
即便在空荡荡的房间,她的难堪也无所遁形。
李艺宵的语音还在继续,虞岁终于知道了,为什么宋祁川会对佟姿再三容忍。
因为他念念不忘的那个初恋也姓佟,因为他满腔的爱意和追思无法托付,所以要替那个不幸的姑娘照顾她的家人。
“那个女孩是意外走的,很突然,具体的我也没问出来,覃榭舟嘴紧得很,只说宋祁川这些年都没走出来。”
李艺宵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语言在这个时候显得苍白无力。
她只是静静地坐在她旁边,想用陪伴多传递给她一些勇气。
虞岁请了假,三天没有上班。
她始终握着手机,神情有些凄惶,李艺宵和谢媛媛担心她的状态,强行把她接回家住,俩人轮流看着,生怕她做傻事。
虞岁其实没有脆弱到那个地步,但她没有力气解释。
她要怎么和别人说呢?
她竟然想和宋祁川道歉。
她想说她错了,想想宋祁川应该会原谅她吧。毕竟她这十年惹他生了不少气,大大小小,宋祁川从没放在心上过。
可她每次在手机上打好那三个字,眼前总会浮现出宋祁川在她身旁醒来时的那个眼神。
他厌恶她。
虞岁魂不守舍地在家呆了三四天,李艺宵看不下去,把她生拉硬拽拖出了门。
等到虞岁意识到的时候,车子已经开到百盛楼下了。
“你上去跟他说清楚,事情已经发生了,吃亏的又不是他宋祁川一个人!”李艺宵这股火气憋到现在,实在是忍不住了,“装出这副受害者的样子给谁看呢!他要是不愿意,你还能把他强.上了吗?”
虞岁没精打采地看着她,“你知道的,我说不出来......”
“有什么说不出来的?你今天就去要一个交代,他要是不愿意,你必须给我死心,还能在他身上耗一辈子吗?天下好男人多得是!”
李艺宵拽着她往楼上走,虞岁几天没好好吃饭,脚步都虚浮着,没什么力气,被她拉到了电梯口,还没上去,电梯门“叮”一声,开了。
宋祁川从里面出来,后面跟着几个人。看到虞岁,他眼神微滞,然后转头跟寺维说了什么,寺维就带着其他人走了。
这是几天以来,两人第一见面。
虞岁的眼眶瞬间红了,那天清晨的羞耻和不堪仿随着宋祁川一起回到了眼前。
李艺宵拉着她上前,泼辣地看着宋祁川,气势也不短,“不管怎么样,总该给个交代吧?再不愿意面对这件事也已经发生了,只要你说清楚,我们家岁岁也不是非你不可。”
她说完就走,回到了车上。
虞岁孤零零地站着,不敢抬头,局促又不安的身影看起来格外脆弱。
宋祁川走过去,看着她半垂着的头,鼻腔一酸,藏在口袋里的手已经紧紧地握成了拳头。
“岁岁。”他轻声唤她,嗓音沙哑,像蒙了一层灰似的。
虞岁抬头看他,眼眶蓄了水光,她小声说,“对不起。”
宋祁川感觉仿佛有一簇小火苗在炙烤着他的心,那疼痛绵密又刺骨。
他从来没有认为她错了,可她却这样卑微地道了歉。
“你长大了。”宋祁川稳稳神,喉咙酸到极致,说出的话却直白得有些无情,“我没什么再能帮你的了。”
虞岁的眼神中流露出惊惶,她震惊地看着宋祁川,仿佛不相信这话是从他嘴巴里说出来的。
他是真的打算和她划清界限了。
“好好生活吧。”宋祁川看着她,眼神中有些悲戚,还有些抽刀断水的决绝。
虞岁已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那栋大厦的了。
一路上,李艺宵破口大骂,几乎所有能想到的脏话,她都给宋祁川招呼上了,然后还觉得不解气,又打电话把谢媛媛叫了出来,俩人一起骂。
虞岁只觉得疲惫。她感觉自己的灵魂已经死了一块儿,无论再怎么找补,都补不回来了。
她突然想起几年前,她不顾宋祁川的反对,执意要去南美雨林拍森蚺。宋祁川想方设法阻止她,而她百般拒绝他的好意,一意孤行地飞过去,结果因为水土不服发了半个月的低烧,整个人被当地气候折磨得瘦了一大圈儿。
她病了有多久,宋祁川就照顾了她多久,她问他会不会嫌她烦,不听话还没自知之明。那是个湿热的午后,她说,“你会不会有一天突然不想要我了?”
虞岁至今还记得她问这句话时的心情,没有半分忐忑,话说出口时又矫情,又自信。
宋祁川是怎么回的?
他皱着眉拍了一下她的脑门,语气有些故作的嫌弃,“会啊,怎么不会?”
从前她不信,现在终于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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