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八章 挺能打的-《顽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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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虎墩兔大汗牵着铁蹄马走在荒凉旳戈壁滩上,目及黄沙一望无际,处处透着苍凉与绝望。

    其实不单祁连山另一端的刘承宗在心里骂绰克兔,祁连山北边的虎墩兔也是如此,绰克兔的信来的不是时候。

    自从去年冬季发起东征,进攻已经降金的科尔沁起,察哈尔与后金剑拔弩张,只待一场大战。

    但虎墩兔心知肚明,即使横扫右翼三万户,他依然打不过黄台吉。

    因为他有的游牧骑兵,黄台吉有;他没有的正规步兵炮兵,黄台吉也有……甚至哪怕同样是游牧骑兵,他的蒙古军队都比后金的蒙古军队弱。

    游牧并不是重在游,而重在牧,实际上如果有的选,蒙古人很乐意长久驻扎在一个地方种地。

    不论是匈奴人、鲜卑人还是蒙古人,在漠北、漠南、漠西,都种地。

    只不过天下之大,好地都被南方邻居抢完了,居住在不适宜耕地的土地上,不得已才选择游牧,即使如此,他们依然能凭借坚韧和吃苦耐劳,在蒙古高原开垦出一块块细碎的耕地。

    但收成着实摆不上台面,游牧最重要的生产方式就只能是游牧,农业和贸易、掠夺、狩猎一样,只能退居其次作为生产补充。

    实际上每个部落就像一座巨大的移动城镇,以几年为周期,沿固定的路线游走,在固定的位置扎营。

    部落之间祖祖辈辈摸索出的行进路线井水不犯河水,夏季驻扎在不易被水淹、少生蚊虫的夏季牧场,冬季驻扎在背风取暖的地方。

    商人知道该去哪里贩卖、匠人知道该在哪里做工、大贵族也知道各个部落在什么时间出现在什么地方。

    这些行进路线汇成整个草原,就像无数道连线题,汉人无法把每片草场和每个蒙古部落一一对应,就像蒙古人不知道高粱河上的小驴车究竟属于谁一样。

    但草场对应的部落,是属于牧民的常识。

    虎墩兔的察哈尔西迁,    破坏了土默特旧有的生产路线;黄台吉的西征,    也同样毁掉了察哈尔的生存根基。

    离开固定草场的游牧者,    即使站在新的草场上,也和汉地离开家乡的流寇一样,是无根之萍。

    因为在一片陌生的草场上,    人们不知道哪里是好草、哪里是烂地,不知道哪里有冷风、哪里能避寒。

    而在土默特归化城范围的前套,    更严重的问题是那里已经不适合种地了,    但凡卜失兔有俺答汗一半军力,    察哈尔做梦都别想收服右翼三万户。

    效忠察哈尔大汗的贵族们正忙着在归化城探明草场,突然听说后金黄台吉正煽动诸部,    欲兴起大兵向西决战,一时间人心慌乱。

    虎墩兔以为自己这察哈尔大汗能乾纲独断,但实际上他不能。

    内忧外患之下,    绰克兔台吉一封书信,    说他在青海抢了汉人元帅府谋做家业,    请大汗到高原上休养生息,    重塑蒙古大汗的无上荣光。

    一边是难以战胜之强敌,一边是大蒙古帝国的西南孤忠,    如何选择?西迁。

    其实虎墩兔想要西迁,并不是占据青海,而是想要以青海为跳板,    跃进乌斯藏,总之……离黄台吉越远越好。

    只不过如今,    整个蒙古汗庭驻帐于甘肃凉州边外的绿洲边缘,虎墩兔大汗的内心却格外抑郁。

    他长途跋涉,    终于到了这个离青海最接近的地方,却被告知绰克兔死了,    死在一个叫刘承宗的人手里。

    虎墩兔一直以为自己能乾纲独断,可断着断着,发现自己快把自己断死了。

    此时来时路已经回不去了,冒着风雪东迁,很可能再冻批一些部众,而且麾下的蒙古汗庭也随着西迁成了散装联盟,回东边也未必还听他的。

    就算听,    归化城也可能被黄台吉夺了。

    北边是大沙漠,那路没法走,能选择的就只剩西和南。

    西边不能走,那边是鞑靼的老朋友散装联盟卫拉特,    早几十年前经常给明廷当雇佣兵,闷着坏断俺答汗进青海的路。

    那帮林中百姓也是察哈尔大汗的死敌了,不可能给他献上食物。

    往南是甘肃边军,刘承宗则在甘肃边军后面等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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