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爷

    铁番茄见到赵小先前还虚情假意的想请他进屋坐坐，问问吃没吃晚饭之类的客套话。可是一听到赵小让自己的儿子赶紧跑，脑子里一下子就蒙了。

    “大兄弟，这是怎么说地，是不是我家虎子把人给打死啦！”铁番茄带着哭腔开始，腰骨顿时矮了半截，拉着赵小的手一直不放。这句话最先听到的是铁虎他娘，一屁股坐在了门槛上，脑袋嗡嗡的响。

    接着躲在屋里向外观瞧的铁虎也听到了，一时感觉脑袋发热脑袋也是嗡嗡的，豆大的汗水顿时聚满了黝黑的脸，泪眼汪汪。毕竟他还小，还不更事。可是就算摊在铁番茄的身上，铁番茄也吃不住。

    先前赵小来打听铁番茄家的时候，就有的村民感觉这里面有事儿。后来的村民好似都听见了一样，都出了院门站在门旁望铁番茄家观瞧，和铁番茄家近乎些的村民们围在铁番茄家的院门四周，把赵小、铁番茄、虎子他妈围在中间。

    就连临院有些耳背的铁虎他爷爷奶奶也步履阑珊的来了，先前小声议论的村民，看到铁老爷子来了都不敢在发出一点声响。先前聚拢的人圈也向外松散了不少，有些人干脆就离开了人群，躲在一旁。好像铁老爷子身上有一股外力在排斥着他们，乱糟糟的声音一下子全都消失了。周围的环境多了份肃杀、清冷。

    铁番茄的话，反而是该听到这话的赵小最后反应过来，不是赵小反应迟钝，只是他在脑子里怎样他事情说出来，既能把事情说出来，又能不会遭到周围人说他明知道主顾是去县衙，也不支会路上的山贼们一声，现在可好，出了事儿来装好人。

    赵小赶忙扶起还坐在地上的铁嫂子，换了换语气，“没死！没死！大哥你也别着急，事情是这样的，今天上午我不是拉着一个书生去县城吗，到了县城门口，我看他没什么大碍就把他放下了。可是没成想，他走到城门口对着守卫说了几句话，腾地一下，听他说话几个守卫一下子齐唰唰的给他作揖，赶忙的把他请进了早已停放在城门旁的轿子上，我也是一阵子好奇，于是一直在旁边看着，知道轿子抬出了老远，我就拐了回来问守城文兵，刚才那人是谁。没成想那个人就是新任的平阳县咱们的县令！他下车的时候我看他面色有些生气，眼睛里也是带着火气。我就想可能你们把他给得罪了，多说新官上任三把火，他肯定得那一些人开刀，于是我就赶忙回来，给你们通告一声，赶紧逃。”赵小慢条斯理声情并没的把这假话说的滴水不漏。

    这声情并茂的话语在铁番茄听来却像锤子打砧板一样，打着自己的心房。心中的恐惧并没有减轻多少。赵小虽然没有把铁虎怎么得罪县太爷的事情说出来，可是铁番茄也知道虎子一脚的分量。眼睛不知是由于恐惧还是愤怒地布满血丝，朝着里屋瞟了一眼，就着一眼吓得铁虎浑身哆嗦，铁虎听到父亲那就“把人给打死了”这句话后，就一直躲在门后，只露出一双眼睛瞧。

    尽管铁虎支棱着两只耳朵仔细的听事情的结果，可赵小说的话一句他也没听清，自己父亲血红的双眼自己可是看的真切，顿时有一股热流从裆部顺着大腿流下。

    平时爱耍宝的铁番茄心里正在鞭打自己的老脸，自己财迷心窍，非让自己半拉大的孩子当山贼，栽了沟了！

    站在一旁的赵小，看着铁番茄呆愣愣被吓傻了，自己的任务也完成了，于是挤出了人群悄悄的离开了。

    人群多说是来看戏剧的，赵小的工作完成了，也自觉的给他流出了一条道让他下台。此时铁虎的奶奶一听说自己的儿子孙子得罪了县太爷，土匪遇到官儿能有好下场吗！也在一旁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铁番茄猛地把自己的媳妇、爹娘拉进了院子里，咣当一声把院子的门给关得死死地。插上门小还不放心的把放在门后的扁担的也抄了过来抵上了门骨。

    被挡在外面的乡里乡亲看没戏看了，也就散了。几个语言表达能力比较强的大婶们开始发挥自己的想象力和特长，把赵小没说到，和还未发生的故事续了上去，又引来不少听众。这毕竟是平静的岭山村十几年来最大的饭资笑谈，打劫打到父母官头上了，你说奇怪不奇怪。

    这一条罕见的新闻，突然一下子就把零散分布在岭子山居住的散户有凝聚在了一起。

    和外面的热闹的人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铁番茄一家。此时的天早已经黑了。天空一片深褐色，时有乌鸦犀利的叫声传来，地上的枯黄的落叶，被无聊的北风玩弄的东来西去。可是屋子里只有橙黄的灯光漫出却听不到有人言语的声音。

    铁虎的爷爷奶奶的坐在屋里的高椅上，铁番茄坐在门槛上，面朝屋里，闪烁的烛光把他的颓废的身影拉的长长的布满了院子。铁虎他们娘俩则是坐在木床上，他们也是坐立不安要不木床怎么老是发出叽叽叽的叫声。

    “喔喔，乖孙子，没什么大事不用怕。不就是把官老爷打了吗，都说宰相肚里能撑船，你也不一定有事，喔喔，是在不成你出去躲躲吧，县太爷也只是挨了一脚，平时也没什么愁什么怨不会给你计较的。喔喔，你还记得大缸干爷吗，明早你就找他去，远是远了些费些脚力罢了。你还年轻出去看看也好，我和你大缸干爷早先也是走南闯北的汉子，这个粪球大小的岭子山容不下真老虎，喔喔，早些歇歇明天就去，你干爷就住在平谷县东五十里外的霸丘山上，独门独户就他一家也好找，跟他好好雪学本事儿，喔喔，三两年后再回来，准没事了。这些当官的都似流水一般，没湿地皮就跑了，喔喔，明天再走，今天晚上县衙里肯定得给新官接风，也顾不上你，乖孙子你先踏踏实实睡一晚，明天再走。喔喔，番茄别到孩子。我可就着一个宝贝孙子！”喔喔，老爷子又吸了口烟袋，走出了里屋准备回自己的临院，铁虎的奶奶跟在后面，铁番茄也站了起来给爹娘让条道，再来是从父母出门，满屋子的烟雾随着三人的身影也消散不少，就像这五人心中的忐忑。

    在铁老爷子说这番话的时候其他的四人没说一句，大气也不敢喘。因为在老爷子面前谁都没有说话的资格和勇气。铁老爷当年也是叱咤方圆百里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