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五章 死斗-《顽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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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大营军兵在潼关自西向东推进,即将进攻卫衙的时候,张尔猷率四十余骑在小路冲突数次。

    这是个货真价实的猛将,尽管染病后身体状态不佳,却仍能披甲骑马驰射、挥刀乱砍,单是在他手上死伤的军兵便有十六人之多。

    相应的是其部骑兵也被打死不少,最后仅余五骑。

    最后一次冲锋时,已经身中十余箭的张尔猷被火枪近距离正面击中胸口。

    铁甲挡不住元帅军的制式重铳,重达一两五钱的铅弹能在二百步外击毙牛马,更不必说近距离打在身上了。

    张尔猷的扎甲前胸只被打碎了一块甲叶子,扎甲背部却被打出脑袋大的窟窿,就连后面的护心镜都被撞碎的铅弹破片打成碎片。

    余下的五名骑兵,也有四人在抢夺张尔猷尸首时被元帅军围住俘虏。

    这帮人根本就不想投降,他们争抢张尔猷的尸首,只因为这是张尔猷在开战前就给他们下的命令。

    “若我阵亡,莫教贼人得我尸首。”

    即便被团团围住,他们还想负隅顽抗,直到兵器都被打落才被俘虏。

    倒是有一人没去争夺尸首,直接奔马跑回卫衙,没过多久那边就传出巨响。

    据俘虏所言,是张尔猷的妻子、妾室和女儿。

    他原本有两个儿子,大儿子追随他出城作战,死在跟魏迁儿的第一次冲突中。

    小儿子则在瘟疫袭来时染病,正逢医师病死、盛家俩儿子还没拿着医书出来行医,关上守军对这病也不了解,没救过来便死了。

    只剩妻妾女儿,她们都不愿跟盛以达去东关外的秦王寨,便在卫衙堆了火药柴薪,得知张尔猷阵亡,便引燃火药,把自己连同卫衙都炸个稀碎。

    就这样,潼关内最后一支成建制防御的军队,在魏迁儿手下覆灭。

    随后肃清仍旧在屋舍负隅顽抗的散兵游勇,更加顺利。

    他们甚至当天就找到了明军屯放粮草的廒仓,数不胜数的米粮,还有数不胜数的老鼠。

    被打了洞的廒仓都快成老鼠窝了。

    魏迁儿收到消息,当即从城门楼上下来,一路驰马进了廒仓,看见堆积如山的粮食,自瘟疫袭来以后,第一次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

    他无视遍地乱窜的老鼠,一刀砍破粮袋,看着粮食哗哗地从麻袋破口中的流出,对左右道:“好极了,如此一来,即便我等尽数亡于瘟疫,也能给帅府留点东西,以报答大帅豢养之恩。”

    说罢,高烧两日不眠不休的魏迁儿终于挺不住了,走了两步,一个恍惚,栽倒在粮袋上。

    众人连忙七手八脚地把他从廒仓里运送至阴凉的地方。

    好在潼关的问题已经不大,眼下只剩大营自己的问题了。

    没人下令,也不知是哪个小队先开始的,总之不到半天的时间里,整个大营除了东门驻守的两百人之外,余下所有人都脱了铠甲钵胄、解下兵器、取下队旗。

    依照队伍编制,将军器、火炮、火药整整齐齐地摆放在潼关西门外。

    随后他们把病倒起不来的人在城中寻了块地方安置,余下仍能活动的军兵开始拆房子、砍树劈板,赶制棺材。

    同时将城内随处可见的明军尸首拉到东门外。

    伙兵则取出廒仓囤粮,屠宰城内死伤战马,从早到晚换着花样做好吃的。

    甚至有人在城外挖起坟坑,给自己立了牌子,占住精挑细选的风水宝地。

    整个潼关的大营兵都在思考死后的事情。

    临近黄昏,驻扎在东城墙的守军,突然发现城中空地时不时出现巨大的阴影快速掠过地面,一次又一次。

    人们迎着傍晚的落日抬头,麻木的脸上映出异样神彩。

    不该出现在中原的雪山神鸟展开双翅,羽翼沐浴在阳光下散发金色光芒,盘旋滑翔着掠过潼关上空。

    “秃鹫,秃鹫来了,大帅在行军!”(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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